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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太微道人遭橫死,四平居士入學府

  中元境,大楚王城,相映樓。

  這座酒樓,據說背后水深似海,背后是某位朝廷高官。

  王城之中的高官,往往是修行有成之輩。

  即便本身未有修行,但官居上品,法印在手,本領之高,也非尋常修行人可比。

  這座酒樓,雖是一座,但占地極為廣闊,足有六座宅邸的地基,連綿而成。

  有尋常富貴人家,也有權貴之士,同樣也接待修行之輩。

  而在這邊,也有修行之人,只是道行不高,均未凝成金丹。

  相映樓將金丹級數的真人,與金丹之下的修行人,分作兩類,一為仙神,一為凡俗,而區分開來。

  在這一邊,修為最高的是道印上層,但也有些人只是養出一縷真氣。

  但是此刻前方所在,那唾沫橫飛,氣態昂然的白發老者,身著道袍,手執拂塵,卻連真氣都未有修成。

  據說這老道是花了錢,賄賂管事進來的,買了個位置,當了個說書人。

  也有小道消息稱,此人實則是效力于某些高人,而在相映樓,探查各方消息。

  畢竟此地算是魚龍混雜。

  而在今日,這自稱是太微道人的老者,講述的故事,赫然是近來聲名鼎盛的豢龍君!

  “人杰榜第三十六的太虛公子豢龍君,因本身修為未知,但有風聲傳言,此人連道印修為都不足,全憑一頭蛟龍之力,故而人杰榜上的位次,引得許多爭議,甚至有人開始質疑東洲人杰榜的排列規則是否合理,又是否公正。”

  “而豢龍君久久避戰不出,風波更是愈演愈烈,但過得一段時日,便也開始消停了下去。”

  “可前兩日間,原本避戰的豢龍君,卻又登上了人杰榜第三十位,因為曾戰平人杰榜第二十五袁正海的老輩真人陰于舟,被他以蛟龍誅滅。”

  “這讓很多原本心生質疑的,也都心服口服。”

  “但還有許多人,出于各種緣故,認定他依然是仗著蛟龍之力,還是表示不服。”

  “有人是發自于內心的不服,有些人則是不論心中服不服,總之口中不能服。”

  自稱太微道人的老者,雖無修為在身,但侃侃而談,卻氣度不凡,說道“比如老夫這種,便是對他極為不服……仗著外力,算什么本事?”

  他站起身來,又攤手說道“老夫若出身不凡,賜后輩一頭妖王坐騎,豈非人杰榜第一?”

  他這樣的話,獲得不止一人的贊同。

  只不過,學士府早有解釋,但卻有些人選擇了當睜眼瞎,便也沒有理會了。

  角落之處。

  只見一個年輕人,書生打扮,打了個哈欠,飲了杯茶。

  他來這里聽了有兩三天,也知道上邊的老家伙,是個假道士,最開始是說書人,但說著說著就容易偏。

  比如現在,以太微道人自居的老者,便昂然無比,揮袖點評,言及什么這豢龍君只知避戰,實則本事微末,實為修行敗類,若是他老人家見得了,一掌就把這欺世盜名的家伙,給生生打死,抽筋扒皮,掘了祖墳。

  有人不以為然,但也有些人出聲附和,至少在這里得了個樂,便賞了顆聚靈丹。

  咚地一聲。

  劉越軒扔出了一顆聚靈丹。

  太微道人連忙稱謝。

  劉越軒笑了一聲,示意他坐下。

  這太微道人剛得了人家一枚聚靈丹,心中歡喜,便也坐了下來。

  “老道,你剛才說了不少關于這豢龍君莊冥過往的窩囊事,但聽起來也不像是真的,你如此編排這位豢龍君,就不怕人家找你的麻煩?”劉越軒飲了杯茶,含笑說道。

  “觀這位道友也是聰明人,老夫也不裝模作樣了。”太微道人笑著說道“故事真真假假,管他的呢,反正說個樂呵就是了,至于這莊冥,我又不認識,罵他全家也無妨,只要大家聽得高興,賞些聚靈丹便是?”

  “老道莫非不知,世間有句話,叫做禍從口出?”劉越軒問道。

  “此言差矣,他那樣的人物,怎么會與螻蟻計較?”太微道人攤手說道“別說他不認得老夫,也不知曉老夫的事,即便知曉了,想老夫這把年紀,也尚未修成道印,他這樣的人物,自然懶得理會我,平白失了身份。”

  “也即是說,你認定他會顧及風度,不會搭理你,任由你編排他?”

  “這是自然,他若與我為難,談何風度可言?”太微道人哈哈一笑,說道“關于這一點,我早已看得清楚了……以往被我編排的,又不是一個兩個,總之我又不是當面罵他,他即便知道,也只能是唾面自干。”

  “這意思是說,你弱便是你有理,他不該與你為難?”劉越軒問道。

  “這……”太微道人臉上也有羞惱之色,旋即說道“這是大楚王城,他就是想為難老夫,難道還敢在楚帝眼皮底下,肆意殺人不成?”

