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只因為佛緣和尚的一句大膽言論,赫然引起老刀魁的渾身氣質冷凝若寒冰。
滾滾刀氣,好似風暴般,從這里匯聚。
一時之間,客廳之內,有狂風呼嘯,似還有鬼神號哭。
天刀谷內的刀客們全都于這一時間驚望谷內的會客大廳。
“怎么了?發生何事?”
“緣何刀魁會發此滔天之怒。”
在谷內一座花園內。
一株楓樹孤單的立在院內,樹梢處,還有著一片紅葉,是秋冬未曾褪去的那最后一縷肅殺。
有樹下身著錦袍的老人,手按樹下駐地的一柄楓紅長刀,略微皺眉。
“連三教圣地的面子也不賣,還是他呀,不過,這二人,似乎是可以……”
也就在這老人沉吟之間。
客廳內。
對于老刀魁若大浪壓過來的滔天氣勢。
溫天命眼神凝肅。
佛緣和尚卻是笑容不改,反而不怕再次確認道:“不錯,小僧與溫道兄的目的,便是天下刀盟的磨刀石和天刀令。”
他仿佛根本不怕觸怒老刀魁更多。
老刀魁聞言之后,卻威嚴的臉上,增添了一抹冷冷笑意。
霎時,院內的翻滾刀氣,倏地暗藏了下去,卻仿佛能隨時若雷池一般猛烈炸開,傾覆在二人的身上。
“敢問,刀魁可是有為難之處?”佛緣和尚笑吟吟的道。
蓋昆侖瞬間就明白了。
忽地,院內的無盡刀氣完全消失了。
蓋昆侖安坐在座位上,大手捻住茶蓋,輕撥茶杯,“天刀令與試刀石,皆是刀盟的重要信物,天刀令為能號令天下刀客的刀魁身份象征,試刀石,則為天下有名刀客,都可在其上留刀以記,保留刀門香火的重要傳承之物。”
“如此重要,莫說是你二人來要,便是你門中掌教、仙人來討,也得從蓋昆侖尸體上踏過去,才能拿到。”
佛緣和尚笑道:“但總有解決辦法,不是嗎?”
“聽說,眼下刀盟正在舉辦天下試刀大會,前輩也將退離刀魁之位,要為天下用刀之人選出新的刀道魁首。”
“如若說,我與道兄出任了這新刀魁,不知,天刀令與試刀石是否便可歸我二人所有?”
赫然聞言。
蓋昆侖卻不驚訝,他沉聲一笑,道:“自然,若你們兩人有本事,能在天下試刀大會中脫穎而出,或者,能親手擊敗老夫,這新刀魁便是你們其中一人的,連帶著這天刀谷的產業,都是你們的,自然包括了天刀令和磨刀石!”
“只是,不知道你們是選擇要參與天下一百零八州的青年刀客評比,讓老夫決出傳人,還是想選擇擊敗老夫,光明正大的接過刀魁之位。”
老人眸光之中赫然流露不世威嚴,若王座上的神一般,漠然的注視著他們。
像是在說,要想挑戰老夫,不如現在就可以出手了。
從剛才他便明白了。
這二人來意早已寫明,不得到那兩件東西誓不罷休,而至于想直接接手刀盟,競爭刀魁之位,拿走那兩件東西。
“這個,畢竟前輩一生神威無敵,還需晚輩二人商議一番。”佛緣雙手合十,輕笑道:“不過,以老前輩廣覓天下良才為傳人的做法,應不至于嫌棄此會再多我二人才是。”
蓋昆侖漠然一笑:“有三教圣地的傳人與會,此會將感蓬蓽生輝,更添光彩,怎會嫌棄。”
佛緣和尚說道:“既是這樣,那就請前輩屆時好好看看我二人的資質,是否夠接掌刀盟?”
說罷后,他站起了身來,將要告辭。
卻在二人離開之前。
雄武老人的聲音冷若天刀,割裂空氣,傳入二人耳朵里:
“記住,要用刀!”
“自然。”
佛緣帶著溫天命,含笑施禮,于此告別了天刀谷。
二人出了天刀谷。
便前往下一個地方。
離開天刀谷途中。
溫天命回看了一下這銳氣參天的天刀谷,腦海回想起了來此路上與佛緣的對話。
“那王母淚真有那么必需?要知,僅憑你我修為,若想單挑勝過人榜第一,幾乎不可能,而我二人刀法若不達驚艷之境,怕也難得到他的認同。”溫天命劍眉擰起,滿是不解。
佛緣和尚眸光明凈,道:“這些日子,觀道兄的道祖身領悟,已有了進境,小僧便不欲再找李不言道兄了,不過,終究是進度慢了些。”
“而當年西王母被封印之地,正是由三教鎮教秘招施下的封印,若道兄能去這封印之地觀摩領悟,當進境更快數倍。”
“無奈那一處,乃三教圣人聯手封印,充滿了兇險,除了我三教圣氣之外,還有西王母的暴虐神氣,唯有她當年傳聞被封印前,灑落向大地的淚水所化王母淚石煉做護身之物,才能行走于那片區域之內。”
“此石質地特殊,先天能收斂氣息,包藏萬氣,但正因其珍貴,自遠古以來,不知有多少次被修行有成之人開采,以至于那座山都被采掘一空。”
“所幸小僧從寺中典籍中翻閱得知,刀盟的創始之初,有初代刀魁虞太祖為創立刀盟,曾去傳聞之山將最大最后的一塊王母淚石采走,一小半制做了天刀令,一大半制做了磨刀石。”
“天刀令且不說,就是身份的象征,磨刀石卻更多實際意義,其收藏了自初代刀魁虞太祖之后不同時代的成名高手刀氣于其上,當年的刀神葉紅雪雖說拒絕了刀魁身份,但卻曾于試刀石上留下過驚艷一刀!”
