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昌傳哲一行人,方明遠扭身間臉色就已經陰沉了下來,自己怎么就把這么一件大事給忘記了?要不是今天昌傳哲他們談起此事來,可以說是忘記地死死的。而且,他越回想,越覺得這件事情恐怕不簡單,彩云省旱災,國內的其他省份就沒有事了嗎?
前世里不管怎么說,他也是成年后就一直在京城生活,小的時候雖然是在平川海莊鎮,但是家里也并不務農,家里也沒有親戚是農民,所以對于旱災什么的,并不敏感,能夠記得彩云省曾經大旱,那是因為當時彩云省據說已經連續干旱了四年,對當地的經濟形成了重創,不僅僅農民吃水困難,就連彩云省里的那些城市也面臨著用水困難,這才引起世人的關注。
不過……即便是知道了彩云省未來將面臨連續的大旱,他除了能夠向災區捐贈一批物資和資金外,又能夠做什么?總不能夠跑去找蘇浣東說,未來彩云省可能會出現連續大旱,京城要提前有所準備吧?而且,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做多了絕對是要招人嫉恨的。就算現在沒人敢把自己當小白鼠對待,但是自己要是成心作死……也會死!所以,即便是有心拉一把,也必須要做得低調。
可是方明遠覺得這又是一個機會,未來的幾年里,彩云省的日子肯定是不好過,又是經濟危機,又是大旱作崇,連人的生活用水都保證不了,也就可想而知,生產用水恐怕更是緊張到了極點,這個時期,彩云省對于資金的需求,用“渴求”都不足以準確形容。這無疑是方家資金大舉進入它的一個契機,屆時,無論是彩云省省政府,還是彩云省當地的勢力,對于方家資金的進入,就是有心抗拒,也無力實施!搞得好的話,這里日后就能夠成為新一個納入方家和蘇家影響力范圍的省份!
蘇愛軍想要推動國內的改革進程不斷進行下去,要是僅僅依靠他和方家,無異于天方夜譚,就是累吐血了也不可能實現,所以才要盡可能地團結志同道合的同志,而那些志不同道不合的,也不能說就撇開不理了。而且國內的這些富裕省份,早就被瓜分殆盡,方家在商業上的勢力,想要進入這些省份,往往也要費一些周折,更不要說“插入”重要的干部了。彩云省的經濟水平雖然說在國內的這些省份中排不到前列,排到前列了也就輪不到方明遠去惦記了。
“蚊子腿也是肉啊!”方明遠喃喃自語道。
晚上,由青山省領導陪著視察過一汽集團公司,又吃了晚宴回來的方明遠,將自己丟到了沙發上,發出了愜意的聲音。如果說可以的話,他是真的不喜歡參與這種交際活動,太累人了,不過是半天多的時間,現在他躺在沙發上,連頭都不想抬。半宅男的屬性,這輩子估計也改不了。
安潔莉娜并沒有陪同他參加今天的活動,而是留在了別墅里——方明遠給她留下了任務。安潔莉娜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將方明遠的頭放到了自己的腿上,輕輕地為他做著腦部按摩。
“查得有結果嗎?”方明遠閉著眼睛問道。
“嗯,從目前得到的資料來看,彩云省會不會面臨著嚴重旱災的威脅,還不明確,但是目前全國一共有十五個省、市出現不同程度的旱情,包括了燕邢省、晉西省、中原省、秦西省等八個省的冬麥區受旱面積占到全國的百分之九十六!”安潔莉娜輕聲地道。
“多少?”方明遠立即睜開了眼睛,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么大的面積,而且秦西省也受旱了?
