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不要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在心里罵左弗!
倒不是這個價錢黑,而是此寮說話實在不要臉!
什么一個民眾健康的歐羅巴符合大明的利益?你又不是頭一次賣藥給西夷!那個叫青霉素的東西也只有你敢賣出二兩黃金的天價來!還有那治療肺癆的,哪一個不是天價?!
現在假惺惺地說要為了歐羅巴百姓著想了,說這話虧不虧心,臉紅不臉紅啊?
莫說這些朝臣了,就算朱慈烺也投來了詫異的目光。其實他想靠這個賺點錢,可左弗建議價如此低,所以他很意外。
“陛下。”
似是知道他的心思,左弗開口解釋道:“天花是傳染病,與其他毛病不一樣,很容易造成大面積感染,死亡。如今我大明跟諸國往來密切,而我國百姓也未全部接種疫苗,若是由境外輸入,造成的后果不堪想象。
我們可以在其他上面多賺點,但在傳染病藥上面我們應該展現我們大明的仁慈。我們完全可以說,這個價錢是半賣半送,成本就要在300多文錢左右,不但可以讓諸國領了我等的,還能博取他們百姓對大明的好感。
而這些人短時間內也別想弄明白疫苗的事,在這一段時間內,我們就能不斷靠這個賺錢。
一支疫苗賺50文的確不多,可陛下,您想,這東瀛,這朝鮮,這法蘭西,不列顛,西班牙,荷蘭得有多少人?要是人人都用上我們大明的疫苗,那得是多少錢?
有了這些錢,我們能繼續研發相應的設備,繼續研究疫苗,提高生產量,節省生產成本,屆時,各國就算研發出來了,可因著技術代差,他們的生產成本會遠遠高于我們,最后會形成自己造不如買的局面,對我大明形成依賴,而我們也可以利用這些藥物來換取我們在談判桌上的籌碼。”
黑,真黑!
左弗這人簡直黑到家了!
“可小左大人,那些西夷又有什么值得我們謀取的?”
有人提出了問題。
左弗笑了笑,道:“能讓我們謀取的多了去了。別的不說,如今西夷正在開發亞美利加洲,那是一塊比我大明還大得多多的土地,那兒的泥土抓一把就能攥出油來,且礦藏豐富,金礦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無主之地,他們可取之,我們亦可取之。但我大明距亞美利加萬里之遙,若無西方諸國為補給站點,我們如何將那金燦燦的金礦拉回來?法蘭西有了應對天花的法子,其他西夷諸國要不要跟上?
說到底,一個國家的財富實力都是由百姓創造的。百姓若不康健,如何種地做物,如何征兵入伍保家衛國?所以,陛下,臣懇請我大明對疫苗類藥物進行低價銷售,待兩國關系漸好,青霉素等這些亦可折價售賣。”
朱慈烺琢磨著這些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道:“如此甚妥,就按卿的意思辦吧。”
頓了下又道:“對了,瓊州那邊上書,你組建的澳洲開拓團船隊已到達瓊州,聽說拉回了不少金礦,已就地冶煉,拉回來的金礦足有四十多萬兩,除去這些,煤礦,銅礦亦是不計其數,卿知道此事嗎?”
“船隊統帥亦從瓊州寫信給臣,臣已經知道了。”
安靜的朝堂變得喧鬧!
什么鬼?!這船隊出去一年,竟是弄回這么多東西來?四十多萬兩黃金?!我滴個天爺!
“小小左大人……”
某個官員呼吸都急促了,“那,那亞美利加洲的金礦,銅礦比澳洲多么?”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聽往來我大明的西夷說,那里也是富饒之地,比澳洲大幾倍,我想應該不會比澳洲差。”
“那,那為何我大明始終沒有行動啊?”
一群人眼珠子都紅了。
澳洲那口湯沒喝上,現在地里的產出也不能發大財了,所以若是也能加入左弗那個什么開拓團說不定還能發大財?
