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坑道里睡過去好幾回都是被憋醒的,每一次醒來后都覺得一陣陣頭暈、惡心、胸悶”后來那難受的感覺就讓我再也不敢睡了。我知道這是由于坑道里空氣稀薄的原因,只得不停地喝著水想讓自己舒服些。但沒過多久那壺水也差不多喝完了,為了留幾口水給自己在戰斗前補充水分。我只得強忍著把水壺放到了一邊,辛苦地等待著黑夜的來臨。
坑道里漆黑的一片,除了敵人偶爾在外面刨刨土丟幾顆炸彈的聲音,什么也沒有。呆在坑道里的我們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樣,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不過好在我懷里還保存著褚團長送給我的那支懷表,而且很幸運的是它到這時候還沒有壞。貌似以前的產品都有質量好的共性,不像現代的產品大多是豆腐渣。于是它就成了我們唯一個。與外界還有聯系的東西,否則連行動的時間我們都沒辦法掌握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用手電筒在懷表上照了無數次,終于等到了十一點半。往嘴里胡亂塞上幾口炒面,然后把水壺里的水一飲而盡。站起身來朝戰士們揮舞了一下手電筒,就下令道:“全體都有,做好戰斗準備!”
靠在坑道壁上休息的戰士們早就在等著這一刻了,一聽到我的命令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在我手電筒亮光的指引下,他們一個接著一個井然有序地鉆進了狹窄的通道。
在只有半人高的通道中貓著腰走了好一會兒才進入了正斜面的坑道。劉副團長早就在那邊等著了。
“崔團長!”一見到我劉副團長就迎了上來報告道:“因為時間緊迫,只來得急挖三個坑道口!”
“夠了!”我點頭應著,轉身對跟在身后魚貫而出的幾個人說道:“吳連長、劉連長,你們兩個連隊負責的高地距離最遠,你們和我的隊伍先出去。其它兩個,部隊第二批出去。一定要注意隱蔽不能讓敵人發現,還要找準地方,千萬不要打錯嘍!”
“是!”眾人應了聲,竟,各自帶著自己的部隊到坑道口前準備去了。
我和李國強所帶的隊伍獨自在中間的那個坑道上,因為怕被敵人發覺所以坑道口還沒有挖開,現在坑道口上的土層就像蒙了一層紙一樣只需一捅就破。這時早有兩名志愿軍戰士手拿著鐵鑲在坑道處候著。只等著我下命令。
“崔團長!”不知道什么時候蔣春增等幾個參謀長也從通道里鉆了出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咱們幾個老家伙就不清戰了,出去也是拖你們的后腿。不過你放心,坑道就交給我們吧!咱們就算是把這把老骨頭丟在這,也會保護坑道里傷員和團部的安全,你就放心在外面狠狠地教那些美國鬼子一頓!”
“是!”我情不自禁地對著這幾個老戰士敬了個禮。
再中的懷表,正好指到了零點,于是當即關了手中的手電筒下令:“開始行動!”
守在坑道口的戰士二話不說,操起鐵鍬就挖,只幾下就挖開了一個。大口子。首先進入坑道的是一股新鮮的空氣,坑道內的戰士全都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幾口。我也貪婪地享受了一番。腦袋也跟著漸漸清醒、明朗了一些。
李國強抽出別在腰間的兩把盒子炮一把當先地跑在了前頭,他謹慎地探出腦袋觀察了一陣,再轉身對我們點了點頭以示安全,然后二話不說就鉆出了坑道。
我也提著槍迫不及待地跟在李國強的后面鉆了出去,最先的感覺是周身一涼,渾身一片輕爽。坑道里悶熱、混濁的空氣與外面的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我有一種走進了空調房的感覺。
但我不敢大意,馬上就粗略地觀察了一下外面的形勢。
沒有槍聲也沒有炮聲,只有山頂上偶爾傳來幾聲美軍的談笑聲和叫罵聲。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四周并沒有我想像的那么黑,山頂上美軍已經架起了幾十架探照燈,幾十條刺眼的圓柱形光柱不停地在晃來晃去。但幸運的是它們全都對著我軍的反斜面陣地。
見此我心中不由一緊,這時只要我們發出一點聲響,那些美國佬把探照燈往正斜面上一照。那么我們的計劃就再也沒有成功的可能了。于是也沒敢多想。貓著腰就輕手輕腳的帶著戰士們朝山腳下跑去。
不管怎么樣,先走進探照燈的死角再說。
好在戰士們個個都是老兵。在黑暗中不聲不響的行軍也是志愿軍的強項。所以很快就無驚無險地運動到了高地的側面,接著再朝指定的高地跑去。
