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均義和馬永福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方家的小院。可以說方家很上道,并沒有提出什么令他們感到為難的要求,他們自始至終,都一再地申明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做為一名國人所應當做的,是遵從了黨和政府的一直以來的教育。這無疑令楊均義和馬永福感到很舒心和滿意。而且兩人也對于政府不好對兩人的英雄事跡大肆宣揚,表示了理解和支持。
當然了,兩人也并不是什么私人的請求都沒有,方明遠十分婉轉地提出來,方家日后可能會在奉元經商,希望到時候,能夠得到奉元市相關部門的大力協助。而對于楊均義所提出的將方家人戶口改為奉元戶籍、并且會根據他們的要求安排工作一事,也愉快地答應了下來。只是在方家人若是遷移到奉元,工作安排一事上,提出來需要與家人商榷后方才能夠決定。對于他們這樣合情合理的要求,楊均義二人自然是毫無異議。而當楊均義二人提出僅僅有這樣的獎勵未免看似有些不足,恐怕郭家人會有所誤解的時候,方明遠善解人意地表示,屆時他會向郭家解釋這的確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和希望。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令楊均義和馬永福滿意地不能再滿意了。此行,不但與方家拉近了關系,而且也解決了他們的為難之處。于是兩人十分痛快地保證。方家日后進入奉元經商時,必然會得到省政府和省警察廳的大力協助。
于是雙方間皆大歡喜。解決了難題的兩人于是很快告辭而去——這件事要盡快地讓領導們知道,這越快豈不是越顯得兩人的能力出眾。
方明遠心中是歡喜不已,想不到一件只不過是自己偶然遇上的事情,最終卻令自己獲取了莫大的好處。不但與香港的郭氏船運集團扯上了關系,還得到了省府高官的親口承諾,對方家日后在奉元的發展,大開綠燈,還可以將家人的戶籍都遷入奉元。雖然說他早就知道了,在前世里自己會在明年獲得京城的戶口,而自己的父母也會在三年后,得到京城的戶口。但是能夠改變家里其他人的命運,讓他們從此可以擁有省城戶籍,也是件值得慶賀的好事。
雖然說在日后,這戶籍的意義會越來越淡,但是在上學和就業方面,其所能起到的作用,直到方明遠死時,仍然是被國人所詬病的。那些擁有大城市戶籍的學生,在考取大學時,擁有著比偏遠地區學生們優厚的多的優惠條件。比如在前世里,以方明遠的高考成績,若是還在平川縣里,恐怕連國內的三流大學都不會錄取,但是因為他有京城的戶口,所以仍然考入了一所在秦西省絕大部分學生都為之眼紅的京城高校。而那些考分超出他近百分的原來小學同學,卻只能到南方的某個他從未聽過的學校里上大專。
而在就業方面。擁有著各省省城戶籍的學生,無論是在本地,還是在京城以及其他幾個直轄市,找到一個滿意的工作的概率都要遠高于那些出身貧困地區的同學們。這一點,對于方彬還有方明遠的那兩個姑姑來說,無疑有著莫大的吸引力——這意味著他們的下一代,會享受到比平川縣同齡人更美好的人生。
方明遠心中暗自盤算,若是將戶口遷至奉元,最大的受益人無疑是二個姑姑和小叔,父親方勝如今已經算是廠里的干部,在這一點上,自己已經改變了父親的人生。雖然說日后,父親也將獲得京城的戶口,但是與上一世不同的是,他并不想讓父親前往京城。在上一世里,秦西壓延設備廠到了八十年代末期九十年代的初期,昔日曾經也擁有過輝煌的企業陷入窘境:當時廠子一年產值僅不足六千萬元,累計虧損卻已高達四千萬元,廠職工人均年收入不足三千元。這期間,企業管理幾乎到了失控的地步:打架斗毆、尋釁滋事、盜銅盜電、無故曠工“四大歪風”屢禁不止。僅九二年,廠子里就有上百起盜竊案件。數十人被拘捕審判。
但是秦西壓延設備廠也有著豐厚的底蘊,它有著數千名經驗豐富的在職職工,大量的技術人員,其中不乏在國內知名的專家和高級工程師,各種設備2000多臺套,其中有加工中心及重要的數控設備160多臺。能夠生產大型精密板帶軋機成套設備和板帶處理成套設備。就是這樣的一家大型國有企業,方明遠記得在一九九六年前后,還被掛牌進行國有資產的整體或部分轉讓。只是最后花落誰家,方明遠卻沒有了印象。
當時遠在京城的父親在得知這一消息后,曾經難過的幾天都吃不下飯,整日里唉聲嘆氣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如今既然自己已經重生,改變了父親的人生軌跡,那么為什么不能更進一步,圓了上一世父親的夢想?
