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王城,中元境,學士府當中。
高云真隕落之事,傳至蒼王府,便也立即傳至學士府。
此人名聲顯赫,不談逃命本事,摒棄年歲來說,其斗法的本領,也具有人杰榜前十。
“高云真隕落于莊冥之手?”
學士府當中,一陣沉寂。
想起不久之前,最初定下莊冥為人杰榜第三十六,在場諸位都頗多議論,多是對莊冥本身實力較為質疑,并不贊成此位,甚至覺得此人不應上榜,最后還是帝師出面,方是定下此位。
后來莊冥避而不戰,世間修行人隨之質疑學士府,而學士府之內,也對此人的排序,感到頗為尷尬。
未過多久,陰于舟被莊冥所殺。
這算是莊冥一戰正名。
這才過了多少日?
就連渡法道人高云真也都隕落在他手上?
這又該將他排在哪一列?
縱然莊冥是借蛟龍之力而誅滅高云真,但一而再,再而三,屢次敗敵,都能保持本身無損,誰還敢說他是人杰榜上最大的致命破綻?
“不但擊敗高云真,還誅滅了高云真?”
“高云真曾在真玄手中逃脫,卻被莊冥所滅,那么這一次莊冥的位次,該當排列在哪里?”
“這人未免太過神秘了,仿佛蒙著一層又一層的神秘面紗,每一戰都會展露出更強的本領,他真正的實力,又應當排列在哪里?”
眾人議論頗多,甚為驚嘆。
這可不單是大楚境內的人杰榜。
這是浩大東洲,茫茫天地,三十六福地,七十二靈山,一百零八仙島,以及無名島嶼,末流宗派,散學修士當中,無數年輕一輩修行人當中的翹楚。
能列入前百,便足以令人驚嘆。
但此人接連跳躍,登榜未過半年,便從三十六,到三十,直至如今前十,未免太過驚世駭俗。
短短半年,沒有人修行會如此迅速,這定然是他早已隱藏本領,可謂淵深莫測。
“先前的避戰之舉,莫非是因為他不愿多事?”
“年輕一輩當中,能夠如此淡泊名利的,可不算多了。”
劉越軒也在學士府。
他摸著下巴,神色十分古怪。
看來莊冥此去蠻荒,果然得益無窮。
能擊敗高云真,想必已經是金丹境界的至高層次。
而能夠殺死高云真,莫非已入真玄?
這也未免太快了罷?
按道理說,不久之前,在東勝王朝,他在陳王壓迫之下,才奪取神石,得以化蛟,相當于初入金丹境界而已。
“難道得我這天命之子來效力,他的運勢便也水漲船高?”
劉越軒吐出口氣,看著前方的學士府眾人,正在商議將莊冥定在哪一位。
人杰榜的制定,實則也是推波助瀾。
在劉越軒看來,制定人杰榜的這些家伙,也是滿肚子壞水。
而就在這時,他似乎看見有人,在商議之時,悄然退出。
“嗯?”
劉越軒眼神凝起,他不知道那人是誰,也不知道這人去干什么,或許只是有些不方便而已。
但是他卻心知肚明,學士府當中,不乏各家勢力藏入其中的眼線。
實際上他本身也是莊冥藏入學士府的眼線。
盡管學士府考核極為嚴苛,但難免百密一疏。
此事恐怕傳揚甚廣。
真元宗。
在學士府任職的弟子,傳來了消息。
渡法道人高云真隕落了。
被人杰榜第三十的莊冥所殺。
連真元宗的宗主,都不免為之驚動。
“目前門中長老及真傳弟子,有多少人在東元境歷練?”
“回宗主,共計三十二人。”
“修為最高的是誰?”
“大師兄。”
“任松成?”
“他昨日去的東元境,準備尋太元宗首徒切磋。”
“將此事報知于他,命他盡早準備。”
“是,宗主。”
東元境,第四府。
“大師兄,宗主來信了。”來報的人,是個青衫男子,他是人杰榜第三百七十九位的那一位,近來已升至第三百五十八位。
“消息我接到了,看來是我小瞧他了。”任松成輕輕撫著劍鞘,緩緩說道:“豢龍君之名初起,我不曾在意,原來此人深藏不露,竟然具有這等本領。”
“這還多虧了大師兄規勸,否則當時師弟我前去挑釁,恐怕如今性命難保。”青衫男子不禁感嘆了聲,頗有劫后余生之感。
“沒事,當初那么多人去找他麻煩,也都找不到他,只有陰于舟和高云真這樣金丹圓滿,幾近真玄的人物,才碰上了他,而被他所殺。”任松成抬頭看他一眼,說道:“以你的修為,去了雖說自尋死路,但找不到他,便也算尋不出死路,那日我不勸你,你去了也不妨事的。”
“……”青衫男子默然不語。
“對了……”任松成倒是想起一事,道:“他殺了高云真,那么高云真的古老傳承呢?”
