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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瞎說什么大實話

  雖然萬歷是一個歷史公認的肥宅,但絕不能說他沒有運動天賦,這是不對得。

  這是一種抹黑。

  是赤裸裸的抹黑。

  萬歷可不是一般的肥宅,如后世那些肥宅,每晚就只能對著電腦獨自練習臂力,是毫無技術含量的,入門條件也是極低,都不需要五肢俱全,只要有兩肢便行。

  反觀人家萬歷,每天晚上,都可以與一群助手練習推桿入洞,靈魂纏繞,雙手運球破緊逼,這可都是一些高技術含量的運動。

  就是那么恰恰好,不管是桌球,還是高爾夫,最終目的都是入洞。

  這簡直是為萬歷量身定制。

  故此不能因為萬歷是肥宅,而將一切歸于運氣。

  人家是有天賦的。

  萬歷也是玩得不亦說乎,非常投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剛開始的時候,大臣們還在邊上看著,漸漸地,他們就悄悄地各自找地方坐了下來,小聲交談著,畢竟這里就萬歷和郭淡兩個年輕人,其余的都是老頭,這體力有些跟不上。

  郭淡也趕緊吩咐人那些果盤,茶點上來。

  根據行程上來說,中午是不設宴的,今日新賽馬區開張,郭淡就是讓他們來逛,來消費的,怎么可能將時間浪費在宴會上,晚上才會在捶丸場那邊設宴招待他們,但是有專門得酒樓供他們享用午餐。

  萬歷玩了好一會兒,終覺有些疲累,將球棍放下,李貴趕忙遞上一塊熱帕子,萬歷一邊抹著臉,一邊向郭淡笑道:“你這新式捶丸雖然玩法簡單,但也有一種說不出得趣味啊!哈哈!”

  郭淡忙道:“陛下,這新式捶丸真正得趣味,還是要到捶丸場才能夠感受到,這只是練習。”

  “是嗎?”

  萬歷道:“那朕明日定要捶丸場試試。”

  他方才練習那么久,覺得自己已經掌握這新式捶丸的技巧,是信心滿滿,明日必須要大展身手。

  說著,萬歷又左右看了看,發現大臣們是三三兩兩或坐或站的交談著,倒也沒有在意,突然目光又看向外面的露臺,于是往外面走去。

  來到那寬大露臺上,抬頭便是藍天白云,他不禁伸了個懶腰,深吸一口氣,只覺精神氣爽,站在石頭砌成的圍欄前,俯視著整個賽馬區,直點頭道:“不錯,不錯,你這辦公地點還真是不錯。”

  語氣中流露出羨慕來。

  張鯨忙道:“陛下若是喜歡,可也在宮中建一座與此一樣的樓宇。”

  萬歷的確有些心動,不禁看向郭淡。

  郭淡道:“陛下,草民以為陛下之所以感覺這里不錯,是因為在整個環境的襯托下,若是建在宮中可能就沒有這種趣味,如果陛下特別喜歡的話,可以將那皇家馬場重新規劃一下。”

  萬歷聽得是稍稍點頭,覺得郭淡說得很有道理,在宮中建,看誰呀,要說將武英殿那些辦公的地方改成這樣,大臣們又不太適應,即便大臣們能夠適應,他也覺得沒啥意思,畢竟這人都沒有變。

  他尋思著在皇家馬場弄一些個性化的建筑物,也是非常不錯的選擇。

  因為郭淡方才提出的“個性化”是深深的打動了他,他對于禮法已經是非常厭倦,但是沒有人給他提供另外的一種說法,不遵從禮法,似乎也沒有其它的選擇,這“個性化”就挺符合萬歷此時心境。

  殊不知郭淡就是想將他給引出來,那么將來就可以多來捧場。

  他也不能老是用皇貴妃來做誘餌,這種事還真不能多干。

  御史李植突然走上前來,道:“陛下,臣以為不妥。”

  萬歷看到李植,頓時有些不爽,這些言官就是愛他的掃興,面色平淡地問道:“此話怎講?”

  李植道:“陛下很少去皇家馬場,若在那里大興工程,純屬鋪張浪費,是毫無益處。”

  楊銘深也走上前來,道:“陛下,李御史說得不錯,近幾年河南道莊稼欠收,百姓食不果腹,國庫也非常吃緊,陛下怎能在此時大興土木,這會引起民怨,老臣以為與其將錢花在這里,做這些無用之事,就還不如拿去賑濟百姓。”

  不少大臣也都走了過來。

  不管是言官,還是閣臣,他們都是非常反對皇帝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大興土木。

  這可是圣人堅決反對得事。

  萬歷真沒有想到這些老頭原來一直都在關注著他,這心里郁悶死了。

  因為這畫面他真是太熟悉了,只要大臣們將百姓拿出來,就令他渾身難受。

  雖然他干得也不是啥于國于民有利之事,比如說修建潞王府,真的是勞民傷財,但年輕人本就有一種逆反心態,我干什么,你們都不準,真是欺人太甚。

  這萬歷與大臣們的矛盾,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年齡上的隔閡,萬歷十歲就當皇帝,一直面對這些迂腐得老頭,彼此都不能去理解對方。

  郭淡偷偷瞄了眼萬歷,心想,我雖幫他賺了這么多錢,但是還未讓他嘗到甜頭,只有讓他嘗到自己下海做買賣的甜頭,他才會更加支持我,尤其是將來出海擴張。

  念及至此,他以為該讓萬歷花一筆錢,如果萬歷太勤儉持家,什么都不求,那就沒他什么事,開口道:“蒙陛下眷顧,草民才能擁有今日的一切,倘若陛下想重新規劃皇家馬場,馬賽愿意出資幫助陛下。”

