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燈夜在熱鬧而警惕中總算安然度過。
城守府的花燈,卻是掛到正月過完才收起來。
而自梅園再次開放后,又狠狠地賺了不少錢,儼然就是一處風景美麗的酒樓,將這個冬天和初春都很好的善用了一回。
而這份收入,不但能維持府里額外的開支、過年成本,還能做為軍塾的第一筆投入。
去年冬天,葉子皓與府學、各縣學師長們多次商議,終于將軍塾框架構建在紙上。
畢竟還在測試之中,自然不能遍地開花,因此決定就在府學拓展一座大院,再征召幾個退役兵將教以武學、軍道、兵法,文課則在府城直接聘請幾個舉人為師。
而入塾資格則定在軍戶子弟,五歲到十五歲之間,有意者皆可驗考入塾,但也有要求:軍戶不同意者不勉強、單傳不勉強、身體不康健者不勉強。
而軍塾只要獲得入學資格,便可免束修入學十年。
雖然制度之中沒有說明十年后會怎樣,但明眼人都清楚,若能在軍塾讀下十年,還擔心十年后的問題嗎?
只要你用心、肯努力,不花學資就能學得文武雙全,十年后滿了十五歲,出門闖蕩也是一種資本,到時自然有的是出路。
當然,出于謹慎,葉子皓也不敢許諾十年后的出路。
但他相信,只要軍塾辦好,經過五年完善成熟,等朝廷重視起來,這就是妥妥的東黎各軍的后方儲備兵力。
當然,他也絕對不會讓這些子弟和軍戶們沒有選擇余地只能接受投軍的命運,他希望這條路能交給子弟們自己選擇。
因而在入塾要求上先明確了幾點要求。
與師長們商量了雛形之后,葉子皓又給顏城守去了信,提及自己的想法,卻得到了顏城守的大力支持。
為何?
若論軍戶,有著邊城六縣的東華州,戶丁最多。
青華州離北關遠了些,軍戶怕只有東華州的一半吧,若葉子皓這軍塾構想能夠順利實現,對東華州也是一大好事。
只不過東華州的城守府沒有那么大的梅園,也不能利用城守府賺出這樣的一筆錢來。
但顏城守家境比葉子皓要好太多,他是富家出身來到東華州自也有他的一翻交際應酬,到時要找到這筆錢,自不是難事兒。
葉子皓出身農家,除了狀元之名與青天大人的官聲,又仗著領皇命前來而無懼于那些關系復雜的地頭蛇,其實他也沒有什么優勢了。
也正是如此,身家簡單的他反而沒有任何顧慮,又無攀交世家大戶的心思,相處起來反而簡單。
就像這一個年過去,在以往本是大戶們趁機與城守大人走動的好時機,如今卻只有去梅園消費,間接給城守府制造一點利益的機會。
城守大人壓根就不與大家碰面,也無意給誰下帖,一般人也進不了城守府內院。
就這樣奇怪卻又無比簡單地相安無事,竟是度過了半年時光。
葉子皓上任以來,對青華州的大戶們到沒有什么實質的利益,但對普通百姓、士學卻是幫助極大,也在最快時間里贏得最多的聲望,就算是大戶們,也不敢輕易去撼動他這聲勢。
而顏城守在東華州,雖與葉子皓走的同一條路,處理方式卻并不相同,他有更適合他的手腕,到更像一個正常的城守大人。
但不管如何,兩位城守私下書信不斷,交情卻是極融洽的。
但是顏城守從不提及葉重華的為官之事、以及老太太的情況,葉子皓也從不相問。
似乎彼此心照不宣。
而今剛過完年,他們就軍塾一事幾乎是一前一后就張羅起來。
計劃都是冬天就商量好的,如今只等第一批錢到位,就征集工匠人手、選定地址、買進材料……
葉子皓在做完計劃之后就沒有過多參與,而是交給了工戶王主簿負責,戶房周先生配合。
禮房也開始忙起來,因為一年一期的童生試要開始了。
葉子皓則跟進新年第一張告百姓書上所寫內容。
春耕、春糧、春汛、春疫。
那些乞丐、流浪的人、無家可歸的人,他都派人前去談過,有愿意去城外墾荒的,可以就近做個佃農。
自己耕作,有屋可住、有家可回、有飯可吃,幾天游說下來,幾大城中廟、觀中的無家無業流民,便去了近半。
但仍有人不愿意走,就在城中乞丐為生,一樣逍遙快活。
對此,衙門也沒勉強,就這么放著了。
去辦此事的卻是受了城守大人之命的司刑主簿岳大人,而葉子皓也如今了城中坐館郎中到衙門開了會,嚴防春疫,確保藥材充足。
年后的市井,已不再談論城守一家年前出游采買年貨的話題,而是年后的生活、行市、莊稼。
未來一年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隨著衙門不斷出告示周知百姓,大家的話題也仿佛有了風向標,每天都在變,跟著衙門的腳步在走。
大總管的信也隨著加急驛馬傳回了城守府,是傳回城守府而非衙門。
葉青凰收到信看了一眼,便不動聲色地收了起來。
陳飛他們去田莊安置種葡萄一事了,這時候并不在府里,也沒人可以商量。
中午,葉子皓回來,葉青凰立刻把大總管的書信給他看。
“看來,有錢人還是瞧不上咱們農家粗酒,也罷,咱們就隨便做做買賣,到時再大量賣給大舅哥,一樣賺錢。”
葉子皓看完信忽然嗤笑一聲,也就把信擱到了一邊。
原來大總管歐陽不忌一路辛苦將兩千斤葡萄酒趕在年前送到了京城,通過禮部進獻給了皇上。
當然這酒送到,貴人們也不可能當場打開就喝,然后給你一句稱贊,或是給出你想要的答復。
加之要過年了,一路往北的路必然不好走,因而,大總管自然是要留在京城里一些日子的。
但他并未替葉子皓在京城向權貴之門投遞門帖、贈送禮物。
當初葉狀元尚且拒絕結交權貴,在復雜的勢力中不選擇站隊,如今也同樣如是。
自然,大總管在京城的時間也頗受到冷遇,甚至沒人記得那遠在北方的青華州城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