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營,神臂營棲身的廢棄村莊中。
“情況怎么樣?”一處宅院內,陳大眼冒精芒的問道。
現在正是春夏交換的時候,天氣較涼,但是陳大此刻卻赤l著上身,露出了強健的肌肉,以及那象征著榮耀的一條條傷口。
這些傷口幾乎遍布在了陳大的整個胸膛,是他南征北戰時留下來的。
被陳大問道的是章廣。他的穿著與陳大一個樣,赤l上身,只穿著一條長褲。
此刻,章廣臉上閃著興奮的光芒,他揮了揮拳頭道:“大人,那周瑜還在劫掠附近的百姓。聽現在還在攻打房城,廣城。劫掠更多的百姓。”
江夏有十余座城池,其中重要的有西陵,武昌,以及夏口。而章廣所的房城,廣城則是武昌附近的兩座縣城。
人口不多,也就數千人。
“好,他劫的多,我們的機會就大。”陳大眼中笑意一閃而逝,叫了一聲好。
笑過之后,陳大猛的收斂了神色,厲聲道:“吩咐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務必要心,千萬別讓周瑜的人發現了我們。命村中的士卒,不得離開村莊半步,違者處斬。”
現在機會來了,唯一的變數就是四散尋找百姓的周瑜軍會不會發現他們。為了安考慮,陳大不得不下嚴令。
廣響亮的應了一聲,下去傳令去了。
太興奮了,太興奮了。他們與主公一樣,當了二十天的縮頭烏龜,而現在機會終于來了,終于來了。
“主公放心,屬下會讓他一潰千里,以報復他攻江夏之仇。”陳大眼中狠辣一閃而逝,右手握拳,狠狠的錘在了案上,出了一聲猶如咆哮般的巨響。
受了二十天的鳥氣,是該以眼還眼的時候了。
武昌城頭,黃忠搖搖的看著周軍方向,臉上看不出喜怒。但是他心中早已經沒了前些天的暴怒,憋屈。
反而覺得很輕松,還有一些笑意。
最天衣無縫的計策,應該是那種無心插柳般的計策。劉封放破軍營出城,只是為了不傷害陳大的心,沒想到卻造成了今日的果。
要不是劉封派人提醒黃忠,黃忠也險些忘記了城外,劉封還有一營人馬。王牌中的王牌。
黃忠心中雖然輕松,但不得不弄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摸樣。
因為四周的士卒們并不好過,這些士卒都是黃祖降卒,土生土長的江夏人,看著江夏百姓被擄掠,他們偏偏沒能力去救。
都覺得不好受。
黃忠目光一轉,看向了這些士卒,眼中欣慰一閃而逝。
經此一戰,四千軍隊雖然只剩下了兩千,其中一半還帶傷,但是精神面貌卻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可以是已經成為了劉封除了破軍營以外,最為精銳的士卒。
跟江東那些人,差不了多遠了。
等以后,若是周瑜再敢來犯,他就可以領這一支兵馬,在疆場上與周瑜一決勝負了。
黃忠微微有些失神的時候,周軍大營那邊已經發生了變化。
“將軍,他們拔營了。”忽然有士卒復雜的聲音響起。似松了一口氣,似怨氣難平。
黃忠無暇理會士卒的復雜,收起了心緒,定睛看去。只見周軍大營正在緩緩的開拔。
百姓如同長龍一般走在前方,軍隊在后邊驅趕。還有少量的軍隊在長龍兩側進行護衛,防止百姓逃走。
黃忠以沙場老將的目力,目測了一下,大約有兩萬人,或者更多。
多,防備就弱。
“跟主公一聲,就周瑜劫兩萬百姓準備返回了。”黃忠開口道。
邊的一個士卒,立刻應諾一聲,立刻下了城池,去向劉封報告去了。
太守府,劉封的臥房內。
劉封正穿著一身內衣褲躺在床上,腹部有明顯的凸起,那是繃帶的痕跡。現在情勢正在導向他一邊,可以只要等待陳大的捷報就行了。
劉封當然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該修養的時候,就修養。每天好吃,好睡。睡的比平時還要香甜。
江夏四戰之地,敵有劉表,孫權,曹操。如今劉表疲軟。周瑜這次回去也要平定山去了,恐怕在一二年內,別想再起兵攻打江夏了。
