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然的目光亮極了，抬頭一瞬不瞬地看著坐在她面前的艾依。
艾依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她驀地發現，這個在自己眼中平平無奇的半神，此刻所展現出來的氣場，出乎意料地驚人。
就仿佛是她曾經看到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靈，不管對她再如何親切，眼底卻始終藏著不以為意。
但是那又怎么樣？
不管他們再怎么看不上她，心里怎么想，也只能對她放下身段。
這樣一想，本來有些害怕的艾依很快便鎮定起來。
“回答我的問題。”寧然冷聲道。
艾依抿了抿唇道：“我想找我的愛人。”
她覺得這并不是需要隱瞞的事情，因此一臉坦然道：“你應該聽學者說過我有宿慧吧，我上輩子有一個愛人，他和我一起來到了這里，只有到眾國大陸，我才有可能找到他。”
艾依看起來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但寧然卻對她的話保留看法。
她想了想，遲疑道：“你的愛人是神靈？”
艾依點了點頭。
見她一點也不心虛的模樣，寧然姑且相信了她，然后問道：“所以你一直接近我，其實是想讓我帶你去眾國大陸？”
艾依點了點頭，隨后道：“我知道我剛剛做的事情很不應該，但是我也是太急切了。但是你放心，我沒有害人之心，只要找到我的愛人，他一定會保護我，我也會讓他保護你的。”
“你的愛人叫什么名字？”寧然問道。
艾依一怔，隨即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你可能不知道，神靈的真名是不能輕易泄露出去的。而且，我的愛人跟我不一樣，他沒有上輩子的記憶，名字估計也不是原來那個了。”
聽她說到這個地步，寧然倒是有些相信了。
見她信了，艾依松了口氣道：“那你可以幫幫我嗎？”
寧然搖了搖頭道：“目前我沒有前往眾國大陸的打算，但是如果將來我去眾國大陸，可以帶上你。”
艾依有些失望，“好吧，希望你能夠遵守諾言。”
接下來，寧然的生活看似和以往沒有差別，但跟她朝夕相處的文修卻是能發現她和以往的不同。
以往，寧然學習也非常認真，但他能夠看出來，那完全是一種習慣或者是興趣。然而如今，她學習神譜的態度卻是認真極了，那種認真就像是在做一件必要的事情。
“……一代的天空之神迎娶了他的姐姐海洋女神，兩人生下了十三個孩子，這十三個二代神靈就是最初的十三主神，在二代神靈之后，三代神雷霆之神開辟了神門，讓神靈得以有了歸屬。雷霆之神有三個孩子，分別是大地女神生下的光陰之神，氣象女神生下的空間之神，以及智慧女神生下的豐收之神。戰爭之神是空間之神的孩子，謀略女神是豐收之神的孩子。但是據聞戰爭之神和謀略女神的母親都是復仇女神。”
說到這里，文修喝了一口水，問道：“我說這么多，你記得清嗎？”神譜這東西，顧名思義就是神靈的族譜，然而復雜程度卻是非常高的。
因為凡人不知道神靈的名字，只知道神職。而神靈中，神職卻不是唯一的，不提神靈之間的神職爭奪，很多神職都是一代一代傳承的。
寧然點了點頭，總結道：“所以，光陰之神是戰爭之神和謀略女神的伯父，而他們又都是雷霆之神的后代對嗎？”
文修點頭，“因為雷霆之神開辟了神門，神靈中如今是以雷霆一系為尊。不過如今活躍在外界的只有戰爭之神和謀略之神，光陰之神也不過是收留一些不愿意陷入前兩者信仰之戰的神靈，嚴格來說他自身其實并沒有什么權欲之心。”
于此同時，通過文修，有關惡怪的消息也在不斷傳回來。
先是惡怪沒有得到神門的認同，不得不倉惶逃回眾美大陸。然后，據聞有眾國大陸的半神戰士前往眾美大陸對惡怪進行討伐了。
說是惡怪，其實對方如今的外形已經跟春之女神一般無二了。
——這就是惡怪的特性，它們能夠通過吞噬不斷強大，然而當吞噬到神靈的時候，他們身體的特性卻能使得他們能夠全面取代神靈。
除了神魂不同，此時的惡怪其實就是春之女神本身。
“老師，你知道惡怪現在在哪里嗎？”寧然問道。
文修一怔，隨即道：“我知道，它現在在磨難山。”
磨難山？
寧然聽匹山說過這個地方，據說磨難山是一座非常奇特的石頭山，因為很難攀爬的關系，很多獵人都喜歡到那里去鍛煉體能。
匹山說自己從九歲開始每三天都會去爬一次磨難山，一直到他開始正式打獵才停止。
但更有名的，卻是磨難山背后的鏡面山。
據說鏡面山并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神靈的產物，鏡面山是一座人類爬不上去的山，因為它跟鏡面一樣光滑無比。
因此，寧然問道：“你確定是磨難山而不是鏡面山？”
“我確定。”文修道：“鏡面山只是人類怕不上去，對半神戰士沒有影響，反倒是磨難山……”
他搖了搖頭道：“半神戰士都太過依賴神力了，而且他們習慣穿著厚重的盔甲，磨難山對于他們而言并不容易。”
寧然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惡怪選這個地方，是想要逼迫那些半神戰士將盔甲脫下來？”
文修點了點頭，“脫了盔甲之后的半神戰士絕對不是惡怪的對手，只不過是給他送口糧的。”
寧然垂頭若有所思，“春之女神的實力應該不怎么強吧？”若不然的話，也不至于被自己點化出來的惡怪給殺了。
文修點頭，“但是你要知道，神靈的實力再弱也弱不到哪里去。那個惡怪能夠將春之女神給吞了，自然有它的能耐。”
寧然點頭，“我明白了。”
文修張了張嘴，又將到嘴的話給咽了回去，他開口道：“你要知道神血不是那么容易融合的。而已經被惡怪吸收的神靈，就更不容易了。”
“因為，你不可能只融合神靈，不融合惡怪。”
“而眾所周知，惡怪本質上可以說是一種負面情緒的集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