我們負責的高地是側翼原屬于人民軍陣地的高地,也正是昨天作戰時,敵軍朝我陣地射擊大量殺傷我軍的兩個機槍陣地之一,所以戰士們早就對這幫美國佬恨之入骨,李國強甚至還偷偷地對戰士們下了不留活口的命令。那時我雖是聽到點風聲,但卻裝 有時候留不留活口還是要看情況的,現在這個狀況,我們是一個不小心就要落得個。全軍覆沒的結局。萬一哪個美國佬對自己的彈藥庫拋上一枚手雷,那后果可不是我們所能承受的,所以我對這個命令其實也沒什么意見。
走了不一會兒,正要跨過高地之間的谷地時,在前頭帶路的李國強突然停了下來對我揮了揮手,我身后的部隊也很自覺地一個接著一個往下打著信號,整支部隊就無聲無息地停了下來。
我湊了上去一看,不由吃了一驚,面前的這塊開闊地上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幾百個美軍的帳篷,外圍十幾輛輕重坦克一字排開,炮塔蓋是打開著的。炮口無一例外地對著我軍的反斜面陣地上。想必是那些坦克手做好了準備,一旦有情況的話他們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進入坦克對沖出反斜面的我們進行射擊。但他們想不到的是我們卻從正斜面出來,這下正好繞到了他們的后面。
“王顯儒!”李國強對身后的一名矮個子戰士招了一下手,那名戰士二話不說就帶著幾名戰士上去了。看著他們熟練地爬上了坦克鉆進了坦克艙。接著不一會兒又鉆了出來,我就不由有些疑惑。咱們志愿軍戰士一沒有定時炸彈二沒有遙控炸彈,他們這樣進去到底是做什么手腳來著?
直到等他們回到隊伍中,我不經意地發現他們其中一個人背上背著一個扁圓形的東西時,我才明白過來。
那是地雷,而且還是從美軍陣地上起出來的地雷。在第三次戰役的時候我還差點被那玩意炸止了天,所以對它有很深的印像。
虧他們會想得出來,把地雷裝到敵人坦克的駕駛室里。不知道那些美軍在坦克艙里踩著地雷,而且還是他們自己的地雷時,會有何感想,,不過照想應該是什么感想也沒有,因為美軍的雷威力可不更何況是在坦克那種封閉的空間里爆炸。所以如果真有什么感想的話,也只有閻王爺才會聽得見了。
接著我們輕松地避開了美軍的哨兵,穿過了美軍的營地繼續朝目的地前進。要做到這一點實在不困難。美軍哨兵正成雙成對地在無聊地抽煙聊天。這讓我們輕易就發現了他們的位置。而且他們還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反斜面探照燈的光柱上。在帳篷中的美軍則睡得跟死豬一樣,這使得我只需要一點沉著和膽量,就來到了我們要攻打的那個機槍陣地。
機槍陣地上也有探照燈,但同樣也是照著我軍的反斜面陣地。這倒還讓我松了口氣,因為有探照亮照亮了某一處。其它地方就會顯得更加黑暗,美軍就越不會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高地上,我們要拿下這陣高地就越容易。
一行人無聲無息地順著斜面往上爬,不一會兒就爬到了接近山頂的位置。
三挺高射機槍那高大的身影就像是幾個鋼鐵巨獸一樣分別對準高地的三個方向。它們黑洞洞的槍口死死地鎖定了山腳下的每一條道路。那副居高臨下的樣子似乎是在告訴我們,它可以摧毀任何想從道路上經過的東西。
每一個高射機槍旁都有兩個探照燈,此時它的光柱就在我們頭頂上晃來晃去,讓我心跳一陣陣的加速,心里只希望這打燈的美國佬手不要發顫,這一個,不小心失了手,燈光一低我們就要暴露在他們的面拼了。
“嗨!老兄!”山頂上美軍的討論聲清晰可聞:“你說那些中國人還會出來嗎?會不會已經死在里面了?”
“我可不這么想!”另一個聲音回答道:“那些中國人可不是這么容易對付的,如果這樣都能把他們憋死在里面,那也用不我們著這么大動干戈了!”
“中國人真是讓人費解!這些土地本來就不屬于他們的不是嗎?為什么他們還要守在這里不放?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性命,那些朝鮮人都撤退了”
“老兄!我們沒法猜透那些赤色中國人在想些什么!他們總走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總是在我們最不愿意看到他們的時候站在我們的面前。就像我正抱著兩個娘們開心時,我的妻子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一樣!”
“哈哈哈,有你的杰克,我想你的妻子一定不會輕易饒了你!”
“你說的對!中國人同樣也不會!”
