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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噓,別吵

  薛懷刃淡淡應了一聲,反問道:“怎么,你想不通我和她是如何認識的?”

  無邪訕笑著點了點頭:“小的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對勁,您平日里不是跟這呆著,就是在國師跟前呆著,去了哪里,見過誰,小的應當都知道才是。”

  薛懷刃勾唇輕笑,向他招一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

  “主子?”無邪眼睛一亮,急忙湊近過去,將耳朵豎起,“您說您說,小的洗耳恭聽!”

  “啪嗒”一聲,一支狼毫筆敲在了他天靈蓋上。

  無邪“哎喲”一聲,捂住了腦袋,嘟囔道:“您不想說便不說,打我做什么……我這聰明腦袋瓜,萬一給敲壞了可怎么好……”

  他嘟嘟噥噥說個沒完,像只啰嗦話多的八哥。

  “您看看您看看!”他扒開了自己的一塊頭發,露出底下白白的頭皮來,“是不是敲紅了?”

  薛懷刃把玩著手里干干凈凈一滴墨也沒沾過的狼毫筆笑微微地道:“喲,真紅了,你再湊近些我仔細瞧瞧。”

  無邪聞言一蹦三尺遠,守宮似地貼到了墻壁上,才望著他訕訕然道:“不必了不必了,您不必瞧了……”

  薛懷刃依然笑微微的:“當真不必?”

  無邪點頭如搗蒜:“真的不必了!”

  薛懷刃笑著道:“要不要尋仵作來給你驗驗傷?”

  無邪背上一毛,急忙搖頭。

  他還沒死呢,要仵作驗什么傷!

  他急急忙忙擠出笑臉來:“小的就是隨口問問,您愛說不說的……不不,不是、那什么,是您不必搭理小的!您就當小的放了個屁,風一吹就散了,根本沒有發生過!”

  薛懷刃瞥他一眼,將手里的狼毫筆放了下來。

  無邪也從墻上下來了,拍拍衣裳,重新向前走了兩步道:“不過小的摸著良心說,那祁五姑娘可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忿忿的,仍在因為先前那樁冤案而惱火。

  薛懷刃道:“她是不是好東西不要緊。”

  無邪愣了一下。

  幾天之后,六皇子楊玦來了鎮夷司,嚷嚷著憋了幾日悶死了,非拖了薛懷刃出門去尋樂子。薛懷刃可有可無,不說去也不說不去,只問了他一句:“皇上那,氣消了?”

  楊玦瞇起狹長的鳳眼,撇撇嘴,面露不屑道:“那群雜碎半點動靜也沒有,他不消氣又能怎么著。”

  復國軍的人聲東擊西,偷回了尸體后,便再無丁點動靜。他們如今就是想要抓人,也不知從哪抓起。這人一撥撥地派出去,卻始終沒有收獲,全是廢物。

  楊玦冷冷啐了句:“一群飯桶!”

  薛懷刃懶洋洋地靠坐在太師椅上,聞言笑了一下:“殿下這是將微臣一塊兒罵進去了。”

  “哈哈哈,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楊玦大笑著拽了他起來,“走走走,天天悶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你這人都快要長霉了。”

  薛懷刃沒有推拒,由著他把自己拽起來往外走。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熟稔如同手足,這等親昵舉動,并不奇怪。可這一幕落在不遠處的無邪眼里,就不痛快了。這六皇子不知道是隨了誰的根,生得風流倜儻、一表人才,骨子  里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绔。

  而且心狠手辣,素愛草菅人命,見誰都想一刀子剁碎了才好。

  無邪盯著六皇子楊玦漸漸遠去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頸。

  他第一年到薛懷刃身邊當差的時候,就曾差點被楊玦命人拖出去一刀斬了頭。要不是薛懷刃直接伸手奪了刀,如今哪里還有他。

  可偏偏這人是建陽帝最喜歡的兒子。

  就是薛懷刃,也得處處順著他。

  無邪頭疼似的按住了太陽穴,用力揉了幾下之后才放下手,轉過頭朝身后看了一眼。

  不遠處的大樹下,斬厄正背對著他站立著,一動不動,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便揚聲喊了一句:“斬厄!”

  斬厄答了一聲“干什么”,也不回頭,仍然背對著他不動。

  他不禁心生疑惑,又叫了一聲。

  可斬厄這一回干脆連聲也不出了。

  無邪皺起眉頭,一個縱身,越過欄桿,幾步就靠近過去問道:“瞧什么呢,這么入神?”

  生得又高又壯的年輕人扭頭看了他一眼,豎起一根手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別吵。”

  無邪怔了下,低頭往地上看去。一堆翠色的落葉,夾雜著零星白色小花,并沒有什么可看的。他的眉頭便皺得更緊了:“賞花呢?樹上沒花,要往地上看?”

  斬厄不吭聲,忽然一把將自己懷中抱著的傘塞到了無邪手里。

  無邪傻了眼。

  這大傻子缺心眼,主子給了他個抱傘的活計,他就從此傘不離身,沒薛懷刃發話,誰讓他放下都不肯,怎么今兒個突然把傘塞給了他?

  無邪有些慌了,遲遲疑疑喊他道:“斬厄,兄弟,親人,你是不是身上不適,病了呀?我去給你尋個大夫來瞧瞧?”

  斬厄一彎腰,俯下身去:“我沒有不適。”

  他大手一伸,往地上探去。

  無邪不明所以,連忙也循著他的手朝地上看,一看怔住了。

  斬厄小心翼翼,像捧著稀世珍寶似地從地上捧起了一只受傷的小鳥。這鳥生得一身翠羽,身量又小,混在一堆綠葉中,幾乎融為了一體。

  無邪方才沒有瞧見,這會兒看見了,便盯著斬厄的手看了半天。

  斬厄直起腰,轉身看向他笑了起來,像個天真稚氣的小孩兒,聲音也跟著溫柔小心起來:“它摔下來了。”

  無邪怔怔地點了點頭。

  斬厄殺人的時候,手起刀落,比誰都利索,誰能想得到他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無邪看了看他掌心里的小鳥,又看了看自己懷里的傘,驀地長嘆口氣道:“你可真是個傻大個。”

  斬厄咧開嘴,笑成了一尊彌勒佛:“我想養著它。”

  “養吧養吧,誰能攔著你不成。”無邪一手抱著傘,一手漫然擺了擺,“吃喝拉撒睡,同人一樣,權當你早早先養了個娃兒吧。”

  斬厄伸出根手指輕輕碰了碰小鳥的翅膀,嘴里輕聲道:“不過我得先問問主子。”他抬起頭來,“主子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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