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宗內。
后山禁地之中。
少女依舊被禁足于此。
她修為不高,便也無法從這里逃出去。
至于外界,誰又能強行從太元宗之中,把人救走呢?
想要強行從太元宗內救人,便要具有鎮壓太元宗的力量。
縱然是大楚王朝,也不見得有這樣的力量,即便是有,也不會為了一個女子,輕舉妄動。
古往今來,也就只有白圣君做到過這樣的事情,斬絕了古元宗,但是白圣君已經隕落,天地之間,再也沒有這樣的人,哪怕楚帝親至,也一樣做不到。
“長老……”霜靈抬起頭來,看向了禁室門口。
“明日便是外門晉升內門的盛事。”中年女子嘆了聲,問道:“你想好了沒有?”
“弟子早就想好了。”霜靈點頭說道。
“執迷不悟。”中年女子說道:“你改變不了什么,唯一可以改變的,只是自身的生死。你選擇生,今后便是前程光明,而你選擇死,也依然改變不了莊氏商行覆滅的結果,只是陪葬而已。”
“我知道的。”霜靈微微抿唇。
“好。”中年女子說道:“我替你免刑多日,也到此為止了,明日之后,他們會用刑,逼你開口,如果你真的不會開口,他們會抽魂奪魄,這是最后的一種辦法,得到的消息會變得殘缺,但往往用刑不能得到答案時,他們便會用這種方法,殘缺的消息,好過一無所獲。”
“我知道了。”霜靈臉色蒼白。
“好自為之。”
中年女子嘆了一聲。
她是太元宗的道承長老之一。
她見過很多出色的弟子,但是很少這樣喜歡一個弟子,而且一樣是女子。
只是沒有想到,這會是其他勢力打入太元宗的棋子。
若是其他四大仙宗,甚至是大楚王朝,她再是喜歡,也只能放下心思。
但只是區區一座凡間商行,不知天高地厚,送人至太元宗而已,對她這樣的人物而言,只要毀掉這座商行,而這小丫頭迷途知返,尚可收入門中,事情并非多么惡劣。
刑堂高峰所在。
中年女子來到了這里。
而在前方,是一位年輕弟子。
中年女子認得他,是刑堂雷長老的親傳弟子,從東元境第一府中的高級學府內,所晉升上來的弟子,而今名列真傳。
“齊長老。”這青年弟子,施了一禮。
“你師父呢?”中年女子問道。
“查到了一個大楚王朝的奸細,正在問話。”這青年說道。
“既然如此,我還有事,也不等他了。”齊長老出聲說道:“你替我傳話便是。”
“齊長老還是為了那個小姑娘?”青年神色有異。
“不錯,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為難。”齊長老神色稍有幾分復雜,說道:“事已至此,我若強行維護,只怕你們連我也要生疑了,那我也就不好再護住她了。”
“齊長老言重了,好不容易尋得個可以繼承衣缽的弟子,有愛才之心,我們自然可以理解,只是無奈她是外人,受派而來,總要查的。”青年說道。
“待我轉告你師父一聲,對她用刑可以,不要抽魂奪魄,免得毀了根基。”齊長老道。
“看來齊長老還是放不下。”青年笑了聲,說道。
“她替我做過一件事。”齊長老頓了下,說道:“單憑這事,她就強過我門下很多弟子。”
“這……”青年也不問什么事,只聽了這話,便沉吟片刻,繼續說道:“弟子倒是有件事情,其實師尊還沒有出來,原本弟子也不知此事是否該告知于長老,但現在看來,還是先告訴長老為好。”
“什么事情?”齊長老問道。
“想必齊長老也知道,曾經在門中擔任道承長老,而今被貶出外門,任大楚王朝第七府、第八府、及第九府的掌印府尊,便是封論長老。”青年沉吟說道:“莊氏商行便在這三府之中,發展最為壯大,這個霜靈也是從封論長老所轄之地的學府,晉升上來的外門弟子,而今日封論長老傳訊回宗,并且直接傳給了宗主。”
“傳的是什么話?”齊長老道。
“話不多,只幾句而已。”青年說道:“只說東元境三府之地,沒有大軍動靜,但在最后一句,則提及了這個少女。”
“哦?提及了這個少女?”齊長老驚訝道。
“封論長老,讓門中暫不要動刑。”青年說道。
“為什么?”齊長老依然顯得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起。
“沒有提及原因。”青年應道。
“哦?沒有提及?”齊長老愈發驚訝 “宗主沒有回應,他老人家忙碌于近期的大事,因此只是將這一道訊息,傳到了刑堂,讓家師定奪。”青年說道。
“你師父認為呢?”齊長老道。
“師尊認為,莊氏商行在封論長老的三府之地發展壯大,想必與封論長老有極大關系,加上霜靈也是從他所轄之地晉升上來的,定有許多關系。”青年正色說道:“除此之外,我們懷疑莊氏商行或許是大楚的暗中勢力,封論而今又是大楚的掌印府尊,所以,他的傳訊值得推敲。”
“你師父的意思是動刑?”齊長老沉默了下來,封論親自傳信,事情定然不小,這少女的身份,比預計的更驚人。
“家師認為,封論長老既然不說清楚,那就是不清不楚,也許只是想要拖延什么,如今局勢嚴峻,宗主調集各方,蓄勢而待,大楚王朝不知何時就會大軍席卷,我們沒有理由等待。”青年說道。
“那又關乎一個少女什么事情?”齊長老道。
“時機如此嚴峻,一個少女憑什么讓封論長老這么重視?而且封論長老也知曉時機如此嚴峻,宗主定然也忙碌無比,卻還是將這樣的小事,傳給了宗主,更加要重視。”青年說道。
“也許只是魚目混珠,讓你們注意這個少女,而忽略其他?”齊長老道。
“所以更應該動刑。”青年停頓了一下,說道:“而且,封論長老的來信之中,有一句話,讓我師尊很是生氣。”
“他說的什么?”齊長老道。
“一旦動刑,整個太元宗,都會有極大麻煩。”青年說道。
“那你師尊還想要動刑?”齊長老驚了一下。
“只是想,不敢動。”青年攤手道:“所以他進了大獄,向另外一位動刑……因此,她會免刑。”
“說到底他還是沒膽子動刑。”齊長老沒好氣地道:“那你直說不就成了?”
