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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別惹毛筆俠

  “跟...跟皇帝去說,那就還是算了。”

  徐繼榮郁悶地搖著頭,他就是再愣,可也沒有愣到這種程度,跑去皇帝那里任性,縱使皇帝不教訓他,他爺爺可也會狠K他的。

  “不過...!”

  朱翊鏐突然斜目看向郭淡,道:“不過為什么你不自己去跟弗朗機人談判?”

  郭淡微笑道:“因為陛下更希望王爺你能夠獨當一面,而我也認為這對于王爺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歷練。另外,我相信王爺對此也充滿著期待吧。”

  他畢竟是一個人,哪能事事親力親為,而且他也從來不希望做什么孤膽英雄,他更喜歡以團隊的方式去贏得勝利,他也認為團隊勝利的基礎,他是真的希望朱翊鏐能夠成長起來,因為呂宋如今可就是大明南大門,是至關重要,不能丟的,朱翊鏐能否守住這一道大門,這還需要去證明。

  朱翊鏐哼道:“你就是不去,本王可也不會親自跟那些弗朗機人談判的,除非他們的親王親自前來,否則的話,他們又憑什么跟本王談。”

  郭淡微微皺了下眉頭,政治上確實非常講究級別關系,談判雙方的級別必須要對等,一個將軍和一個下士是不可能坐在談判桌的兩端。

  朱翊鏐又道:“既然如此,何不你跟本王一塊過去,咱們順便也可以一塊過去玩玩啊。”

  這一句話才是重點啊!

  徐繼榮很快就抓住了重點,忙道:“哥哥,你可不能落下我啊!”

  朱翊鏐嘿嘿道:“當然不會,那就這么定了,到時咱們就一塊過去會會那弗朗機人。”

  關小杰眼眸一轉,道:“去那邊瞅瞅也不錯。”

  劉藎謀、朱立枝也點點頭。

  他們如今也算是走南闖北,是見過世面,故此反而不太喜歡待著京城,喜歡到處去游玩。

  然后他們就都看向郭淡。

  郭淡瞧他們,苦笑一聲道:“再看看吧,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就跟你們一塊過去看看。”

  其實他肯定也要過去一趟的,只不過他希望朱翊鏐能夠快速成長起來,他之前希望等到朱翊鏐談完之后,他再去善后,又或者他們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他再過去。

  由他親自帶著朱翊鏐上路,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目前他還得陪著萬歷前往開封府,也是此行的最后一站,對于郭淡而言,衛輝府決定大明的下限,而開封府將決定大明的上限。

  大明究竟能否脫胎換骨,其實還是要看開封府。

  在衛輝府停留數日之后,萬歷終于決定動身前往開封府,不過朱翊鏐、徐繼榮他們并沒有隨行,因為他們更喜歡待在衛輝府,非常不喜歡開封府。

  簡單來說,在開封府,徐繼榮就沒法裝逼。

  開封府的學生一不怕他們,而也不屑于跟他們交流。

  不過對于萬歷而言,都是主場。

  一直被讀書人詬病的萬歷,在開封府也得到了年輕學子的歡呼聲。

  只不過讀書人是比較含蓄一點,跟衛輝府的百姓不一樣,他們是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站在路邊,長身一禮。

  萬歷雖然也覺得不錯,但他還是更喜歡衛輝府的百姓,狂野、奔放、直接,是能夠給他感官上的沖擊,他就是沖著這來的。

  不過大臣們倒是更喜歡這種氛圍。

  “你們快看,這里到處都是讀書人。”

  “真不愧是學府之地,這氛圍果真是不一樣啊。”

  在衛輝府的時候,雖然大家都買買買,但總覺得是有些不自在的,就好像在別人家做客一樣,很多地方都格格不入,畢竟衛輝府如今變得非常重利,大家也都是直來直往,少了一些些人情。

  在這種前提下,當他們來到開封府,看到這些年輕學子,頓時就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爹爹,這就是孩兒將來求學的地方么?”

