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天亮了!”
當郭淡出得屋來時,已經是第二日早晨。
他真是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與兩個糟老頭子待上一整夜。
他覺得這可真是難為他這小鮮肉了。
“年輕就是好啊!”
徐渭從旁經過,扔下這句話,便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郭淡趕緊向旁邊得仆人示意一下,可別摔著這老頭了。
隨后出來的沈惟敬雖然還不至于搖搖晃晃,但也快要睜不開眼了,他還是勉強說道:“郭顧問,要不要安排與你小西行長見上一面?”
郭淡稍一沉吟,道:“他現在是隆五郎。”
“是。”
沈惟敬點點頭。
郭淡道:“那他就還沒有資格與我會面。”
沈惟敬笑著點點頭。
郭淡道:“不過沈先生,我們計劃的再周詳,可這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打鐵還需自身硬,我們要快速建立起自己的船隊。”
沈惟敬道:“李旦正好也在這里。”
和聰明人談話就是輕松。郭淡道:“安排一下,我要跟他見一面。”
沈惟敬道:“現在?”
“我現在也睡不著。”郭淡一笑,又道:“但是不要驚動太多人。”
“好的。”
等他走后,郭淡剛剛回過身去,只見楊飛絮出現在旁邊,她雖也是一夜未眠,但此時卻顯得精神奕奕,甚至于亢奮,這顯然有些不對勁,郭淡直接搖搖頭道:“你千萬不要想太多。”
說罷,他便轉身回屋。
楊飛絮追了過去,道:“讓我去吧。我對于整個計劃都非常熟悉,由我去給頭他們送武器,無疑是最合適得。”
“不可能。”
郭淡搖搖頭。
話音剛落,楊飛絮直接攔在她面前,道:“這可能是我唯一的機會,因為其它的任務,也不可能交給我。”
郭淡納悶道:“為什么你要執著于此,徐姑姑的事,你可是非常清楚的,她的執著,讓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他就不明白,為什么自己身邊的這個幾大美女,都是一群問題女人,除了他夫人以外,就沒有一個正常一點的。
楊飛絮道:“但居士最終也達到了目標,而我還沒有,我父兄雖是遭受意外,但畢竟那一次任務,他們還是沒有完成,這也是我父親唯一一次沒有完成得任務,我希望能夠用一次成功,來慰籍父兄在天之靈。”
郭淡道:“甚至都不惜讓你們楊家絕后嗎?”
楊飛絮美目一睜。
“看來你是沒有心情陪我吃早餐了。”
郭淡扔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半個時辰后。
郭淡坐在城墻上,一邊看著朝陽照射在整個港口,一邊吃著早餐,一陣微風拂過,真是心曠神怡啊!
“郭哥!”
一個青年唯唯若若地上得城墻來。
郭淡回頭看去,“是李旦來了。”又笑問道:“吃了早餐沒有?”
“嘿嘿!”
李旦傻笑兩聲。
郭淡頭一偏,道:“正好,陪我一塊吃吧。”
“哎!”
李旦麻溜地坐了下來,“郭哥,你啥時候來的?”
“昨日。”
郭淡笑道:“不過我一來到這里,就聽到不少關于你的消息,自上回算起,你一共出海三回,而你船隊得規模是在成倍的增加。”
李旦忙道:“這多虧郭哥,要不是郭哥給我機會,我...我也賺不了這么多。”
“機會天天都有,但是能夠把握住的卻沒有幾個。”
郭淡笑著搖搖頭,又道:“我聽說你第二次出海,就遇到了海盜。”
李旦點點頭道:“好在對方人也不是多,最終被咱們給打退了。”
郭淡道:“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下一次可能就不是那么幸運。你每一次出海都是傾其所有,不給自己留有后路,只要被人抓著一回,你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將付諸東流。”
李旦道:“那也沒有辦法,我們沒啥本錢,我們的船只雖然翻了三倍,但是比起其他商人而言,我們還是最少的,我們只能去拼命。”
“那倒也是。”
郭淡點點頭,手指在桌面敲著,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李旦盯著郭淡,有些不知所措。
咕嚕!
突然,他肚子里面,發出幾聲怪聲。
郭淡笑道:“餓了就吃吧,不用管我。”
“哦。”
李旦立刻狼吞虎咽起來。
他雖然年輕,但一直都在刀尖上打滾,導致他做任何事都不留后路,包括吃東西,很快,他便風卷殘云一般的將盤子里面的美味給一掃而空,連渣都不剩。
“吃飽了嗎?”
郭淡笑問道。
“吃飽了。”
李旦點點頭,嘿嘿道:“其實還多了一點,不過我不喜歡剩飯。”
“這是一個好習慣。”
郭淡笑著點點頭,又緩緩道:“既然我在這里開了一個港口,那么你們的安危,也關乎著我們的利益,如果這周邊都是海盜,那誰還會來我這里做買賣。”
李旦眼中一亮。
這并未逃過郭淡的雙眼,心道,看來這小子不但有膽量,而且還非常聰明。道:“故此我必須要維護這片海域的安定,我打算在這片海域建立一支強大的武裝力量。”
李旦喉結動了一下,可郭淡語速非常慢,他有些按耐不住了,直接問道:“郭...郭哥,你...你為啥跟我說?”
郭淡笑道:“你愿不愿意幫我?”
“愿意!愿意!”李旦忙不迭地點頭。
在這里混得人,都知道這個港口簡直是深不見底,能夠傍上郭淡這棵大樹,那還不一飛沖天啊!