京城雖好,但是終究不是方家的立足之地,自己的根本還是在秦西!這一點,是方明遠考慮良久才做出的最終決定。
既然上天讓自己重生一次,那么自己就不要辜負上天的期望,在這華夏的西北,打造出一個與前世完全不同的未來!而秦西壓延設備廠,就是自己未來的一塊重要基石!
“小叔,你想進政府做一名公務員嗎?”看著楊均義二人的背影,方明遠輕聲地問道。
“公務員?你是說進政府拿官家飯?”方彬撓撓頭道,“這工作雖好,但是我覺得并不大適合我。水太深,我也不是那塊料,我還是像這些年這樣,做你的馬前卒就好了!”
方明遠不由得笑了起來。拍了拍小叔的胳膊,以小叔的性格,的確是不大適合進官場,那么這樣看來,恐怕也只有讓二個姑姑去試試水好了。也不指望她們能夠當多大的官,只要能夠進入自己想要的部門,能夠讓自己多一條消息的渠道也好。倒是二叔可以考慮考慮,回頭問問他有沒有進入官場的意思。
方明遠相信,以自己對后世的前知前覺,再加上日后方家的財力支持,以及與蘇家、郭家的關系,還有今天所結下的善緣,十年之內,混個有點實權的正處,還是十拿九穩的。只是再想向上走,就不僅僅是自身的努力,還要依靠機緣。
不過方家若是想要求得長遠的發展,官場的這一塊,終究還是不能忽略的。
“明遠,我覺得你倒是可以去問問你二叔,也許他對于這一塊還是有些興趣的。”方彬略為遲疑了一下道,“至于你爸,依我看。我們倆倒是難兄難弟,一樣不適合官場。”方明遠不由得暗地里連連點頭,大家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兩人隨口說著,就要轉身回院。此時馮倩他們三人也已經起床,大家收拾收拾,就要出門了。方明遠昨天最終還是沒能夠徹底拒絕兩女的要求,一行人今天會先去聯系宮本折一,如果說日本方面沒有什么消息的話,方明遠就要陪著三人在奉元游玩。當然了,如果說宮本折一也有興致的話,方明遠不介意再多一個人。反正一只羊是趕。一群羊也是哄。
這時,從街口的方向又開過來三輛車,方明遠注意到其也是掛著省政府的車牌,車很快停在了院門口,只是這一次,來得卻是于秋暇母女。
“于姐,您怎么來了?”方明遠不禁有些意外。
“怎么?不歡迎嗎?”于秋暇抱著晴兒笑道,“晴兒,叫哥哥。”
小女孩也認出了方明遠,擺著小手嫩聲嫩氣地叫道:“哥哥好!”
“晴兒早上好!”方明遠笑道。
“今天晴兒他父親有公事要談,我們母女兩個沒事,所以找你來,你不介意當上一天的導游吧?”于秋暇笑道,“怎么樣,愿意陪我去離山看看嗎?”
