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解這采訪之后,進士們都認為這是對他們的一種認可,是一種文青似的顯擺,是最適合他們的裝逼方式,個個都如上癮一般,而對面坐著的更是生平唯一知己,是高談闊論,滔滔不絕。
當然,這的確也是為他們量身打造的。
如果是想要博人眼球,賣個銷量,問得可就不是什么“家在何處?”,而是“你家中養著幾個女人。”。
這番采訪那是充滿著正能量。
直到黑夜臨近,雙方才是結束采訪,進士們是意猶未盡,與劉藎謀是依依相別。
然而,這個消息在當天就傳到柳家,因為柳家一直都在關注著三劍客。
“宴請及第進士?”
柳宗成聽得是一臉困惑。
柳承變道:“說是什么采訪,具體孫兒也不大清楚,好像是說,記錄下這些進士們的一些科考心得,供以后的考生參考。孫兒以為,這應該跟那畫展一樣,主要還是三劍客的買賣,與酒莊這邊倒是沒有關系。”
真的是如此簡單嗎?
柳宗成緊鎖著眉頭,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如今只要跟郭淡有關的事,他總是顯得有些緊張,可惜這事已經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圍,他可不敢將及第進士們給拉進來玩,這事可大可小的,玩不好全家都得遭殃,只能叮囑道:“無論如何,你得密切關注此事,決不能有絲毫松懈。”
......
而那邊寇涴紗也得知了此事,她之前雖然已經沉不住氣,但是她對郭淡的猜疑,可并未消失,不過她也與柳宗成一樣,及第進士與他們的距離太過遙遠,完全就不是一個階層的,她無法想象到那個層面上去,所以她暫時也想不明白,這進士與酒莊到底有何聯系。
但這也不能說是郭淡藝高人大膽,或者說他就聰明一些,只不過在他的認知里面,即便是那大美利賤總統,不過也是資本家的代言人,就看是代表誰而已,他的認知就是資本是能夠操縱一切的,進士又如何,進士不也是吃那五谷雜糧么。
可見郭淡與這個時代,始終有著一層隔膜,不可能說完安全融合,不管是思維方式,還是待人處事。
采訪之后,三劍客那邊是連夜整理稿件,郭淡也是親自監督,而那邊印刷坊早已經是準備就緒,這邊文稿整理完畢之后,立刻就送去印刷坊,然后開始大量印刷。
而這回可不是搞什么精美的卷軸,都是采用紙張印刷,然后訂制成書本,追求的是速度和數量。
“義賣?”
劉藎謀郁悶的看著郭淡,道:“又不賣錢啊!”
他也有一些生意頭腦的,如今他知道這可能會大賣,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向他涌來,故此聽說郭淡要義賣,頓時就涼了半截。
郭淡笑道:“當然賣錢,義賣也是賣,只不過是將賣來的錢,又得捐出去罷了。”
劉藎謀道:“這有何區別?”
郭淡一本正經的解釋道:“不賣錢,爭取的是部分客戶,而義賣,爭取的是名氣,這還是有區別的。”
劉藎謀直搖頭道:“我還是不明白,咱們做得可是買賣,做買賣就得掙錢。”
“可掙錢的方式有很多種。最低級的,就是如你所言,靠著一件件商品去賣錢,賣多少就得多少。而最高級的,就是靠著名氣去掙錢,古往今來那些名士,不都是靠著名氣去掙錢么。”郭淡頓了頓,又繼續道:“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們要走高端路線,單單賣一本書,一本畫冊,是掙不了多少錢的,而名氣才是真正的聚寶盆。”
“名氣?”
一旁的徐繼榮盤腿坐在椅子上,叼著一塊肉,怔怔出神。
......
這日清晨,京城內二十余家書齋、四寶店,全部豎起一面招子來,上面寫著---三劍客義賣場。
基于之前那次畫展,三劍客已是名動京城,但是很快又沉寂了下去,沒有其它的動靜,這令大家很郁悶,畢竟參觀畫展的人,只在少數,這回又突然出現,立刻就吸引了大批人來圍觀。
只見在一間書齋前,是人山人海。
“你這三劍客可是指那徐繼榮的三劍客?”一個公子哥問道。
那掌柜的答道:“正是。”
“可這賣的不是畫冊?”公子哥激動道。
“哦,這回義賣的乃是這屆進士的采訪錄。”
“進士采訪錄?”
