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槍幾個大股東,基本上都不管事,雖然郭淡如今只占有不到三成得股份,但他在五條槍還是一言九鼎。
其他股東也都無所謂,既然你這么能夠賺錢,那當然都聽你的。
相比起郭淡而言,朝廷這邊顯然就要麻煩許多,任何一個提議,都需要這邊請示,那邊請示。
這其實是郭淡的一大優勢。
東閣!
申時行左右看了看王家屏和王錫爵,然后道:“聽聞黃大效的恩師,蘇老先生就是南京學府的院長。”
王錫爵點點頭道:“這我們也知道,黃大效的這個提議,的確包藏著私心,而且!”他露出一抹苦笑,“可能就是蘇老先生讓他來的。我想蘇老先生在開封府肯定也在報刊上面吃了不少苦頭,故而渴望建立起一家印刷作坊,如此便不用受郭淡的影響,這情況與我們有些像似。”
申時行道:“所以你們是贊成黃大效得建議?”
王家屏道:“申首輔,目前朝廷遇到得困難,不僅僅是技術和工匠的問題,更多是因為朝廷不需要印刷大量得書籍和畫冊,戶部尚書也不建議在這方面多花錢。而且僅僅是為對付郭淡,而花這些錢,也非我等所愿。若有兩家能夠競爭,對于朝廷而言,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啊!”
申時行道:“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蘇老先生他拿不出這么多錢來,他的錢多半也是來自南京得大富商、大地主,我們為了不讓一個商人過于強大,就扶植另外一個強大得商人,這更非我們所愿啊。”
王錫爵沉吟少許,道:“要不這樣,讓南京官府來介入此事,或者從南京得國子監調派工匠過去幫忙。”
申時行思忖少許,點點頭道:“這倒是可行,可蘇老先生會答應嗎?”
王錫爵的意思,無非就是給予這家印刷作坊官方背景,既減輕朝廷的支出,又保持官府對輿論得控制。之所讓南京官府出面,就是防止萬歷介入其中。
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關于鹽鐵茶馬,其實都是官方與商人合作。
王錫爵道:“如果蘇老先生能夠對付郭淡,那他也不需要這么做,可見他也需要朝廷的支持,我想他會愿意得。”
申時行點了點頭,又問道:“黃大效、姜應鱗回來,就只說了這些嗎?”
王錫爵道:“他還說了開封府的情況,看來郭淡的野心的確不小,他不僅僅是利用私學院來增加開封府的收入,他也在教育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并且還真的籠絡了不少讀書人。據說徐渭、湯顯祖、李時珍、李贄等人都加入了一諾學府。”
申時行微微一驚,“徐渭和李時珍都加入了一諾學府?”
王錫爵點點頭。
申時行雙眉微抬,道:“徐渭、李時珍可都是大隱士,這小子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夠請得他們二人出山。”
這徐渭在朝中名氣非常大,很多內閣成員都曾推薦過他,但都是不歡而散。
王家屏道:“這我等也非常好奇,具體可能還得親自去看看才知道,畢竟黃大效之言,可能有失偏頗。”
黃大效當然不會將自己在開封府丟人現眼的事說出來,他主要是說郭淡如何卑鄙無恥,妖言惑眾,不但迷惑百姓,就連讀書人都被他騙了,如果一諾牙行得學生進入朝廷,那將是一大禍害。
不管他這話對不對,是不是真的,至少在朝中是非常有市場的,如今朝廷官員真是聞郭淡色變,這小子已經威脅到官本位。
“言之有理!”
申時行點點頭,“這事不能聽一家之言。”
他可沒有忘記,言官可也是他的死對頭,雖然如今雙方被迫合作,但他總得多留一個心眼。
王錫爵道:“今日戶部尚書還提到關于去年的稅收,各州府已經陸陸續續將去年的稅收給交了上來,雖然還有些沒有到,但也都在路上,可郭淡那邊好像沒有什么動作,我們是不是應該派人去提醒他一下。”
申時行笑道:“郭淡可是最講究契約的,不用提醒,他也會如期上繳的。反倒是你們要多注意一下,督促下面得官員,這年關將至,我發現許多官員都有些心不在焉,可別讓他們誤了大事啊。”
王錫爵當即是怒不可遏:“都這般時候,還想著過年,可真是豈有此理,他們難道就不知道,一諾牙行剛開門時,過年可是一天假都不放,我這回絕不會督促他們,倘若他們只是想混日子,那也就由他們去,我們要提拔那些努力、上進的官員。”
王家屏聽得神色微微一變,閉口不言。
王錫爵要加強內閣權力,首先就要提拔一些人上來,不然的話,這權力怎么去加強,所以他這話是透著玄機的,其實也就是說給王家屏聽得。
申時行道:“但是你們也別逼得太緊了,這假還是得放,小心適得其反啊!”
這無非就是暗示王錫爵慢慢來,別著急,步步為營。
他們兩個一唱一和的,王家屏很無奈。
一諾牙行!
“居士以為如何?”