“這正是宗主吩咐我過來的原因。”那青衫男子出聲說道:“渡法道人高云真已死,他的傳承,必然是在于豢龍君莊冥之手。”
“這話倒也有道理。”任松成沉吟說道:“不過,我很好奇,高云真逃命的本事,或許比我還強,他是如何誅滅高云真的?”
“并未查知。”青衫男子搖頭說道。
“那就算了。”任松成思索說道:“不過,他能殺高云真,也只代表他有殺人的本事,或許也只是困殺的本事,未必代表有逃命的本事。”
“大師兄的意思是?”青衫男子眼前一亮。
“高云真死了,那么他這一身連真玄都要覬覦的傳承,恐怕會引動很多人的邪念。”任松成露出沉思之色。
“那么大師兄準備如何行事?”
“邪念容易引人墮落,從而入魔,修行難成。”任松成正色說道:“為保世間修行人心境不受引誘,我決定親自將這傳承拿到手里,以我真元宗的底蘊,便足以斷掉無數人的邪念。”
“……”青衫男子再度沉默。
“去查一下,莊冥如今身在何處。”任松成又出聲道。
“他剛殺了高云真,所在之地便是東元境第七府的谷地。”青衫男子道。
“你去準備一下,我今日便要前往谷地。”任松成說道。
“這么急切?”青衫男子訝然道。
“此事務必盡早,那渡法道人高云真,當年將一門上元分神化念之術,修煉到了金丹級數的大成造詣,虛虛實實,在斗法之中,無人知其真身,立于不敗之地,而若敵不過對方,亦可分散逃命,所以才能在真玄手中逃生。”
任松成沉聲說道:“但是這個莊冥,他殺了高云真,不代表他逃命本事比高云真更勝,而如今他雖然得了高云真身上的傳承,可卻未必就能短時日內,修成這上元分神化念之術……要是出手晚了,可撈不著這一份傳承了。”
“大師兄認為,目前誅殺莊冥,是最好的時機?”
“廢話,不然等他修成分神化念之術?還是等他被別家高人所殺?”
“可此人來歷神秘,又是人杰榜前列的人物……”青衫男子遲疑道:“如若截殺不成,恐結此仇怨,日后難以平息。”
“那就須得一擊功成。”
任松成握住了真元神劍,應道:“此番準備對莊冥出手的,定然不在少數,但是敢對他出手的,金丹之內,恐怕寥寥無幾,此番要么是真玄出手,要么也是我這等能在人杰榜前十之列的金丹圓滿之輩。”
南元境,歸元宗。
只見歸元宗當代宗主,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紙張。
“高云真不好殺,莊冥卻未必不好殺,這傳承在高云真手里時,可不好得,如今卻是個機會。”
“但是出手務必要快,如若不能盡早殺掉莊冥而奪取傳承,等再過十年八載,他將上元分神化念之術,修至入門造詣,逃命本事倍增。”
“而若修至造詣大成,便是又一個高云真,太上長老也拿不住他。”
“切記,奪取傳承,須得盡早。”
歸元宗主這般吩咐,又頓了下,道:“而且,恐怕出手的,不止我們。”
“明白。”下方的長老遲疑道:“可要通知太上長老?”
“此事……”歸元宗主沉吟不語。
當年歸元宗太上長老,出手擒殺渡法道人高云真,而被他逃去,引為奇恥大辱。
實際上,真玄出手,而被金丹真人逃遁,這在東洲境內,也確實是極為罕見的例子。
“便報知太上長老一聲。”歸元宗主應道:“近些年間,太上長老自覺顏面掃地,閉關至今,不見昔日好友,今次高云真被殺,太上長老若知那一分傳傳承,尚有望獲得,大約會十分高興的。”
“另外,還有一點,須得在意,聽聞蒼王府麾下,左旗軍大統領,與莊冥近來結仇。”
“這位趙大統領,本身修為不高,但是仗著左旗軍的兵符,本領極為強大,若是加上五萬左旗軍,更是強悍無比。”
“若是蒼王府有意對莊冥動手,或許會借左旗軍大統領的私仇,而向莊冥發難。”
“那就爭一爭罷。”又有位長老嘆了聲,說道:“想要奪取的這一份傳承的,又何止是蒼王一人?既然有心要奪,那就不要顧忌是誰了……”
“雷長老此言有理,今次便由你隨太上長老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