左弗自然知道他們心里怎么想,只是這事還得看天子的意思。畢竟,現在是將這事拿朝堂上來說,那就不屬于私人投資了。
“此事左卿早已跟朕說過了。”
朱慈烺道:“只是如今大興土木,怕是無余力再顧及亞美利加洲。”
“陛下。”
左弗忽然道:“依臣看,陛下可以下一道圣旨進行募集。國朝可以出一些銀子,以后收入一半為國有,剩下的一半則拆分成一萬股,一股一百兩黃金,可以讓其認購,待有回報時,也可按其所占股份給予分紅。”
“小左大人此議大善!”
左弗話音才落,一群平常跟她不對付的大臣居然紛紛跳出來符合。
一股一百兩黃金聽起來很多,可看看澳洲這回報率,這可是源源不斷的錢吶!
朱慈烺嘴角微微揚了揚,道:“嗯,左卿是老成謀國之言,朕可此法可行。”
頓了下又道:“不過朕以為一人一戶最多只可購買一百股,不然隱患太多,左卿以為如何?”
“陛下深謀遠慮,臣覺如此甚好。”
左弗一本正經道:“認購的錢正好可以拿來造大船,亞麻利加州距離我大明萬里之遙,風險重重,所以我等船只應造更大,更好,還得裝備上火炮,如此才可確保萬無一失。”
“此事晚些時候朕在與閣老商議下。”
朱慈烺道:“具體怎么作卿可以寫個章程給朕。”
“是,陛下。”
這件事揭過,便是一些國內之事了。看到左弗在南京這樣搞,一些地方官也動了心思,紛紛上書內閣,希望能讓國朝出面,采購一些材料,并讓應天府派出技術指導,幫助他們修路修橋。
這事朱慈烺已經有過指示了,只是當左弗不在,所以今個兒又拿出來問問她的意見。
對此,左弗自然是拍手叫好啊!而且稅收改革正在一個個落實,若是大興土木,可以拉動整個經濟增長。待相關配設施完善了,將迎來經濟的高速發展。
一個國家想要搞好經濟,就得有相關的配設施。不是開幾個廠就能當世界第一的制造商的。畢竟得有完善的設施,相對發達的物流,良好的基建。
現在大明正在慢慢向工業化過度,雖然進行得很慢,可一些有識之士已經看到了工業化帶來的繁榮,所以他們也想效仿瓊州常州模式,搞一搞本地基建。
左弗能靠此提升政績,沒道理他們不行吧?而且,修路看起來是虧錢的,但考慮到路修好為整個地方帶來的經濟效益,那又可忽略不計了。而且一條路修好可以用許多年,所以這也算一種投資。
畢竟就左弗跟南京一伙鄉紳大打了糧食價格戰爭后,地里能創造的財富就有限了。左弗那一回,直接搞死了幾個大鄉紳,而這些鄉紳為了跟左弗打價格戰,還從外地進糧,雇人買米,想把左弗擠兌破產。
可左弗再次讓他們失望了。
她的米不但沒見少,反而越來越多,最后價格直接就定在了250文一石,似是對他們的嘲笑一般。
一些鄉民聽說了此事后,居然寧可結伴出行,從外地跑來南京常州買米。畢竟,這價錢不是一般便宜,而大家要是搞團購得話,雇條船,在這水路發達的江南,出行其實也沒那么艱難。
這就變相影響到了地方的糧價。應天如今是臨時的首都,其物價的增幅對天下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即便暫時沒影響到,可看著左弗一步步走向中樞,一些有腦子的也琢磨著是不是該干點別的了?畢竟照這架勢下去,左弗問鼎中樞,甚至內閣都是時間的問題了。
一旦她當家,怕是要在全國推行這模式,自己若是不找條后路,怕是以后要喝西北風。
而這修路由官府牽頭,他們也出點銀子,一旦造好了,他們是不是也能去跟左弗要點技術過來,也學著開那什么工廠?