“目前這世上,便只剩下了這兩塊王母淚石,小僧若想與道兄承繼三教天命,接過萬年前三教圣人布置下的造化,光大我三教,這王母淚石一定要取到手,才能進入萬里黃沙之后的西方金境!”
溫天命被說服了,所以才有此天刀谷一行。
然而,今日天刀谷一見老刀魁蓋昆侖。
溫天命微微皺眉道:“你打算如何取刀魁之位?是參加一百零八州的年輕刀客評選,還是挑戰蓋昆侖?”
說到這里,他旋即又問:
“你的……刀法究竟如何?”
他雖然和佛緣,都此時修行了三教鎮教秘術,一身實力已經不能用境界來約束,即便是大宗師,他們都可一戰。
唯獨,若爭刀魁,不以刀取勝,怕是根本難以服眾。
“過幾日,道兄就能見到了。”
佛緣神秘一笑。
匆匆間,已經是數日過去。
這一日。
又是一批來自他州的青年刀客匯聚陌州城的集會。
天下試刀大會還有三日才將開始,然而,在陌州城中,卻已經前前后后,起了不少刀客之間的爭斗摩擦。
天下一百零八州的刀客們都匯聚于一地,全都是一州之俊秀,若能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相安無事,才是奇事。
本來青年刀客之間的決斗,并沒什么稀奇。
稀奇的是今天的陌州城有名大酒樓煙雨樓上。
轟!!
二人刀刀碰撞之間,火星四濺,刀氣狂飆。
身影交錯之余,很容易能認出來。
一個女刀客對決一個男刀客!
女子用刀本就少見,更何況,還是能被選來參加天下問刀大會的女刀客。
這等稀奇事,自然引起了比平常更多人的矚目。
“聽說,那女刀客來自商州,名叫宋若梅,已有天人玄關修為,刀法得了莫云橋大宗師的真傳。”
“嘶,是嗎,居然是莫云橋大宗師的傳人。”
“哈哈哈,這你可就想錯了,那女子可不是莫云橋大宗師的傳人,而是……”
說話之人露出了很神秘的笑容,深意莫測。
已經有許多人都在觀屋頂上這一戰了。
呼呼呼 天人之境的一戰,真氣呼嘯之間,煙雨樓上若風雷大作。
能作為被選來參加天下問刀大會的刀客,哪里會是浪得虛名之輩。
忽地,驚天一刀爆發于屋頂之上,在滾滾瓦片翻飛之余,那一身暗金梅花點綴長裙的曼妙女子,一刀畫出,好似從畫卷之內生出一朵寒梅,帶有凜凜寒霜之意,掠向了男刀客。
男刀客胸口被一刀劃過,流出鮮血,直接從屋檐上倒飛下來。
“刀意!”
“宋若梅竟修成了刀意!”
“宗師有望!”
“看來是莫云橋大宗師,對她日夜傳授精妙刀術的造就啊。”
煙雨樓中,匯聚了天下有名刀客,赫然看出了身著梅花點綴長裙女子的那一刀深淺。
“陳長鏡,你可服?”
長裙女子追隨從煙雨樓上倒落男人落在青石板街道上,一柄狹長青刀,指向男子脖頸。
男子慘笑一聲,眼神死死的盯著宋若梅,唾沫夾著血吐了出去,咬牙道:
“賤人!你忘了我兄弟怎么死的?他為了去找你,被莫府中人生生打死門外,你卻能將自己丈夫轉頭就忘得干干凈凈,反倒還隨著他五年,學了這一身好刀術,竟還能讓我在陌州見到你。”
女子眸光內閃過一絲莫名,但隱藏的很深,每人看得出來。
下一瞬,她眸中凌厲一閃:
“今日斷你一臂,早點滾離這里,莫大宗師不是你這種廢物能報復的人,也沒人能在刀法上報復的了……”
她一刀高高劃下,殘忍的要帶走陳長鏡一只胳膊。
然而,就在這時。
煙雨樓外傳出了連番的大叫:
“大消息!大消息!大宗師莫云橋,在自家院外,被人三刀斬殺!”
“什么?什么?”
“三刀?還是用刀?!”
“殺人者是誰?是封林晚還是張獨孤?難道是老刀魁親自出手,終于看不過去這老的做拍了?”
“殺人者……看起來……似乎還沒有二十歲……是個小青年……”
煙雨樓前,一片嘩然。
不知有多少人當即從樓里沖出,往莫云橋所在的小院而去。
而青石板大街上。
斬向陳長鏡的一柄狹長的青色彎刀砸在了地上。
“莫云橋……大宗師之身……被人三刀砍死?”
這一刻。
躺在地上的陳長鏡聽到這個震愕的爆炸消息。
忽地,他抬頭,看向了好友曾經的女人。
他發現,這女人眼中的情緒竟然很奇怪。
不是靠山被殺后的絕望和崩潰。
而是……
一種癲狂癡傻……
“他死了?他這就死了?他怎么會死!”
“他,應該由我來殺的啊!”
青石街上,一個女子瞬間崩潰,嚎哭的令人不寒而栗,如若撕裂了靈魂,失去了偽裝到今天的一切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