  趴在窗前的寇承香,突然回過頭來,小小激動地向郭淡問道。

  今日這三個小娃,個個都是穿著一諾蹴鞠隊的隊服,這是郭淡前兩天親自帶他們逛街買得。

  郭淡笑道:“那得看你是否考得上。”

  寇承香小嘴一撇,道:“爹爹莫要小瞧人。”

  “就是。”

  朱堯媖伸手摸了摸寇承香的小腦袋,道:“我們的香兒肯定考得上。”

  寇承香欣喜地點點頭。

  郭承嗣拱起小眉頭道:“那一諾學府不就是咱們家的么,這還用得著考么?”

  郭淡笑問道:“你是想考進去,還是希望爹爹出面送你進去。”

  “當然是考進去。”寇承香立刻從朱堯媖懷里跳下來,道:“我弟弟妹妹都那么聰明,怎么可能考不上,爹爹應該讓一諾學府增加一些考試難度。”

  郭承嗣小手撓著頭,有些懵逼,不過他已經習慣被哥哥代表。

  正當這時,楊不悔突然道:“哥哥,你快看,那邊好多人啊!”

  “哪呢?”

  寇承香一個轉身,又趴在門口,望著遠處,只見一處高塔下,站著茫茫多人,周邊還有不少人往那邊趕去,好奇道:“他們是在干什么?”

  郭淡偏頭瞧了眼,笑而不語。

  朱堯媖突然輕輕挽著他的手臂,笑問道:“這與你有關?”

  郭淡剛剛張嘴,忽見三個小腦袋同時回過頭來,他搖搖頭道:“我也很好奇他們在干什么?”

  三個小腦袋又同時回了過去。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停下了。”

  郭淡往后面看了一樣。

  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騎馬上前來,道:“別看了,是陛下讓停下的,好像是因為那一座高塔。”

  郭淡好奇道:“二者沒什么關系!”

  “你怎知道沒關系?”

  張誠突然竄出來,道:“你就沒有看見方才來歡迎的人都往那邊跑去了么,真是豈有此理,誰敢跟陛下搶風頭。”

  “呃...!”

  郭淡稍稍有些心虛,心道,這特么誰挑的日子,是要害我么?

  萬歷出門就是來裝逼的,結果被人半道截胡,這誰受得了啊!

  他立刻派人去看看。

  這時,一個錦衣衛來到萬歷的馬車前,“啟稟陛下,那邊好像是在做一個實驗。”

  “實驗?”

  萬歷問道:“什么實驗?”

  “具體卑職也不清楚,好像是關于引力的。”

  “引力?”

  萬歷頓時興趣來了,道:“難道他們已經證明出引力的存在么?”說著,他又向鄭氏道:“愛妃我們過去看看吧。”

  鄭氏也頗為好奇,于是點了點頭。

  萬歷下得馬車來,其余大臣也紛紛下得馬車來。

  “各位猜是誰在那邊演講?”

  “定是蘇煦蘇老前輩?”

  “我倒是認為是顧憲成,據我所知,蘇老前輩向來就不喜歡這種場合,而顧憲成的演講一直都比較受人歡迎啊!”

  “要論受歡迎,誰又比得上瘋子李贄啊!”

  “非也,非也,喜歡李贄之人,皆是那些山野匹夫和愚婦,可是你看看,都是讀書人往那邊趕,定是顧憲成。”

  “咱們就賭一把,如何?”

  “賭就賭。”

  萬歷瞧他們一眼,好似在說,一群SB。但也沒解釋,徑直往那邊走去。

  待他們行到一半時,忽聞一陣歡呼聲。

  “同時落地!”

  “真是同時落地!”

  落地?

  什么落地?

  大臣們相視一眼,是絞盡腦汁,四書五經中可是沒有這內容啊!