金陵晚報,瓊州常,常州報上可都說了,他們科學門派愿意分享技術,左弗本人也親自撰文,鼓勵大家投資新產業,鼓勵大家辦廠。
這也就是說,若是好好配合,左弗不吝嗇帶大家一起發財。只要別將眼珠子盯在土地上,她甚至樂意見大家發財。
摸清楚左弗的思路后,地方鄉紳就開始鼓動當地官員也效仿瓊州常州模式。畢竟,那兩地如今真得不是一般富,常州這個大點的地方一年上繳國庫的稅銀抵幾個府,瓊州就更別提了。
而他們地方上的商賈更是賺得盆滿缽滿,那些個以前跟左弗作對的家伙現在哪一個不說左弗好?就說常州那兩個被左弗整得忒慘的商賈現在混得不是一般好。
連曾經的敵人都能包容,那么他們去學習技術應該也不會吝嗇。
人就是這樣,一旦看到別人發財了就會眼紅,眼紅就會做出相應的改變,眼看著土地這塊沒啥利潤了,這些鄉紳就打起了工廠的主意,想從這上面賺錢。
這些事左弗也有自己的渠道可以獲得,所以當朱慈烺詢問自己時,左弗自是舉雙手雙腳表示支持。
鄉紳想辦廠,好哇!能提供就業,能拉動經濟,還能創造出競爭的市場,這當然得支持了!
鄉紳變鄉村土老板,妙哉!
見左弗支持,朱慈烺便讓她回去做個章程報價上來。各地官府會出資一部分來購買原材料,朝廷也會給予一部分前用來搞基建,所以朱慈烺才會說,財政如今因基建有些吃緊,美洲開發一事只能暫時耽擱了。
不過今天早朝算是將兩件事都解決了,所以大家心都不錯。一些朝臣已經暗暗盤算著,家里能動用的資金了。
認購一些股份,以后就躺著吃了,這樣的投資不要太妙哦!
左弗望著這些人,心里呵呵笑。
這些官老爺有錢啊!
而且嗜錢如命,讓他們投資,一旦嘗到甜頭,那他們就會不斷走出去,探索外面的世界了。
屆時,等搞差不多了,再在民間輿論上造勢,迫他們退股,將財富收歸國有后,再分潤到民間。
至于他們肯不肯?呵呵,不好意思,手里死死抓著兵權是用來看得嗎?這一刀早就準備好了。別怪她心狠,便是那些與她相處得好的勛貴將來也要將股份吐出來的。
這樣的事怎么可能掌握在一小簇的人手里?開拓出來的土地是供后世子孫用的,可不是給你們無限壓榨的。
笑瞇瞇地出了奉天,孫訓珽朝她走來,道:“餓嗎?”
“有一點。”
“去宮門外吃一點。”
“嗯。”
二人并肩而行,時不時有人過來打招呼。當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以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人也堆出了如風般的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跟左弗關系有多好似的。
左弗自然也是笑著回應,然后借口要趕回衙門辦公,便將這些人支開了。
子又變得忙碌了起來,孫訓珽也算真正見識到左弗這個人對工作是有多狂了。
這讓他很焦心。
雖說他欣賞積極向上的人,可自家婆娘這也太積極了,長期這樣熬,體怎么受得了?
于是,那個之前就跟孫訓珽說好的御醫很快就出現在了衙門里。左弗知道孫訓珽擔心自己,所以也沒有拒絕他的安排,讓御醫把脈開了一個月的湯藥外加吃一個整個冬天的膏方。
于是,孫侯爺又開始心起左弗的藥來。每天早早起來,將藥浸泡半小時后,又自己親手熬,然后監督左弗喝下。
還別說,宮里的御醫在怎么保養這方面還真有點水平。七天喝下來,左弗覺得自己精神更好了,睡覺更香了,胃口更大了……
孫訓珽見她吃了調理的藥更來勁了,不得不另想辦法,將某人拉來,約法三章。
戌時必須睡覺,早上不用早朝的時候,必須到卯時末起來。而且,每過十天必須放自己一天假,中午還得小睡一會兒,燕窩每天必須吃,每天還必須吃個水果,冬天水果少,吃點棗也好,或者吃暖房里種植里的黃瓜……
望著孫訓珽寫的一堆要求,左弗的臉成了一個苦瓜。
咱……咱……
咱這是找了個管家公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