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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線索

  “這……”錢不來眼見著蒼風律首的目光逼來,他無處可躲,只能僵硬地站起來,腦中一片空白。

  諸達天綽不爽被人這般質問,擰眉問道:“蒼風律首怎有此問?”

  律首看向云緲臺說:“問便問了,要什么緣由。”

  何鷺晚伸手拉住了諸達天綽的手臂,輕聲道:“天綽哥,其實我也有點好奇。之前席間聽仲寧兄說,你新繼巫毒眾理祖,還沒多少人見過你的真容。錢樓主在第五場恩怨談中也未曾與我們提到過他同你相識的事,所以大家不免會有些好奇。”

  聽著何鷺晚的話,諸達天綽剛上頭的火氣慢慢就沒那么烈了。

  他點點頭,卻還是不善地盯著蒼風律首的頭盔:“好奇倒是沒什么,但說話太難聽了容易叫人誤會。”

  蒼風律首沒應這諷刺,這段小摩擦便不聲不響地結束了。

  琴令趁著何鷺晚調解的當口,給她指了指諸達天綽的位置,然后又示意何鷺晚,蒼風律首身旁的空位是給她留的。

  何鷺晚斟酌了一下,還是拉著諸達天綽坐在了藍煌他們那一桌,她自己在中間隔開了諸達天綽和蒼風律首的距離。

  琴令安撫了一下錢不來,大家這才全部入席。

  何鷺晚說道:“在下想斗膽多說幾句,還請諸位莫怪。”

  與她關系本就不錯的幾人聽罷都點了點頭,蒼風律首和花柏峘只是看著她,錢不來一邊揉著青腫未褪的肩膀一邊支著耳朵聽。

  何鷺晚站了起來,走到桌子的另一側,面對著眾門派的領頭人們,拉了把椅子坐下。

  她說:“錢樓主來時就提了,說依他商路得來的消息,恐天下要亂。幾場恩怨談看下來,在下以為這話不假。”

  何鷺晚轉頭看著諸達天綽道:“天綽大哥,請先說說你執意要見仲寧兄為的是什么可好?”

  聽著何鷺晚所用的稱呼,諸達天綽對上了號,才明白仲寧兄說的是琴莊主。

  他道:“我聽聞卓賦山莊從來不吝相幫有難之人。如今我巫毒眾有門人失蹤,恰好就鬧出了盛果林毒害林工之事。實不相瞞,我阿爹就是因潛入盛果林探查,重傷逃回不治身亡的。如今我巫毒眾名聲被污、門人受難,盛果林與我亦有殺父之仇。但這林場有官府撐腰,我等動他不得,還請琴莊主能指條明路,為我一門上下尋個求存之道。”

  說著,諸達天綽從椅子上站起來,鄭重地向琴令行了個大玟的大禮。

  琴令趕忙回禮:“諸達理祖言重了。”

  “琴莊主是不是想說我有些言過其實?”諸達天綽正起身,他垂在身側的雙拳仍然緊握,半點沒有放松。

  他在臺上狂妄之至,來仲事席的一路,何鷺晚又覺得他是個心思至純大男孩兒。而現在談及他背負的壓力與仇恨,肩背忽然寬闊了不少,似能載著山岳穩步前行。

  琴令看著諸達天綽眼中的隱忍,重新思量了一番當下的情況,逐漸認同巫毒眾所處境地確實不妙的說法。

  他道:“是琴某欠考量了。以人作肥的丑事暴露,巫毒眾首當其沖就是盛果林和宣州州府脫罪的擋板,今日恩怨談上,理祖又不惜扛下眾責背負罵名來公開此事,如果有人要對你們下手,你們不占大義,確實危險。”

  諸達天綽因這番理解而動容,他略顯急切地問道:“那……琴莊主可愿救我一門性命!”

  琴令只思襯了片刻就給了答復:“琴某自當盡力相幫。待今日酒談會結束,諸達理祖可將訴求與琴某詳說。”

  諸達天綽十分激動地道了謝,當即就要跪琴令。

  琴令眼疾手快攔下了這一大禮,卻是托了半天才費勁兒地將人扶起來。

  諸達天綽轉身要坐的時候,見何鷺晚不知什么時候也站了起來,笑意滿滿地看著他,似乎在為他求援成功而開心。

  何鷺晚示意諸達天綽先坐,而后問道:“天綽哥,能跟小弟說說,你與錢樓主是如何認識的嗎?”

  諸達天綽很爽快地應了下來,然后想起錢不來似乎不大愿意讓人知道。他轉頭看著錢不來,面露遲疑。

  錢不來嘆了口氣,朝諸達天綽揮了揮手,意思是他想說的話那說也無妨。

  諸達天綽看向何鷺晚道:“錢樓主帶著金滿樓一位昏迷的財主,來我巫毒眾求一個診斷。我們替他診了毒,錢樓主便給了我們當時需要的消息作為報酬。那時我門剛有門人失蹤,錢樓主告知了我那還是理祖的阿爹,事情或許和盛果林有關。此后……就沒有來往了。”

  說到這兒,諸達天綽看向錢不來,問道:“不知那位奪財主的毒,順利解了嗎?”

  錢不來肉疼地拱了拱手:“多謝諸達理祖關心,可惜有一味藥是連往生門都沒有的,我們還在懸賞收購,只是不知何時能拿到。”

  諸達天綽緩緩點頭:“逝白尾只長在敖黎腹地,大玟確實難尋此藥。”

  何鷺晚好奇插話:“冒昧問一下錢樓主,奪財主中的是什么毒,居然要求到巫毒眾下診斷?”

  錢不來道:“中的是敖黎的毒。我也曾帶著他去往生門醫治,不過赫門主說,此毒在大玟煉不出來,故也解不了。”

  “毒不是從巫毒眾出的?”

  諸達天綽搖了搖頭:“非我這一支擅長的毒。”

  何鷺晚皺起了眉:“就是說……還有其他來自敖黎的用毒高手在大玟,并且和針對金滿樓的商隊有過來往。”

  琴令補充道:“大玟強盛,盛會不斷。他國慕名而來的能人異士頗多,如果制毒的是慣于單獨行動的個體,要追查無異于大海撈針。”

  何鷺晚坐不住了,從恩怨談開始至今,樁樁件件、絲絲縷縷匯聚起來的,是一張只存在于她想象中的陰謀網。

  這張網很大,藏得也很深,如若現在就扯到明面上來,無疑會被當做笑話。

  何鷺晚卻不認為是自己多疑,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想著梳理著,她不自覺地在桌子圍出的半圓空地中,來回轉了幾圈,搖搖頭否定了琴令的猜測:“不,絕不會是單獨一人。制毒的人和商隊是自己人,至少是聽命于同一個人的,和萬礪盟有互相利用亦或是合作的關系。”

  這一串話讓所有人都聽得云里霧里,何鷺晚停在了錢不來的對面,問他:“錢樓主,和你們為敵的商隊是從哪兒來的?”

  錢不來道:“是打三朗來的。”

  “這支商隊的其他情況,您還了解多少?”

  錢不來不甘心地錘了一下大腿:“領頭人的行蹤詭譎,商隊雖徘徊在我金滿樓主要經營的幾州當中,但居所都是臨時的。至今什么也未能查出,實在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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