  萬歷聽得登時心中一喜,非常感激地看了眼郭淡,可轉念一想,這馬賽不就是朕的嗎,這小子忒也狡猾,竟然拿朕的錢來討好朕,也不知道說讓牙行出錢。

  臉色又垮了下來,正準備拒絕時,突然又瞟了眼李植等人,心想,以前你們總是能夠利用百姓來限制朕,如今的話,朕自己手里有錢,你們還想要限制朕,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裝模作樣道:“郭淡,這欺君之罪可是死罪,你可別在這里信口開河。”

  郭淡忙道:“草民怎敢欺瞞陛下,草民句句發自肺腑。”

  “是嗎?”萬歷故作感動地瞧他一眼,笑道:“既然你盛意拳拳,那朕也就不與你客氣,皇家馬場的事,就全權交予你。”

  “草民遵命。”郭淡抱拳道。

  二人這一番小小配合,立刻打了李植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沒有郭淡的話,皇帝要大興土木的話,肯定是要經過內閣、戶部、工部,那么他們可以層層阻擾。

  可如今皇帝是要撇開朝廷,直接與商人合作。

  這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事。

  這怎么阻擾?

  總不能說不準郭淡孝敬皇帝吧?

  這好像也說不過去。

  楊銘深見郭淡又跳出來,跟他們唱反調,當即怒哼道:“自古以來,但凡奸佞之人,總是想方設法,蒙蔽皇帝心智,使皇帝沉浸于玩物喪志中,多少王朝皆毀于此。”

  你這老頭真是可惡,朕都不用國庫的錢,你卻還在這里喋喋不休,當朕好欺負么,真是豈有此理。萬歷心中很是不爽,但卻面不改色得問道:“楊卿家方才說河南道莊稼年年欠收,百姓食不果腹,為何同在河南道的衛輝府和開封府卻沒有這種情況?”

  說到這里,他哼得一聲:“自古以來,但凡無能之輩,總愛拿老天來說事,自郭淡承包衛輝府以來,朕可從未聽他提過有關于天災的事。”

  楊銘深登時神情一滯,頓覺無比窘迫。

  這臉打得可真是疼啊!

  戶部侍郎宋景升突然站出來道:“陛下,關于這一點,微臣一直都非常好奇,偌大的開封府,郭淡卻只用了不到三個月便治理好,這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說著,他又看向郭淡道:“郭淡,你可愿不吝賜教?”

  王家屏他們也都看向郭淡。

  關于這個問題,大家都有些不能理解,確實是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郭淡沒有義務向他們交代,該交代得黃大效和姜應鱗又沒有來信。

  狗日的,老子賺錢你們也罵,出錢還要挨罵,真當我好欺負么。郭淡見萬歷發飆之后,這火力又集中在他身上,心里也有些惱火,嘴上卻是笑道:“宋大人過譽了,哪有什么訣竅,其實就一點,做好這一點,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宋景升問道:“不知是哪一點?”

  “就是誓死捍衛地主權益。”

  郭淡高舉右拳,信誓旦旦道。

  “誓死捍衛...捍衛地主權益?”

  宋景升有些懵。

  王家屏他們也一頭霧水。

  你們不是死敵嗎?

  郭淡點點頭道:“不錯,就是誓死捍衛地主的權益,這就是草民成功的秘訣。”

  萬歷都暈了,好奇道:“你此話怎講?”

  郭淡道:“回陛下的話,草民認真分析過河南道的一些問題,莊稼欠收確實是一個原因,但并非是主要的,大家都莊稼欠收,為什么有些人活得依舊滋潤。若要追根溯源,還是因為土地兼并的原因,地主的田地太多,百姓沒有多少耕地,以至于流民四起。”

  話說至此,他突然話鋒一轉,又道:“但草民認為這絕不是地主的錯,地主的家土地也不是搶來的,亦不是放高利貸得來的,更加不是與官員狼狽為奸剝削來的,人家都是憑實力掙來的,百姓沒飯吃了,他們都是心懷善意,用少量得糧食去交換百姓的土地,解決百姓的燃眉之急,這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相比起來,土地又算什么。如果陛下要體恤百姓,將地主的田地分給百姓,這對地主是非常不公平,大人們也不會答應的。

  故此要想解決這個問題,首先就得要捍衛地主的利益,否則的話,此事就無從談起,因為問題的根本就在地主身上。你看衛輝府的地主,就比以前更加有錢了。但是問題又來了,這人變多了,而他們的土地又被地主給掙了去,那百姓怎么辦?

  為了誓死捍衛地主的權益,故而草民才大興土木,鼓勵那些沒有田地的人去做工,去行商,如此才能夠減輕地主的負擔和責任,只要地主的日子好過了,那么大家的日子就都好過了,陛下若是重新修建皇家馬場,這世上又會少很多沒有土地的流民,又分擔了地主肩上得不少負擔,乃是功德無量。”

  這一番話下來,宋景升、楊銘深等人都跟吃了大便似得,那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這挖苦的可真是挖到骨髓里面去了。

  你瞎說什么大實話,可真是討厭。

  萬歷嘴角直抽搐,緊閉雙唇,嗯了一聲:“你還真是用心良苦,不過你該早一點說出來,據朕所知,很多地主都誤會你了。”

  “多謝陛下關心。”郭淡拱手一禮,又道:“不過他們遲早會明白得,如衛輝府的地主就非常清楚草民的用意,草民每回去衛輝府,他們是盛情款待草民。”

  “是嗎?呵呵!”

  萬歷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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