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將軍怒圍鄭王府的行為,使他在百姓中的呼聲高了不少。
而受害者吳杏娘則在大家評頭品足的打量中,被定北將軍府的人送回了吳家村。
臨走之前,梅良駿一直向吳杏娘保證,他會對吳杏娘負責到底。
現在送吳杏娘離開并不是拋棄,而是保護,他要為吳杏娘報仇。
可,報仇這種事,實在太危險,他不能讓吳杏娘同他一起陷入險境。
身為男兒,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他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即使他要對抗的是一名封王...
梅良駿鏗鏘有力的話,并沒有給吳杏娘多少幫助。
吳杏娘無心去感受梅良駿的深情,因為她已經徹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從小便被灌輸貞潔觀念的吳杏娘,至今還無法接受自己已經臟了的事實。
由于被鄭王爺禍害多年,邊城的民風比其他地方要開化。
倒是沒有人用爛菜葉子臭雞蛋丟吳杏娘,大家更多的是在對吳杏娘身材評頭品足。
尤其是男人,都一臉微妙的回味早上看到的美景。
被鄭王爺折騰成這樣,還一張床單都不給披,這女人當真是個烈女子。
可惜這烈女子三個字,對吳杏娘來說并不是什么好話。
馬車走的很快,她耳邊還能聽到路人的點評聲,說她太過招搖,非要穿嫁衣坐花轎。
說她皮膚白,身段好。
說她身上的小痣長得恰到好處。
一路上,族老們不停用巴掌扇自己的臉,直說他們這輩子的老臉都丟光了。
還說吳杏娘要是還要些臉皮,最好趕緊一頭碰死。
吳杏娘倒是很想一頭碰死,可梅良駿卻并不給她這個機會。
為了保護吳杏娘的安全,梅良駿特意同他娘要了兩個婆子,只為將吳杏娘平平安安的送回吳家村。
那兩個婆子對吳杏娘的態度雖然恭敬,卻從不碰吳杏娘碰過的東西。
有幾次吳杏娘甚至看見,她們將她摸過的衣服悄悄丟掉了。
這兩婆子雖然沒有說話,卻用實際行動提醒她,她現在究竟有多么不堪。
與來時那種興奮、歡愉的心情完全不同,吳杏娘的心慢慢死了。
將人平安送回吳家村后,那些人便匆匆轉了回去,聲稱要與將軍府共進退。
定北將軍雖然手握兵權,可說到底卻還是皇家的奴才。
原本梅將軍與鄭王爺一直都是相安無事,可如今這平衡卻被一個女人打破。
在將軍府所有下人眼中,吳杏娘簡直就是當之無愧的紅顏禍水、喪門星。
于此同時,村中還流傳出另一個說法:若是村里庇護了那些做出下做事的女子,那村中的貞節牌坊必倒無疑。
聽到這些傳言后,族長開始糾結是否應該將吳杏娘沉塘的事情。
若不是有兩個婆子攔著,估計吳杏娘早已變成鬼了。
知府的奏折已經送京城,興正帝念在梅將軍多年戍邊,原本還想給這兩人提個天作之合的匾額。
哪想到忽然便接到鄭王爺搶了人家兒媳婦的消息。
定北將軍的戰功赫赫,是朝廷的肱股之臣。
消息傳來后,興正帝震怒,當即命手下官員去查。
一查之下,鄭王爺在封地上的惡行更是罄竹難書。
而后,他的家眷全部同他一起被押回京城受審。
一同被帶來的,還有吳杏娘。
金鑾殿上,吳杏娘第一次得見龍顏。
可對方的問話,卻讓她如同再一次回到被人欺辱的那天。
傷口再一次被人撕開,吳杏娘硬生生承受著來自那些上位者或唾棄,或鄙夷的視線。
終于,鄭王爺被定了罪。
1他的封地被撤,雖未削王爵,此生也斷不可離開京城。
為了安撫梅將軍,皇帝不但將梅良駿調回京城認知,還想將自己的公主許配給對方以示補償。
可梅良駿卻拒絕了,只說愿與吳杏娘共度余生,不離不棄。
從此,梅良駿成為全京城炙手可熱的好男兒。
而吳杏娘被欺辱的事,也傳的天下皆知。
身為女子,遇到這樣的事,不想著一死以全清白,居然還好意思上堂佐證。
而后甚至扒著人家好男兒不放。
這樣的女人,豈是無恥兩字能夠形容的。
一時間,諷刺吳杏娘的文章,詩詞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
而原本那兩名照顧吳杏娘的婆子,也離開了吳家村。
聲稱要回去幫吳杏娘籌備婚禮。
臨走時,那兩個婆子站在村里的牌坊下,說了好一陣酸話。
字里行間都是對吳家村的鄙夷。
村長和族長被懟的一聲不敢吭,只覺得這輩子的老臉都丟光了。
再后來,便有了吳杏娘被沉塘的事。
吳杏娘的靈魂飄得很高,她親眼看到她娘為了要回她的尸體被石頭活活砸死。
看到他爹在悲傷后另娶他人。
那女人為她爹生了一個兒子,溫柔的撫平了她爹喪妻喪女的悲傷。
她死后的一個月,梅良駿帶著隊伍過來迎親,在得到她的死訊后,趴在她墳頭哭到暈厥,被人抬回去后大病一場。
皇上體恤梅良駿,再次給梅良駿賜婚。
公主性情溫婉,端莊大氣,也成就了一段佳話。
于此同時,文人墨客對于吳杏娘的態度也發生了巨大變化。
沒有了諷刺,也沒有了鄙夷。
他們將她塑造成一個為了絆倒鄭王爺,頂著壓力茍延殘喘,最后以性命全大義的奇女子。
吳家村再次成為典范。
皇帝對此極為欣慰,再次賜了一個貞節牌坊下來。
吳家村頓時成為十里八鄉中,唯一一個擁有兩個牌坊的村子。
族長和村長心情舒暢,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梅將軍是為民除害,梅良駿是癡情代表,吳家村是優質宗族的典范,而那個聰明人更是落下一個美名。
畢竟沒有他,鄭王爺也不會這么容易倒臺。
似乎每個人都有了美好的結局,只除了她。
她變成了一個連祖墳都進不了的鬼。
吳杏娘很悲傷,她日復一日的飛在村子上空。
有時候,她還會去看自己的貞節牌坊。
那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是她痛苦而不堪的記憶。
有時候父親也會帶弟弟過來,一臉驕傲的講述她為村里掙了一個貞節牌坊的事。
看到弟弟那閃閃發亮的眼神,吳杏娘覺得心里非常難過,事情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的。
既然牌坊這么重要,那男子為什么不去爭取一個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