山頂上傳來美國大兵們一陣放肆的暴笑聲,雖說我不喜歡他們的笑聲,但我卻很認同這家伙的觀點:當我們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當然不會輕易饒了他們。
掏出懷表來想看看時間,但卻不由愣住了,這懷表不是夜光的,在這黑夜里根本就看不見他的指針”
手電筒?不行!手電筒的亮光會把我們都給暴露了,那跟下令開仗幾乎就沒有什么區別。怎么辦?時間太短了怕其它部隊還沒有準備好,時間長了又怕會暴露”
思前想后的…二瓏只有大慨的估計下時間下令開戰了,但現在應該估“下的時間呢?二十分鐘還是二十五分鐘?還是現在已經可以開打了?軍令如山啊,少個。一分鐘或是多個,一分鐘都有可能出現想不到的意外!
就在我為難的時候,山頂上的美軍卻幫了我一個大忙。
“老兄,現在幾點了?”其中一個美軍也許是站崗站得有些不耐煩了。隨口問了聲。
另一名美軍長長地吐了一口煙圈看了看手表,輕松地說道:“二十八分了,還有半個小時換班,這鬼地方!”
聞言我不由舒了一口氣,原來離攻擊時間還有兩分鐘!我看你們倒是可以提前換班了,只不過是要換到閻王爺那站崗而已!這有點像數綿羊,數到一百的時候就眼皮發沉,差點就低下頭睡了過去。于是趕忙掐了掐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些。
終于,攻擊的時刻到了!
“打!”隨著我一聲令下。沖鋒號和槍聲幾乎在同一時間響了起來。沖鋒號是通知其它高地的戰士發起進攻。槍聲則是咱們自己的。當然這其中還包括我打出的子彈。
“砰砰接連幾聲槍響。站在探照燈后的幾名美軍無一例外的都是頭部中彈倒。首先解決他們,為的是不讓他們把探照燈轉向我們而讓我們暴露在美軍的槍口下。其它十幾名守在高射機槍前的關軍也很快就到在戰士們的槍口下。
“殺!”隨著我的一聲嘶吼,戰士們個個都端著早已上好刺刀的步槍朝山頂沖去。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戰士們沖鋒前沒有甩手榴彈。
因為擔心手榴彈會引爆機槍陣地里的彈藥或是把高射機槍給炸壞了。所以在行動前我就嚴令戰士們在進攻高地時不準使用手榴彈,只許用子彈和刺刀,而且要用一切手段保護好陣地上的機槍和彈藥。
戰士們也都知道這陣地上的武器和彈藥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么,所以很堅決地執行著我的命令,一攻上山頂首先就是找到高射機槍和彈藥庫的位置,接著不等我命令就在它們周圍構筑起了防線,毫不猶豫地射殺每一個想要接近這里的美縣大兵。
更夸張的是我看到有一名手拿著兩支盒子炮的戰士”接著我很快就反應過來那是李國強,他帶著幾十個挺著刺刀的戰士幾乎不停地朝山頂上的美軍營地直闖了進去,手中的盒子炮果真就像傳說中的那樣一甩一甩的,那些網從帳篷里鉆出來的美軍還沒來得急站直身子就慘叫著倒在血泊中。跟在他后面的戰士拿著刺刀也不管有人沒人就是一陣亂捅照著帳篷,霎時慘叫聲、哀號聲就響成了一片。
山頂的面積并不大,而且美軍壓根也沒有料到這里的陣地會遭到攻擊,所以守在這里的美軍大慨就只有兩個排五、六十人的樣子,這下被我們這八十名志愿軍戰士打了個措手不急,完全就沒有還手的余地。這才幾分鐘的時間整個戰斗就結束了,果然就像李國強當初命令的一樣,一個活口也沒留。接著為了保險起見。李國強就帶著幾十名戰士在戰壕、坑道中搜索,一旦發現敵人,就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們解決掉。接著再用最快的速度在山頂構筑起防御工事。抵抗美軍接下來的反 “照明彈!探照燈!彈藥!機槍手,迫擊炮手”我不管李國強在做什么,一跑上去就朝戰士們下著一連竄的命令。
這是我們事先分配好的,每個高地上都有一個正副手,正職負責組織機槍陣地里火力射殺敵人,副職則清除殘敵構筑防御工事。
戰士們也都是老兵,在我的命令下他們個個各施其職,高射機槍、迫擊炮等等各種武器很快就準備好了。
而這時美軍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我聽見個步話機里不斷傳來美軍軍官的呼叫聲:“老鷹一號。老鷹一號,怎么回事?報告情況!報告情況!”
“發信號!”我沒有理會那個聲音,直接對站在身旁的張明學下了命令。
“是!”張明學應了聲,取出照明彈發射器,“突突突”的就朝天空發三顆照明彈。這是我們跟其它高地的幾全部隊約定的信號。沒有信號彈就只好用照明彈代替,三顆照明彈就表示這個高地已經在我軍手中。并已經做好了準備。
接著不過一會兒,周圍的五個高地就接二連三的發射出了三顆照明彈。這些照明彈不只是照亮了山腳下那些網從帳篷中鉆出來的美軍臉上驚疑不定的表情,也照亮了志愿軍戰士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