  正當這時,忽聞塔上一人高呼道:“陛下來了。”

  塔下一眾學子猛地回過頭來,見一個穿著龍袍的胖子走了過來,立刻上前,跪伏在地,齊聲高呼道:“草民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

  萬歷微微伸手,又問道:“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學子們面面相覷,顯得有些拘束。

  “陛下問你們話呢,怎么都不說話。”張誠斥道。

  其中一個年輕學子這才鼓起勇氣道:“回稟陛下,我們是在做一個實驗。”

  萬歷問道:“什么實驗?”

  “就是將一個大鐵球和一個小鐵球同時放下,看哪個先落地。”

  “這還用說,自然是大的先落地。”

  其中一個大臣突然道。

  萬歷斜目一瞥,道:“愛卿此言差矣啊,依朕看來,應該是同時落地。”

  那大臣問道:“陛下如何知道?”

  王錫爵心里暗想,他們方才喊得那么大聲,誰都聽見了,真是一個書呆子。

  萬歷撫須一笑,目光偷偷瞟了瞟,心道,郭淡這廝上哪去呢,怎么還不出來救駕?

  王家屏看著這些年輕學子,納悶道:“證明是哪個球先落地,這有何意義?”

  “回大人的話,這能夠證明引力的存在。”

  “此話怎講?”王家屏好奇道。

  那人回答道:“根據探索報上面所講,如果鐵球落下是引力的作用,那么大地的引力對于每個物體的作用應該是相等的,故此大小不同的鐵球,也會同時落地的,如果不是同時落地,那就證明引力可能是不存在的,方才我們已經通過實驗證明確實是同時落地。”

  一個大學士突然問道:“就算如此,又有何用?”

  那學子只是稍稍打量了下這大學士,眼中閃過一抹不屑,頭一偏,又是一臉諂媚地向萬歷問道:“不知草民可有幸聽陛下為草民講解那三大猜想。”

  那大學士當即就怒了。

  你小子什么眼神?

  “三大猜想?”

  萬歷卻是有些懵逼。

  這時,旁邊走出一人來,道:“你們可也真是無理取鬧,陛下發行探索報,就是讓天下聰明人一起去探索,要是知道答案,那還探索什么,直接寫成教課書就行了呀。”

  萬歷偏頭一看,問道:“你方才上哪去了?”

  郭淡訕訕一笑道:“陛下,卑職品級不夠,站在后面的。”

  張誠嘿喲一聲:“駙馬爺可真是謙虛啊!”

  郭淡瞄了眼張誠,暗罵,你個死陰陽人,要害死我么。

  然而,方才那位大學士似乎不肯罷休,再度質問道:“我方才問你話,你為何不答?”

  那學子見院長在,鼓起勇氣道:“草民斗膽問大人一句,不知大人可否了解如何給田地除雜草?”

  那大學士也有些風度,如實道:“我從未種過地,并不知道如何除草,你為何這么問?”

  那學子道:“大人方才問我草民,就算真有引力,又有何用?可除草種地能得糧食,糧食又能果腹,此乃是世上最有用之事,大人卻又不知,可見對于大人而言,這學問有用無用其實并不重要,只看是否乃大人所好罷了,這人各有所好,可是強迫不得啊!”

  “你這是強詞奪理,什么人各有所好,強迫不得,難道你老師看你誤入歧途,也不聞不問么。”又有一個大臣站出來。

  對方也站出一名學子來:“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如果引力真的存在,那便是真理,難道大人認為這真理是歧途嗎?”

  又有一人站出來道:“孔圣人曰,未知生,焉知死,可見生與死也困擾著圣人,而儒家千萬子弟,卻從未想過去為圣人解惑!而我們人是生于天地之間,未弄清楚天地,又怎知人之生死。”

  那大學士被懟的是一臉懵逼。

  王家屏道:“方才這位大人也是詢問你們,你們大可解釋清楚,至于有用無用,那各有判斷,豈有你們這般道理。”

  對方立刻有人回答道:“圣人曰,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倘若草民也以這種語氣向大人求問,大人恐怕又得換一番道理,總之,大人言之有理啊。”

  申時行、王錫爵他們看得是目瞪口呆,不約而同地吞咽一口,心道,這些年輕人可真是不好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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