郭淡道:“目前我還不希望這附近的海盜太注意到我們,畢竟我們在海外的勢力還是非常有限的,如果他們聯合起來,那也是挺麻煩得,你繼續行商,但是我會給你提供一切的支持,不管是人、船,還是武器。”
李旦激動壞了,道:“郭哥放心,我一定不會讓郭哥失望的。”可說著,他又問道:“不過郭哥,你為什么選擇我?”
郭淡笑道:“因為你把握住了機會。”
補上了一覺,下午時分,郭淡又在沈惟敬的陪同下,前去下面的貿易區視察。
來到貿易區,可真是烏煙瘴氣。
隨處可見一個個大傻缺拿著酒瓶,攬著坦胸露乳的妹子,嘴上猛啃,上下其手。
妹子也是笑得那兩坨直顫顫。
什么禮教?
統統都滾一邊去。
真是辣眼睛啊!郭淡偏頭一看,本想調侃飛絮兩句,突然想起飛絮不在身邊,心道,飛絮妹子,你一刻不在,我都非常難受,更何況你去那么遠的地方。
沈惟敬道:“郭顧問,這些人多半都是海盜,在海外這商人就是海盜,海盜就是商人,不太講規矩。”
郭淡點點頭,道:“這我也知道,我只是沒有想到青樓事業在這里發展得這么快。”
沈惟敬道:“這可都是潞王得功勞,上回潞王來就是特地安排這事的。”
我就說那混蛋怎么那么勤快,主動跑來這里視察,原來是惦記著這事。郭淡不禁問道:“潞王是怎么安排得?”
沈惟敬道:“王爺就定下一條規矩,在這里隨便怎么玩,就連藥鋪都可以做這妓女買賣,不對,應該是藥鋪也必須做這買賣,但是不能傷害妓女,傷害妓女重則判死刑,輕則驅逐出潞王府。”
“王爺真是這方面的天才。”
郭淡搖頭贊道。
保護好妓女,可就不愁沒海盜來,哪怕這里沒有貨物。
沈惟敬連連點頭道:“是的,是的,小王爺絕對是一個天才,自從他定下這個規矩之后,不但引來許多海盜,就連這些妓女都喜歡上這里。”
說到這里,他突然呵呵一笑,又閉上嘴,小聲道:“郭顧問,你知道么,這里的妓女,如今也不供奉什么菩薩,海神,可就供奉咱們潞王。”
“是嗎?”
“真的,起初只是個別妓女這么做,如今個個妓女都是這么干。”
郭淡哈哈大笑幾聲,又道:“但是這馬屁只能當著王爺面拍,在外人面前可不能這么說。”
沈惟敬愣了下,尷尬地點了點頭。
郭淡又問道:“這里的妓女都是從哪里來的?”
“多半都是從日本和朝鮮來,還有一些是從阿拉伯、弗朗機來的。”沈惟敬道。
郭淡哇了一聲,“這業務做得可真是廣,弗朗機得都來了。”
沈惟敬道:“其實一直以來都專門有大食商人販賣弗朗機女奴,他們可都是一船一船的運,上回一次就運來了兩百多個,我還專門為王爺留了幾個非常干凈得。”
你真特么真是上道,知道我乃正人君子,故此沒有給我留。郭淡問道:“沒有我大明女子?”
沈惟敬搖搖頭,道:“原本是有一些,但是王爺上回來,讓她們都去當女仆了,王爺希望這里全都是海外來的妓女。”
差點忘記那廝就好這一口。郭淡點點頭,但他完全沒有興趣,因為太臟了一點,道:“我們得人也在這里玩么?”
沈惟敬瞧了郭淡一眼。
這個問題有些白癡。
這個地方是個莽夫都無法拒絕。
郭淡懂了,立刻道:“我再加一條規定,但凡我們的人,不能在這里玩,尤其是我們的士兵,我不想讓我們的士兵染上病,你安排一下,建幾個專門給我們的人玩樂的地方。”
沈惟敬道:“我們招了許多郎中,定期為這些妓女檢查,畢竟她們為我們賺了許多錢。”
郭淡只是禮貌地笑了笑。
沈惟敬立刻道:“我知道了。”
他又四處看了看,這里簡直就是罪惡的天堂,吃喝嫖賭什么都有,也正如沈惟敬所言,就連藥鋪面前都有妓女在招客,完全沒有任何道德可言。
“咦?他們怎么都沒有武器?”
郭淡突然發現這人人手里都握著兩個球,身上沒有武器。
沈惟敬忙解釋道:“這是因為上回這里發生過一次械斗,其原因是因為兩派海盜有過節,剛好在這里遇上,故而就打了起來,當時就死了六七個人,自那回之后,徐老先生就規定,任何人上岸之前,必須卸下武器。”
郭淡問道:“他們也愿意嗎?”
沈惟敬道:“起初不少海盜都不愿意,但是徐老先生告訴他們,不愿意就不準上岸,后來他們發現他們走之前,武器都會如數奉還,久而久之,他們也就不在意了。
不過這條規定還給這里添加了不少樂子,徐老先生規定,如果兩人非得要解決恩怨,是可以在此決斗的,如今這里已經進行過十七次決斗,每一次決斗只有一方能夠活下來。”
“這里簡直就是罪惡得天堂啊!”
郭淡笑著搖搖頭。
正聊著,忽聽得一人喊道:“沈先生。”
郭淡尋聲看著,只見一個一簇人站在一家店鋪前面,為首一人三十來歲,中等身材,樣貌普通,但雙目炯炯有神,目光銳利。
沈惟敬道:“他就是隆五郎。”
郭淡笑道:“既然都遇見了,那就去打個招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