一二年后,就是建安十三年,三足鼎立的局面創立的時候,周瑜恐怕永遠都沒機會再回來了。
不過,也不能不防周瑜在一年內恢復元氣,再來攻打,畢竟這次的仇結大了,與孫權有了奪將之恨。
反正一年內,周瑜是別想再來了。也就是,他的敵人只剩下了宛城曹仁。那個人不好對付。而且實力是最強的。
但是局勢,也比三面對敵要好了許多。劉封當然睡的很香甜。
不過始終處在守勢,整天被人誰征討,征討再征討,實在是太憋屈了。是該出動,出動了。
劉封想起在他與周瑜干架的時候,選擇坐山觀虎斗的劉表,眼中冷意一閃而逝。等周瑜徹底退卻,就去江陵耍耍。
心中殺意正濃,忽然聽見門外有腳步聲響起。
“主公,黃司馬來報,是周瑜退兵了,大約帶走了兩萬百姓。”寇水并沒有進來,但聲音卻進來了。
封眼前一亮,充滿了笑意。不怕你貪心,就怕你不貪心啊。
城外,破軍,神臂二營駐扎的村莊中。
陳大同樣得到了這個消息。
他哈哈一笑道:“部集合,我們往柴桑方向退走。”
“去柴桑干什么啊?”站在陳大前邊的章廣有些糊涂道。
“打仗征戰,探子的用法多種多樣,但也是有盲P]。區的。周軍從東來,現在又向東方歸去。肯定會大量派遣探子,探聽武昌城的動向,防備武昌城出兵追擊。但不會派遣探子探聽柴桑方面的消息。我們現在在東,與柴桑一個方向。周瑜每日行進多少里,我們就退多少里。當遠離武昌后,他的軍隊就會放松戒備,那時候就是我們發動進攻的好時機。”陳大眼中精芒爆閃,這是他征戰多年的經驗。此刻,用起來很是嫻熟。
廣一聽之下也明白了,很高興的應命道。
周軍大營那邊,很快就拔營完畢,軍返回柴桑。這一刻,周瑜的軍隊就從遠征軍,轉變成了歸軍。戰爭結束,士卒的氣勢微微的上揚。
但是周瑜卻并沒有放松警惕。
軍隊的前方,一桿“周”字大旗下,周瑜騎著一匹簡直的黑馬,身邊跟隨著幾個偏將。
“命朱治斷后的時候一定要戒備,防備武昌方向追擊。”盡管心里知道劉封派兵追擊的幾率等于是零,但是周瑜還是謹慎的下令道。
邊一員偏將,立刻應命而去。
就像陳大想的一樣,周瑜根沒有派遣探子探聽柴桑方向,會不會有一支敵軍埋伏。
一是陳大的潛伏手段高明,二也是盲區。周瑜又怎么會知道,劉封只是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思,在東方埋伏了一支軍隊。
一支六百人的軍隊。
按照正常情況,六百人的軍隊,對付擁有五千,近六千軍隊來,根不會有任何效果,反而會折兵損將。
除非劉封料到,他周瑜會劫掠百姓,帶著二萬百姓一起走。但周瑜不會認為劉封會神機妙算。
種種的意外,造成了周瑜這次注定要陰溝里翻船的局面。
二萬普通百姓,使得周瑜此次歸程注定緩慢,雖然沒有日行十余里那么龜速,但也每日只能行三四十里。
也就是周瑜回軍柴桑起碼十日以上。
加上二十日的攻城,已經超過了一個月的期限,但是周瑜的心情,現在正在慢慢好轉。
現在天下連日征戰,江夏也是,老者很少。二萬百姓,若是處理得當,募兵三千也不是不可能。稍加訓練,再歷經戰事,成就二千精兵也不是不可能。
也算是彌補了這次征戰的損失了,這還不算這二萬百姓所帶來的勞動力。
有著這二萬百姓的加入,柴桑必定會更加繁榮。算是沒虧吧。周瑜心中因為這次征戰沒盡功,留下來劉封這個禍害的郁悶心情不由得道緩解。
簡單的就是心情不錯,氣色也有些好轉。以往擔在周瑜肩膀上的擔子很重,孫策死后幫年幼的孫權,鞏固權力,鎮壓內部矛盾,抵抗外敵。
周瑜雖然不是常年帶病,但也是體弱。現在看周瑜氣色不錯,朱治等一眾將領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雖然這次折損的有些大,潘璋,軍隊。但只要周瑜在,什么都會渡過去的。這是他們的想法。
這一走,就是走了七天。這日,天色已晚。周瑜下令安營扎寨。
