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一個小嬰兒,但慧還是看出來,怯的臉上此刻帶著幾分茫然和遲疑。
她也沒有催促。
大概五六分鐘之后,怯才開口道:我們部落里的雅信女即將將金色圣樹升級成黑金色圣樹,那一天,整個部落都非常振奮,我們這些信女更是都被叫了過去,為雅信女護法,以免有外族人阻撓。
一切都很順利,因為消息守得嚴密,也沒有人前來阻撓,但是……
她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在雅信女的圣樹變成黑金色的那一刻,大家還沒來得及歡呼,那棵黑金色的圣樹就變成了魔鬼,肆意地屠殺部落里的人。
令人恐怖的是,我們這些信女的圣樹結界竟然無法阻擋對方,只能眼睜睜看著族人一一慘死。
慧挑了挑眉,開口問道:“你們那位雅信女,最后能夠突破是吸收了什么?”
怯再次沉默了,在慧堅持的目光下,她到底還是開口道:我們抓到了艾花部落的絹信女,對方擁有和雅信女同等的金色圣樹。
慧冷笑一聲,“不知死活。”
你什么意思?怯睜大眼睛道:你知道為什么會那樣?
“當然知道。”慧道。
有些事,她并沒有跟彤說,不是隱瞞她,而是覺得像她那樣單純的性子,知道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尤其對方雖然沒有說,但她其實能看出來,對方對于失去信女身份這件事,其實是慶幸多過可惜的。
既然已經不是信女了,但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告訴我!怯一臉激動道:告訴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對我而言有什么好處?”慧挑眉問道。
怯呼吸一滯,卻是沒有多猶豫就道:若是你真的能告訴我真相,那我就奉你為主。
這下輪到慧驚訝了,“你居然這么豁得出去?”
怯有些苦笑,但卻什么都沒有解釋。
解釋什么?說自己突然之間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了。
過去近百年,自己所走的道路是正確的嗎?
若是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安寧,也沒有辦法腳踏實地,永遠都會處于迷茫之中,戰戰兢兢。
不過慧卻沒有立刻就答應,她看著怯道:“雖然你這樣說了,但沒有保證也沒用啊。”
怯卻早就有了準備:我有辦法,若你真的知道,那我一定會信守承諾。到時候,你若是不滿意,可以直接掐死我。
慧有些意外,倒是沒想到她居然是這么有決斷的人。
既然她這么說了,她也沒有懷疑,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你是信女,自然應該知道,我們跟圣樹之間是有一種玄妙的聯系的。”
怯點了點頭,是的,圣樹能感知到我們的想法,是我們意識和精神的延伸,是我們最忠實的半身。
這樣說著,她的眼底劃過一抹黯然。
慧沒有察覺,繼續開口道:“沒錯,反過來也是一樣的,圣樹受損,我們自身的靈魂也不可能安然無恙。”
怯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就聽慧道:“所以,為什么你們會覺得,一棵主人還活著的圣樹,是可以吞噬吸收的呢?”
“你們以為將圣樹吞噬吸收掉,對方的主人僅僅只是死掉了嗎?”
……難道,不是嗎?怯有些澀然地開口問道。
“當然不是。”慧開口道:“你吞吃掉圣樹,自然也將信女的靈魂給吞噬了啊。”
“而你口中的絹信女同樣是金色圣樹,她的靈魂自然不會比雅信女弱。”
怯只覺得渾身都開始冒冷汗了,你的意思是,那棵黑金色的圣樹之所以攻擊大家,是因為……那時候已經是絹信女在主導了?
“不一定。”慧卻搖頭道:“你是不是忘了,圣樹本身應該是沒有攻擊力只有防御力的。”
怯一愣,我以為那是圣樹升級后擁有的能力。
“這種可能性也有,但不大。”慧開口道:“就我的猜測,那棵黑金色的圣樹恐怕已經魔化了。”
魔化?怯呆呆的。
“一種變異的說法吧。”慧開口道:“總之,不會是什么好事。”
見怯許久不開口,她懷胸道:“怎么,我給出的答案讓你不滿意嗎?”
怯回過神來,一臉復雜地搖了搖頭,開口道:你只要往我的圣種中輸入一縷精神力,從今往后,你一個念頭,我的圣樹就會死亡,我自然也不可能獨活。如此,你即便不相信我,也可以控制我為你所用。
聞言,慧的眸光一下子變深了,眼前這個信女還真是……不能小看。
“你這是借機拿回圣種吧。”她微微笑道:“而且……你的目的應該不止如此吧?”
哪怕已經認知到眼前這位年幼的信女有多么深不可測,但這會自己的謀算被識破,怯還是忍不住在心中贊嘆了一番。
但是她也不慌,因為這事本來就隱瞞不了。
是的,我希望你能幫我恢復圣種。怯開口道。
“恢復圣種?”慧挑眉。
怯點了點頭,事實上,我之前之所以想要吸收你的圣樹,是因為我的圣種快要死了。
“說清楚一點。”慧道。
怯道:若是什么都不做,不用一年,我的圣種就會徹底死亡,我也活不成。
頓了頓,事實上,我之所以能順利出生,還要多賴在母腹中吸收的那股奇特力量,讓我的圣種得以恢復了一些。若非如此,我的下場恐怕是胎死腹中。
若是沒猜錯,那種奇特的力量,應該是來源于你吧。
生機能量?
慧勾唇笑道:“所以,你是借著認主達到了不止一個目的?”
一石二鳥 不,不止是這樣,對方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畢竟,若是沒有她出手,對方連命都保不住。
還有比這更合算的買賣嗎?
饒是怯,這會也忍不住有些緊張,垂眸等待著慧的回復。
慧卻并沒有惱怒,心思不正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思不正的蠢人,而怯恰恰是個聰明人。
而且真心說,固然對方之前想要吞噬她圣樹的行為算不上磊落,但要說是怎樣的惡人,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