  “這話倒也不錯。”

  劉越軒微微點頭,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這一頓飯,我請你了,今后有機會,要多罵一罵,我是支持你的,那廝真是滿肚子壞水。”

  他說完之后,往外行去。

  留下太微道人,怔怔難言,片刻之后,沖他背影罵了聲,呸了一下,道“有病!”

  只是在另外一邊的角落處。

  有個中年男子,捻了顆花生,輕輕咀嚼,饒有興趣地看著這邊的兩人,眼神中有著戲謔之色。

  “生死不過一瞬間,這小子修為不高,測算運勢的造詣,還真不淺。”

  劉越軒走出相映樓,伸了個懶腰,往前行去,取出些碎銀兩,買了兩個燒餅。

  他付過錢,放入一個燒餅入懷,又咬了一口燒餅,身后便聽得慌亂吵雜之聲起。

  “讓開!快讓開!”

  有人大聲呼喊。

  旋即是轟地一聲巨響!

  聲音愈發吵雜,有人驚呼出聲,有人慘叫出聲,許多人往那邊聚集了過去,聲音愈發吵雜。

  劉越軒將半塊燒餅收起,往那邊走了過去。

  “嘖嘖嘖,死得真慘。”

  劉越軒攤了攤手。

  死的是太微道人,正巧離開相映樓時,被拐角一匹拉著貨物,但發了瘋的馬給撞死了。

  大衍算經,三百息耽擱,圓滿功成。

  原本這老道士說書過后,便要離開相映樓,若在之前,這一路過去,便也安然無恙。

  不過先前劉越軒賞了聚靈丹,與他交談幾句,包括吃了些東西,前后耗時三百息,不多不少,一息不差。

  只是三百息的耽擱,那輛發了瘋的馬車,便奔騰到了這里。

  而太微道人也正好會在此時離開相映樓,走過這處拐角。

  時機把握,分毫不差。

  即便只差了一息,都會出錯。

  交談一場,便斷送一條性命。

  “我越來越厲害了。”

  劉越軒吞咽了口中的燒餅,低語道“這就是我,天命之子的本事啊……”

  他伸了個懶腰,這太微道人有些話說得不錯,莊冥畢竟身份高,不好殺這樣的小人,但他劉越軒,既然撞見了,可不能無動于衷。

  既然效忠于人家,便要盡心盡力。

  古話說,主辱臣死,便也是如此了。

  劉越軒打了個哈欠,便要轉身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便聽得一個聲音,傳入了耳中。

  “好手段啊。”

  劉越軒停頓住了腳步,緩緩轉頭過來。

  只見一個中年人,依靠在巷角,似笑非笑。

  “你算準了一分一毫,一句話,一個字,一個舉動,一息的耽擱,都有可能出錯,但你都算到了。”

  中年人點了點頭,贊賞道“殺人于無形,倒是厲害。”

  劉越軒攤了攤手,應道“這位大哥,千萬別亂說話,我可沒殺人,甚至也沒動用什么道術,總不至于我跟人家談一番話,他運道不好,被撞死了,還怪罪到我頭上罷?”

  中年人哈哈一笑,說道“若只是運道不好,命數使然,便也罷了。可他不是運道不好,而是你讓他命數扭轉了……”

  劉越軒無奈道“聽你這話,是想抓我?”

  中年人笑著搖頭,說道“無憑無據,怎么抓你?總不能說你跟人家談了幾句,便是殺人罷?至于你事先占卜一卦……也沒說卜卦,觸犯律法。”

  劉越軒說道“那不就是了?”

  中年人繼續說道“年少輕狂,凡有才之人,必有傲氣,他不過只是并未對你奉上足夠恭敬,你便讓他落到這般下場,不免太狠了些……不過,本官欣賞你,可要跟我去學士府?”

  劉越軒背負雙手,問道“我為什么要去?”

  中年人正色道“學士府,可以給你大展身手的機會。”

  劉越軒想了想,說道“那就去看一看咯,但是先說好,我若不滿意,你也不得留我。”

  中年人微微點頭,說道“自然。”

  劉越軒應了一聲,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燒餅,說道“你這人合我意,吃了這塊燒餅,咱們也算朋友了。”

  中年人接過燒餅,哈哈一笑。

  劉越軒也笑了一笑。

  這所謂太微道人,名號叫得響,也不過個真氣都勉強的小人物。

  之所以弄死這太微道人,不單是因為他辱及主公莊冥,更重要的是,能夠以此引起此人的在意。

  根據大衍算經的測算,此人今日正午,便會到此飲茶。

  而自己占卜的時候,對方便窺探到了。

  根據消息稱,此人一向好奇,必然會仔細觀看到底。

  如今看來,他便知曉了自己精于算計,把握時機的本領。

  此人一向惜才,必然不會放任自己在外,定然會收服自己。

  “好不容易摸清了他的底細,總算是初步能入學士府了。”

  劉越軒摸了摸下巴,暗道“我來大楚王城都六天了,才進的學士府,真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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