“前方八十里就是柴桑了,算是回來了。”坐在剛剛扎好的中軍大帳內,周瑜面朝東方,心中更是松了一口氣 從后方負責斷后的朱治口中,周瑜得知武昌城,天天緊閉城門,并沒有追擊,也沒有看到大規模的軍隊集結。
再向前走三十里,這場戰爭應該就徹底的完結了。
心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周瑜起身出了中軍大帳,前往軍帳內巡視那二萬百姓居住的地方。
剛走的時候,周瑜還出于謹慎,把百姓與軍隊分開,怕劉封一個襲擊,使得他的軍隊與百姓糾纏,不能組織防御。
但是隨著路途來接近柴桑,周瑜就把百姓安置在了軍營內的一角,也是為了防止百姓逃走,這一路上雖然逃走的百姓不多,但也不少了,乘著沒注意,上千人拖家帶口的逃走了。
反正這地方距離柴桑只有八十里了。
周瑜一邊帶著十余個親兵,巡視百姓所在的營帳。心情發的不錯了,這些人前一刻還是江夏人,但是這一刻,就是吳侯治下的百姓了。
巡視完了百姓的居住的帳篷,周瑜這才放心的返回中軍大帳,進行休息。
夜幕很沉,很黑,很暗。天空中連星星都沒有。
只有周軍大營的方向,還傳出陣陣火光,照亮了一一片的地域。
“唦唦……。”營地的東方,忽然傳出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夜幕的遮掩下,一隊數百人的人馬,很順利的接近了營地。
神臂營的士卒各個都背著兩壺羽箭,手中握著長弓。相比起來破軍營的士卒就要精干許多了,每個人只是拿著一柄環首大刀。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是陳大,以及章廣。二人跟一般破軍營士卒的打扮并沒有任何不同,皮甲,大刀。
真是神色更加犀利,行動更加精干。
“先埋伏著,等快到天亮的時候,再行劫營。”在接近到一定距離的時候,陳大命令士卒們停下了腳步,伏下了身體道。
廣應命一聲,下去一一傳令去了。
陳大伏在草叢中,目光緊緊的盯著防備并不算森嚴的周軍大營。這是他苦苦的等了數日的機會,這地方距離柴桑不足八十里,而距離武昌已經很遠了。
對于一支歸軍來,是放松警惕的距離。也就是最佳的襲擊距離。
今日就要把營地給劫了,以報一箭之仇。陳大不得不謹慎,再謹慎。
伏在草叢中,足足一個時辰,陳大等人忍受著蚊蟲叮咬,但卻始終不動。直到一個時辰左右的時候,陳大算了算時間,這個時候離天亮應該還差一個時辰,或是一個半時辰。
是人睡的最沉的時候,也是巡邏士卒最犯困的時候。
“破軍營士卒隨我來,神臂營再此等候,等軍營方向內又慘叫聲傳出,就射火箭,放火燒掉周營。”計算時間也差不多了,陳大再次一聲令下。
始終跟隨在陳大身邊的章廣,也在次下去傳令。等章廣傳令完畢,回到陳大身邊的時候 大這才輕喝了一聲,帶領破軍營士卒輕輕的往周營殺去。
老實,陳大雖然跟隨張飛南征北戰許多年,但是親自劫營還是頭一次,心神有些緊繃。
握著環首大刀的手,也有些汗水冒出。
幸好陳大也是一個沙場老卒,很快就調節好了性子。步履重新變得沉穩,神色變回了冷漠。
往來劫營當然不能走正門,陳大等人靠近了軍營的一處偏僻角落,花了點時間,弄掉了一段木質圍欄,過程中,一個巡邏士卒也沒有。可見,上到周瑜,下到普通士卒,也沒有人會認為,在這個接近他們老巢柴桑八十里的地方,他們還會遭遇到遠在武昌城,劉封軍隊的攻擊。
很快,陳大等人進入了軍營,一直往里邊走。
“誰?”當深入到一定距離的時候,才有巡邏士卒發現了他們。但是很明顯的一愣。
陳大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喝一聲,手持環首大刀殺了過去。一行五百人,很快就解決了這支巡邏隊。
但是凄厲的喊叫聲,卻也傳出了老遠。“敵襲。”
“敵襲……。”
慘叫聲很響,很響。讓沉睡中的周軍士卒們立刻驚醒了過來,但是還有些迷糊,這里已經接近柴桑了,怎么還會有敵人?