“是的,在放榜那日,三劍客對這一屆進士進行過一次采訪,將他們參加科考的心得和經驗都記錄下來,以便今后的考生參考。”
這聽著很是新奇,那公子哥不但沒有失望,反而是更加期待。
那掌柜的又大家朗聲道:“三劍客那邊說了,此次采訪錄能夠成功,全在于進士們對于考生們的關懷,他們也都在呼吁,希望大家今后給予那些赴京趕考的考生們更多的關懷,不管他們及第與否,他們都是我大明的好臣民,他們都是懷著為君分憂,為國出力的抱負,在家寒窗苦讀十余載,其中辛酸,非常人可忍受的,故此此次采訪錄所賣之錢,將全部都用于將來資助赴京趕考的考生的衣食住行,決不能讓場外因素影響到考生們的發揮,以免朝廷痛失棟梁之才。”
這是要高舉大義之旗。
眾人聞之叫好,又出于好奇,紛紛搶購這進士采訪錄。
很快,這消息便傳開來,很多對三劍客不太了解,也不太關心的人,都聞訊趕來為自己的兒子購買這進士采訪錄,且不說關懷考生,單憑這“狀元”二字,就足以令他們蜂擁而至。
恰時,一頂轎子經過這書齋,由于不少人匆匆來往,導致轎夫也只能走走停停,避免被撞著。
“這是出什么事呢?”
轎中人問道。
在一旁跟隨的隨從答道:“回稟老爺的話,他們好像是趕去邊上的書齋買書。”
“買書?”
轎中人道:“停轎。”
待轎子緩緩落地之后,只見轎中行出一位老者來,此人雖已過知天命之年,但卻是精神矍鑠,風姿雋爽,他先是舉目看去,略顯好奇的念道:“三劍客義賣場。”
而后又邁步走向那書齋,在仆人的開到,穿過眾人,來到店門前,問道:“掌柜的,他們都是在買什么書?”
“哦,他們買得都是三劍客推出的進士采訪錄。”
“進士采訪錄?”
老者聽著這名,就覺得挺特別的,于是道:“那你也給我來一本吧。”
“抱歉,抱歉,都已經賣完了,可能要過兩日才有新貨到。”
老者聽得略顯失望之色。
正當這時,只見一三十歲出頭的書生擠過人群,喘著粗氣道:“掌柜,給我來一本進士采訪錄。”
“抱歉,已經賣完了。”
老者見得此人,不由得呵呵笑道:“進士買進士采訪錄,有趣,有趣。”
那書生回頭一看,臉色一驚,急忙行大禮道:“學生唐文獻見過申首輔。”
這老者正是當今首輔大臣,申時行。而這個書生正是這一屆的狀元唐文獻。
原來那日采訪之后,他就曾打聽這三劍客,也終于知道這三劍客是何人所開,而那畫展展示的又是什么畫,心中不禁大呼上當,但這木已成舟,他也沒有辦法,當時他是自愿接受采訪的,這幾日過得是寢食不安,生怕自己的名聲被壞了,如今聽聞三劍客推出這進士采訪錄,就趕緊過來看看,這采訪錄會不會變成春宮圖。
首輔大臣?
那掌柜的與周邊的人當即嚇得趕緊行跪拜禮。
“你們無須多禮,都起來吧。”
申時行擺擺手,又朝著一位拿著進士采訪錄的書生,道:“這位小哥,可否借老朽一觀。”
那書生嚇得手都哆嗦起來,趕緊將手中的進士采訪錄給遞過去。
申時行接過來,打開一看,笑道:“狀元篇。”又看了眼唐文獻。
唐文獻聽得滿臉通紅。
申時行仔細的看了起來,過得一會兒,他點點頭,又將進士采訪錄遞給唐文獻,問道:“文獻,這都是你說得嗎?”
唐文獻先是粗略了看了幾眼,還好不是春宮圖,又仔細看了一會兒,見上面并沒有添油加醋,只不過簡略了一些,徹底松了口氣,道:“回首輔的話,這都是學生所言,讓首輔見笑了。”
“文獻?”
一年輕書生突然反應過來,道:“閣下莫不就是當今狀元,唐文獻?”
“正是在下。”唐文獻靦腆的點了點頭,他覺得很尷尬。
“還請唐狀元受我一禮。”
那書生躬身一揖。
又有一些書生跟著行得一禮。
唐文獻大驚,趕忙回得一禮,又問道:“各位為何如此?”
那書生道:“我等皆是讀書人,而唐狀元不但呼吁大家關懷我等考生,而且還與三劍客合作,義賣此書,資助考生赴京趕考的考生,我等皆是感激萬分。”
“哦?”
申時行聽得好奇,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掌柜的趕忙將這義賣之事告訴申時行。
“原來如此。”
申時行笑著點點頭,道:“這想法不但新奇,而且非常好,每個考生都是寒窗苦讀,無論是否及第,他們都應該受到尊敬,而且我看著進士采訪錄,對于將來的考生確實是大有幫助。唉...老朽也是讀書人出身,如今又蒙陛下提攜,成為內閣大臣,竟從未想過這一點,真是汗顏啊。”
說著,他突然想到什么似得,道:“對了,老朽聽聞那三劍客好像是興安伯家的小子開的。”
“是的。”
那掌柜的忙道。
申時行笑呵呵道:“這真是將門無犬子啊!”
唐文獻聽罷,頓時長松一口氣,心里還在責怪那些嚼舌根的人,將徐繼榮說得跟大魔頭似得,簡直就是一派胡言,事實根本就不是如此,徐繼榮明明就是一個有作為,有理想的上進青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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