“冬麥區大面積受旱占到全國受旱面積的絕大部分,去冬以來,華北大部、西北大部和黃淮大部以及江淮一些地區連續無雨雪日超過八十天,部分地區超過了一百天。按照氣象部門評價,是30年到50年一遇的少雨期,加上入冬以后,這些地區普遍性比常年氣溫高兩到四度,土壤中的水份蒸發嚴重。”安潔莉娜道。
“這么嚴重!”方明遠又閉上了眼,苦笑道,“蘇叔過年的時候,也沒提過。”
“秦西省還好一些,在蘇書記執政的前幾年,對省內的大多數的水庫大壩工程和灌溉工程都撥專款進行了不同程度的修繕,還新修了一部分,而且可能是想著過年之后,雨水能夠多一些,旱情也就能夠得到緩解了。”安潔莉娜柔聲地道,“再說了,你現在都忙成了什么樣,農業這一塊也不是方家的發展重點,他找你除了要捐贈,還能做什么?難不成你還能讓天下雨?”
方明遠無語苦笑,是啊,蘇愛軍即便是告訴了自己,自己所能夠做的,也就是在資金上支持他一下,而且還不能夠太多,否則的話,晉西省、燕邢省、甚至青山省怎么辦?況且,這一連串的投資下來,自己手中的資金也不是無限制的,更不可能像政府一樣印鈔,水利工程建設,那也是一個無底洞,多少錢都能夠丟進去的。
而且,國內的很多水庫大壩、灌溉工程都是建國后那二十年里建造出來的,當時的技術水平決定了它們的使用期,到了現在,經歷了數十年的風風雨雨,這些工程大多數都已經破敗不堪,后來新建設的那些工程,又過度地偏向了經濟利益——水電,而不是為農業灌溉而建造的。特別是水庫管理改革之后,水庫也實行經濟承包,水庫管理者的經濟利益直接依賴于水庫大壩工程的發電量。
在自然狀態下,即便是沒有降雨,除非是全境大旱,否則的話,河流里還是可以有水,這水來自河流的上游地區,來自地下水的補充。如今,這些河流的水由一級一級的水庫控制,水庫不放水,河道里就沒有水,各地的灌溉溝渠中自然也就沒有水。水庫控制了河流的水流,河水不再按照自然規律流動,而是按照水庫管理者的經濟利益流動。
想要改變這個現狀,除非是政府下大決心進行改變,否則的話,中間觸動的方方面面利益太多。
“對了,明遠,龍江國際貿易集團公司的董事長羅津已經到了歆京,下午打電話來詢問什么時間見面合適。”安潔莉娜輕呼道,“我差點忘記了。”
“羅津來了?”方明遠立時坐了起來,看了看表道,“問問他睡了嗎,要是沒有,我這就過去。”
羅津還沒有睡,當然也不可能等著方明遠過去,而是趕了過來。
“羅哥,抱歉讓你這么晚還趕了過來。”方明遠在別墅的門口將他迎了進來,笑道。
“方少這樣說可是太客氣了,沒把我當自己人!”羅津故意一板臉道,“我是不是應當反著聽?”能夠從當年的一小商人成為如今在東北三省里都排得上號的民營企業家,羅津對方明遠的感激之情,那是難以言表。而且,如今的龍江國際貿易集團公司,方家資本還是第一大股東,占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呢。
方明遠失笑道:“羅哥,要你趕過來是有件事情要和你當面說,俄羅斯那邊松口了,允許我們大規模地租賃西伯利亞地區的土地進行耕種。具體的事務,我實在是脫不開身,只能委托你全權代表前往俄羅斯,與他們進行談判。”
“老毛子松口了?”羅津來之前雖然已經猜到了可能是俄羅斯方面獲得了突破,但是聽方明遠說出口來,仍然難以壓制心中的驚喜。雖然說,如今國內人到俄羅斯去租賃土地耕種,并不算是什么新鮮事,但是一般規模都比較小,而且當地人的各種限制也多。遠遠達不到他心目中的理想狀況。