但是神臂營的士卒們,并沒有讓他們迷糊多久。
“呼呼呼。”一支支箭頭帶著火焰的火箭,射入了周軍大營中。火箭一碰到營帳,就迅速的引燃了起來。
“敵襲……。”
整個周軍大營,轟然炸開。
無數沒來得及穿起皮甲,拿起兵器的周軍士卒匆匆的出了被引燃的帳篷,紛紛大叫道。
還有更多,沒有被火箭射中的帳篷內的士卒們,或匆忙的穿著皮甲,或匆忙的拿著兵器沖了出來。
“分成十隊,到處廝殺。制造混亂。”陳大深知劫營并不是為了殺敵,而是為了制造混亂,踐踏,踩踏。混亂中,使得敵軍大營自亂陣腳。這叫做炸營。
運氣好的話,周瑜也能死在亂軍之中。
百個破軍營士卒,在各自都伯的帶領下,迅速的分成了十隊,在周營中展開了橫沖直撞。殺氣沖天,凡是出現在前方的周軍士卒,一律格殺。
他們冷漠,他們無情,他們殺起來毫不手軟。
天上的火箭還在繼續,周營中還有無數士卒從引燃的帳篷內沖出。再加上破軍營士卒到處廝殺引起的混亂。
讓整個周營充滿了混亂,混亂,充斥著各種慘叫聲,哀嚎聲。
其實火光沖天的營帳只是大營的一部分,畢竟弓箭的射程范圍是有限的。但是混亂,卻能引起彌漫。
陳大等人廝殺中,有意識的把亂兵往周軍中軍大營趕。無數周軍士卒從帳中拿起兵器,皮甲迎接敵人的時候,面對的不是破軍營士卒,而是自己人。
沖擊之下,混亂在迅速的擴散。
“怎么回事?”混亂中,周瑜被被吵醒,他在第一時刻,就朝著帳外大喊道。
“啟稟將軍,敵軍襲營。”進來的親兵還算鎮定,但聲音卻是止不住的顫抖。
襲營,還是很大規模的襲營。整個營地,已經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引起了混亂,廝殺。
黑暗中,有與來敵廝殺,也有自己人廝殺。很混亂。
“哪來的敵軍?朱治不是告訴我,劉封的城門,沒有開過嗎?他的探子呈扇形始終布置在五十里開外,始終監視著西方的消息嗎?怎么可能還有軍隊到達這里?”以周瑜的定力,這個時候也不由呆住了。繼而大吼道。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會有大規模的軍隊在這里?
出征時,他們從這里經過。歸軍時,他們始終密切的監視著武昌城池的方向。如今已經走出了幾百里,劉封的軍隊難道是飛過來的嗎?
“將軍,是事實。不僅是士卒亂了,那二萬百姓也亂了,在往營中心沖擊。我們已經擋不住了。只能聚集起一批士卒,護送將軍出去把。”朱治滿臉帶汗的闖了進來。
卻是這一會兒的功夫,整個營地內占有多數的百姓們,在混亂之下,無數人對軍營造成了沖擊。
軍隊混亂,百姓混亂,什么都混亂。根壓制不住。
周瑜呆住了,徹底的呆住了。二萬人,人數在,又是混亂中,控制得住才怪了。
不可能,我設下絕戶計。如今反而成了我的敗因。這不可能,到底是從哪里出來的軍隊?
周瑜呆住了,但是他卻被沒呆住的朱治,硬是拉走了。領著一批還沒有混亂的士卒,從西方殺出。
而此刻周營方向,已經是徹底的火光沖天了。隨著混亂的彌漫,火也在彌漫。慘叫聲,更是在彌漫。
要知道,周營中,前一刻,不管是將軍還是士卒都已經有歸家的安感了,但是這一刻,陳大卻用赤l裸的刀,告訴了他們,戰爭還沒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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