方明遠聳聳肩,美人相邀,這于私于公自然都是無法拒絕了。“不過于姐,恐怕您還得再帶上幾個跟屁蟲才行!不過看來,您似乎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當車隊從方家開出的時候,車上已經又多了四個人,可憐的方彬被留了下來,以免宮本有了消息卻無人可通知。方明遠四小卻搭上了于秋暇他們的轎車,前往奉元的郊縣。
“太謝謝于姐姐了,我們其實也想去離山,只是沒有車,就只能跟那些旅游團走,可是他們一天要去好幾個地方,在離山連三個小時都沒有。可是我們對于兵馬俑,一點興趣都沒有。”趙雅坐在于秋暇的身旁,興奮地道。能夠和這樣漂亮的大姐姐坐在一起,又是坐在轎車里,趙雅的心里高興極了。廠子里倒是也有三輛轎車,但是那是廠委書記和廠長、副廠長的坐騎,別說趙雅了,就是趙建國都沒有坐過。就憑這一點,回家里就可以向爺爺好好地炫耀一次了。
“兵馬俑,那可是被世界人民稱之為第八大奇跡的古跡。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來到華夏一飽眼福,你們幾個倒好,卻還不想看!這算不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于秋暇放慢語速,以盡可能清楚的語調道。不過即便如此,在有些地方還是需要方明遠的“翻譯”。
“什么第八大奇跡,不就是一堆土人嗎?”趙雅不以為然地道,“從小學到初中,我們都已經去了三次了!看都看煩了!每一次去,時間都很緊,跟本不夠我們爬上離山山頂的。”
“為什么一定要爬上山頂呢?”于秋暇有些奇怪。趙雅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怎么會對這離山的山頂如此的感興趣,難不成這女孩喜歡室外運動?可是看她那白晰的皮膚,似乎又并非如此。
“她們是想看看傳說的中烽火臺!那個傳說中烽火戲諸侯的地方!其實不過是一個土堆,由于年代過于久遠,也難以考證其是否真的就是。”方明遠一臉無奈地道。從于秋暇一說要去離山,他就明白了,今天注定是要陪著趙雅他們幾個了。這可是甩開了他們,那可是能記恨自己一輩子的大事。這寧可被男人打幾拳頭,也莫要被女人所記恨。
于秋暇這才恍然大悟,雖然說她從小是在香港長大,但是對于烽火戲諸侯的這個典故卻并不陌生。聞言也不禁多了幾分的興致。“好啊,那么咱們就一起爬上去,緬懷一下古人!”
“于姐,那恐怕不易,最上面的一段路是完全沒有石板的,全是土路,您帶著晴兒,恐怕有些不便吧?”方明遠有些撓頭地道。
“我不怕,我也要和姐姐們一起去看烽火臺!”晴兒嫩聲嫩氣地道。于秋暇嬌笑著將她摟在懷里,女兒似乎并沒有因為昨天的事情在心理上留下什么陰影,看著她那活潑的樣子,于秋暇對于方明遠叔侄二人的感激之心就更為濃厚了。
昨天回到酒店之后,由于郭天宇出席晚宴還沒有回來,她將女兒哄睡著了之后,倚在床上想了很多。對于方明遠的好奇之心和感激之心混雜成了一團。所以今天閑在酒店里也無事,她拒絕了省政府工作人員安排的奉元市內的旅游,又來找方明遠。最多再有兩天的時間,她們就要回香港了,她希望自己走之前能夠對這個少年的了解更多一些——一個什么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這么一個與眾不同的少年來。
接下來的路途,就在于秋暇一個接一個有趣的問題中,輕松愉快地度過了。而借著趙雅、馮倩、劉勇之口,對于方明遠從小至今的那些事情,也了解了七七八八。車內不時傳來了于秋暇那充滿了南國風情的笑聲。
當車輛停在了離山公園的大門前時,于秋暇已經自認為對方明遠有了一個相當深刻的了解。驚嘆之余,對于方明遠的招攬之心更是如同草原上的野火,一發而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