“總要告知來龍去脈,莫要顯得我師父太過膽小。”青年說道。
“……”齊長老哼了一聲,又自語道:“看來霜靈的身上,還有我看不透的地方。”
“不錯。”青年說道:“所以,我勸長老,還是放棄為好。”
“我會考慮的。”齊長老微微點頭。
“另外……”青年訕訕道:“念在弟子誠懇告知的份上,還請齊長老指點一下,關于拘神禁術的修行。”
太元宗下。
有個男子,左邊系著一柄刀,右邊系著一把劍。
而他抬頭看著那云霧上的景色。
他叫柳河,曾經只是凡俗武者,也曾經認為武道宗師就是世間最強大的力量。
但如今他已經超越了武道宗師的層次。
橫煉神魔之體,具有搬山填海的強大力量。
盡管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那個人,但他一直銘記著,他的一切,都來自于那個人。
他是莊氏商行的人。
而被太元宗囚禁起來的那個少女,也是莊氏商行的人。
所以他此刻,一心想的,是要救人。
只不過,憑借橫煉神魔之體,在太元宗面前,依然顯得很弱小。
在他身后有二十人,正是剛到此地,尚未接到回返命令的龍衛,同樣已晉入橫煉神魔的層次。
“大人想要怎么做?”一名龍衛出聲道。
“不知道。”柳河搖頭道。
“不知道?”這龍衛錯愕道。
“如果那只是人間的皇宮,我會殺進去,把人救出來,但那是仙宗的山門,我就算殺進去,也出不來,我不出來不要緊,只是要救的人,也不能出來。”
柳河微微瞇著眼睛,如果殺進去,有希望可以救人,他還真想去試一試,哪怕死在里面,他也不會畏懼。
經歷生死太多,自然就看得淡泊。
畢竟拼命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東勝王朝中望山的時候,憑武道二重的修為,面對數萬大軍的攻伐,那樣看似十死無生的局面,他也沒有退縮過,因為公子就在那里。
那樣十死無生的局面里,有公子在,就還有一絲希望,所以看似十死無生,其實應該算是九死一生。
但他心中知道,現在殺進去,連一絲渺茫的希望都沒有,這是真正的十死無生。
回想過往跟隨公子這些年,都是公子在用計,他在按照公子所指行事。
可是如果公子在這里,又該怎么做?
公子一向謀定后動,可是在陌生的天御福地,在陌生的太元宗,時日如此倉促,又能怎么設局用計?
“如果局面陌生,時日倉促,不能用謀,那么該怎么辦呢?”
柳河喃喃低語,臉上有些礙難之色,隱約有些頭疼。
而就在這時,在他身后,傳來一個淡然的聲音。
“如果局面陌生,時日倉促,不能用謀,那就用力破局。”
“可是我力量不足,遠不足以壓服仙宗。”柳河皺眉道。
“那就擺明身份,壓死他們。”
柳河怔了一下,轉過頭來,臉上充滿了錯愕神色。
在他身后,有個白衣年輕人,面上含笑,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回了東勝王朝一趟,得了許多好東西,但那些東西,回頭再說。現在……我這里有一壺靈酒,你喝不喝?”
柳河面上帶著驚喜之色,躬身拜倒,道:“公子。”
身旁二十余人,也紛紛拜倒,齊聲道:“公子。”
莊冥掃過眾人,心中滿意,笑道:“短短時日,我變得強大了很多,而你們也比之前,強大了很多。”
自身強大,屬下強大,莊氏商行自然也就變得強大,那么所能獲得的利益也就更大。
如此一來,他養龍的進度,也就越來越大。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依然還不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