郭淡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得徐姑姑笑道。
“非常不錯。”
徐姑姑合上世上唯一一本彩色版得連環畫,“用這連環畫去滲透周邊,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主意,關鍵這故事選取的也好,大鬧天宮,我想蒙古人也肯定會非常喜歡得。”
說到這里,她看著郭淡一笑,“我就知道,這肯定難不倒你的。”
郭淡笑道:“這只是一個巧合罷了,連環畫是我為五條槍股份制做的準備,如今股東變多了,我總得推出一款新產品,鼓舞他們的士氣。而蒙古人是我們衛輝府第一大客戶,目前來說,貿易量超過南京和京城,但是其中涉及書籍方面的貿易非常少,正是因為居士得提醒,我想我應該為我們的大客戶提供一些娛樂。”
蒙古和衛輝府簡直天作之合,蒙古有得,衛輝府沒有,衛輝府有得,蒙古沒有,這貿易量非常大。。
徐姑姑道:“其實你也可以加強與蒙古的貿易,當年宋遼澶淵之盟,換得邊境百年和平,而在嘉靖朝時,對北方是采取消極得保守戰略,嚴重阻礙貿易,但邊患卻有增無減,東邊還有倭寇作亂,而如今圣上主張開放貿易,不但增加了稅賦,而且邊患也少了許多。我朝財政剛剛有些起色,但還是需要休養生息,不宜對外進行大規模戰爭。”
萬歷不講人情,他只講錢,只要你給錢,干啥都行,雖然開關是隆慶,但是萬歷進一步擴大,但關稅也是進一步增加。
郭淡點點頭,道:“不錯,居士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我是得主動增強一下與蒙古人的友誼。”
他之前一直都有些看不上蒙古,畢竟資本家得目光始終在海的那邊,但是若往海外推進,這蒙古就成大后方,這后方要不穩固,出海也是有隱患的。
正當這時,下人通報,戶部侍郎宋景升來了。
徐姑姑微微蹙眉道:“他怎突然來了?”
郭淡笑道:“戶部侍郎上我這來,除了來要錢得,還是能為什么。”
雖然那邊申時行認為郭淡肯定會如期交稅,但是宋景升可不這么認為,這倒不是他故意針對郭淡,只不過是他催稅催慣了,交稅就得催,不催人家就不交。
關鍵郭淡可是交稅大戶,一年就交兩百多萬兩,戶部都不敢派一般官員來催稅。
在徐姑姑回避之后,郭淡也沒有出門相迎,只是讓人請宋景升進來。
可以迎,但是沒有這個必要。
宋景升入得辦公室,郭淡才裝模作樣站起身來,行得一禮,請宋景升坐下。
行呀!你現在翅膀硬了,敢這么對待朝廷四品大員。宋景升明顯感覺待遇下降不少,但也不能丟了官威,頤指氣使地問道:“郭淡,你可知本官是為何事而來嗎?”
郭淡笑道:“當然知道,宋侍郎定是為稅而來。”
宋景升愣了下,旋即道:“你知道便好,你何時將開封、彰德、懷慶、衛輝四府的稅送去國庫。”
“等等。”
郭淡道:“如果草民沒有記錯得話,衛輝府去年的稅已經交了。”
宋景升道:“衛輝府是交今年的稅,開封、懷慶、彰德是交去年的。”
郭淡直搖頭道:“衛輝府今年的稅,我打算明年這時候再交,跟其它州府保持一致。”
宋景升道:“這是為何?我聽說你們衛輝府今年已經把稅收上來了。”
這國庫一直都很缺銀子,還真別說,爽快得郭淡,還真是減輕了國庫不少負擔,也增加了不少稅入,畢竟這中間沒有人可以插得進手,這些稅是直接交國庫。
郭淡嘆道:“宋侍郎有所不知啊!是,衛輝府的今年的稅已經交上來了,但問題是,我在開封府那邊免了不少稅,我得暫時拿衛輝府的稅去填。”
宋景升懷疑道:“姜給事和黃御史都已經回京了,他們也將開封府那邊得情況都上報朝廷,你光賣地就賣了不少錢。”
郭淡呵呵道:“宋侍郎,你應該是了解黃御史的,他連賬目都不一定看得懂,這事您不能聽他的,抱歉我不是故意說黃御史沒文化,不不不,好像越說越傷人了,我的意思,黃御史根本就不知道賣地那點錢,對于一百多萬兩得稅入,那真不過是杯水車薪。”
你就是故意得。宋景升也明白了,郭淡是成心不讓他們如意,但是根據契約來說,郭淡現在不交,他也沒有什么辦法,去年那是郭淡仁善,提前就把稅給交了,道:“好吧,那你何時把開封、彰德、懷慶三府的稅給交了。”
郭淡道:“已經準備好了,宋侍郎隨時可以派人來取。”
宋景升聽得是五味雜陳,近兩百萬兩稅,對于國庫而言,那真是雪中送炭,但問題是,就開封府去年的情況,郭淡還能這么風輕云淡的把稅給交了,他們原本還想著拿著稅來坑郭淡,結果.!
這令他非常沮喪。
“行,那本官明日就派人來取。”
“沒問題。”
“告辭。”
“不送。”
這宋景升走了之后,徐姑姑又回到辦公室,“原來你這是要拆東墻,補西墻啊!”
她也不清楚賬目,她還真相信郭淡拿不出這么多錢來,畢竟開封府當時得情況是非常困難得。
郭淡笑道:“如果是要拆東墻,補西墻,那我才不會接這一筆買賣。”
徐姑姑遞去兩道疑惑得目光。
郭淡聳聳肩道:“可以交,但是沒有這個必要。我就是要惡心他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