“嗯,總算是松口了。”方明遠能夠理解羅津的心情,嘆了口氣道。在國內發展農業受到的條條框框的限制太多,雖然說也出現了規模化經營,但是最麻煩的就是土地租賃費用不斷地上漲,加上所需要的種子、肥料、機械等生產必需品的價格也在上漲,這使得租賃土地進行大規模的耕種,成本也是越來越高,忙碌一年下來,產品與國際市場上農作物的價格相比起來,實在是沒有什么競爭力。相比之下,俄羅斯西伯利亞的土地,雖然說只能是一年一熟,但是由于地價十分地便宜,規模化生產還是有著相當大的市場競爭力。
“羅哥,在俄羅斯種地,也是有一定風險的,你可不能馬虎大意。”方明遠叮囑道。農業生產不管在哪個國家也是多少要看天吃飯,在俄羅斯種地也難免會遭遇干旱、洪澇一類的天災。雖然俄羅斯政府也提供相應的災難補償和保險機制,但賠付能力并不是很強。此外,俄羅斯對糧食收購并不存在類似國內的“最低收購價”機制,加上俄羅斯當地人不見得會對華夏人友好,所以去俄羅斯種地要承擔的風險比國內要大很多。
“方少,去俄羅斯種地,開一個大大的農場,當個大地主,和來的客人說,站在這里,你放眼望去,所能夠看到的一切都在我的土地上,那可是我很久以前就有的想法。”羅津笑呵呵地道,“這幾年,我也沒少打聽俄羅斯那邊的情況,要是過去租個百公頃什么的,完全不是問題,但是那樣的小打小鬧,實在是有些提不起來興致。”
方明遠笑了笑道:“好好談,爭取拿個幾十萬、上百萬公頃的田地回來。”
“嘶……”羅津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萬公頃就是一百平方公里了,方明遠這是開玩笑還是當真呢?
“現在俄羅斯那邊土地租賃每公頃不過一百盧布每年,以盧布與美元的匯率,也不到四美元每年。龍江國際貿易集團公司既然要干,就干個大的,否則也對不起秦川三星汽車集團公司的付出。我可是指望著龍江國際貿易集團公司賺大錢補貼秦川三星汽車集團公司呢。”方明遠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
“老毛子提出的什么條件?”羅津問道,他就說老毛子沒有那么好心腸,顯然是秦川三星汽車集團公司在其中與俄羅斯政府做了什么交換,俄羅斯政府才會在龍江國際貿易集團公司過江租賃土地一事上松口。
“也沒什么,秦川三星汽車集團公司正在與俄羅斯方面談判收購伊熱夫斯克汽車制造廠,該廠債務就超過了一百三十億盧布,還有六千多名工人,俄羅斯方面希望我們不要裁員。”方明遠道,“這個廠子現在每個月都能虧損掉五六百萬美元,因為它是組裝廠,超過一半的零配件需要從海外進口,你也知道,盧布最近跌得比較狠。”
羅津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百三十億盧布,依照現在的匯率,那就是四億多美元啊!難怪方明遠在土地這邊要獅子大張口啊,要的少了,真是對不住秦川三星汽車集團公司的“犧牲”。
“方少,據我所知,前蘇聯時期,西伯利亞地區就是地多人少,前蘇聯解體之后,很多年青人更喜歡生活在繁華城市中,這導致俄羅斯西伯利亞地區的勞動力嚴重不足,出現大片的閑置土地。我去過那邊很多地方,村里都是土路,一下雨連開車都困難,人口很少,強壯勞動力更少,到處都能夠看到雜草叢生的大片土地、年久失修的木屋和廢棄多年的破舊廠房。很多地方連大點的商店都沒有,蔬菜和水果等食品和日用品都比較昂貴,就算是我們租賃了土地,前期所要做的工作也有很多很多。這些土地,荒置著也是荒置著,對當地政府沒有什么收益,我們去租賃了這些土地,不但可以給他們帶去租金,還能夠為當地帶去活力和更多的工作機會,這就已經是雙贏。”羅津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