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太元宗的外門而言,這是一場極大的盛事。
因為這一次內門弟子,有三十個名額。
也即是說,又有三十位外門弟子,將會晉入內門。
對于外門弟子而言,晉升內門之事,一旦功成,便等同于魚躍龍門之舉。
只不過,所謂盛事,也只是對外門弟子而言。
對太元宗高層而言,便只是小事而已。
真正的大事,是關乎太元宗存亡之事。
關乎如今整個天御福地的大事。
太元宗高層在準備應付生死存亡的大事,但并不代表宗門之內的其他事情都會盡數停歇,只要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過于緊迫的地步,那么有利于宗門發展的事情,自然可以繼續進行。
所以這一次的盛事,如常舉行,而且比以往更隆重。
但為何比往還要隆重三分?
每一次外門晉升內門,自有各地學府的主事人在此。
而這各地主事人,往往也在大楚王朝,擔任著官職。
這一場外門盛事,或許也是太元宗有意辦給大楚王朝觀賞的。
既然是有意,是何意呢?
莊冥輕笑了聲,飲了杯靈酒。
或許是借此,向大楚王朝展露一下宗門淡然的姿態,而告知大楚王朝,他們太元宗底蘊深沉而早有準備,心知風雨當前,仍然能夠巍然不懼,讓大楚王朝三思而后行,在動手之前自行掂量三分?
他這般想著,有些莞爾,拍了拍衣衫。
而在不遠處,柳河匆匆而來。
“公子,外門晉升之事,快要開始了。”
“嗯,可以動身了。”
莊冥背負雙手,掃了身后躺倒的諸多龍衛一眼,伸手一揮,布下一道真玄法力。
昨夜的酒,并沒有讓他這位真玄大修士醉倒,反而倒了柳河以及余下二十名龍衛。
柳河最先醒來,發覺修為有所進益,極為歡喜。
這酒本就是莊冥從山門中帶出來的,實際上這一壺酒,是從某一位真玄大修士的尸體上得到的。
真玄大修士能隨身攜帶的酒,自然是世間罕見的靈酒。
能夠被莊冥看上的靈酒,更是罕見得極為珍稀的極品。
烈酒往往能助益血氣,而橫煉神魔,錘煉肉身體魄,氣血強盛無比,得了如此靈酒,修為自然得以提升許多。
莊氏商行,有功則賞,有過則罰。
柳河等二十余人,尚未行事,自然尚未立功,而且這一次營救之事本就是不可能完成,他們也幾乎無法在此事上面立功,按照道理來說,此次折返回去,是不會受到賞賜的。
但實際上,他們奉命至此,抱著必死之心,雖然尚未行事,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得的是,面對這次幾乎無法達成的營救之事,他們也沒有退縮之念,勇武之念讓莊冥頗為滿意,理應加以賞賜。
明面上的賞賜不好給予,那么便用飲酒的方式,給予他們另類的賞賜。
“走罷。”莊冥往前而行。
“那二十位兄弟?”柳河往后看了一眼。
“他們修為比你高,喝得比你多,醉得也會久一些,便讓他們繼續睡會兒。”
莊冥說著,笑道:“再說了,這一次又不是大軍壓境,人多也不妥當,你隨我去便是。”
柳河躬身應道:“是。”
所謂外門,自然在山門之外。
外門之事,便也是在山門之外的事。
這里是太元宗的山腳下,平常時候,能夠出現在這里的,只有太元宗的人。
眼下也有許多太元宗的人,大多數有外門的人,也有少數內門的人,還有十位出自于內門的道承長老,均在金丹層次,在許多人眼中,他們已經是超出世間之上,堪稱仙神般的存在。
但一眼看去,卻也還不止有這些人。
太元宗招收外門弟子,是從各地學府招來的,所以在此,便也有各地學府的主事之人,以及各個弟子的師長、家眷、好友。
其中某些在世間出身不俗的外門弟子,還有些武道宗師級數的護衛。
莊冥與柳河,二人到此,便也沒有顯得太過于令人注意,也沒有人核查他們究竟是哪一座學府的主事之人,或者是哪一位外門弟子的親眷。
說白了,太元宗依然高高在上,不會過多理會外門弟子的親眷,也不怎么看重各地學府的主事人。
“還真是有些寬松。”柳河掃了一眼,這里沒有人核查身份,似乎也不怕鬧事。
“這里是仙宗的山門之下。”莊冥笑著說道:“有資格在這里鬧事的,只有大楚王朝或者其他四大仙宗的高人,而那樣的高人,就算要鬧事,也不會鬧外門之事,太跌身份。至于大楚王朝與四大仙宗之外,天御福地境內又有哪家人物,膽敢在太元宗山腳下生事?”
“原來如此。”柳河聞言,方是恍然。
“這一次的盛事,不單會有太元宗的人,也會有各方的人。”莊冥略微偏頭,說道:“我倒無所謂,你今后還要行走在外,而且不能用我莊氏商行的名字,該用個柳氏商行的名字,昨日給你的面具,可以戴上。”
“公子不想讓我在明面上,與莊氏商行扯上聯系?”柳河頓時明白公子所言之意。
“確切的說,是不想與我扯上關系,而且不單是你,接下來白慶等人也都一樣。”莊冥輕聲說道:“我如今名聲已傳開,聚圣山弟子的身份,在外是一道響亮的身份,但也太過于引人忌憚,與我有關的莊氏商行,再發展下去,必定會受各方的忌憚與防備,甚至打壓。所以,莊氏商行的發展,已經到了盡頭,需要你們各自去發展,換一個名義,你今后必然也是我在外界的一方主事人,最好還是不要讓人察覺。”
“柳河明白。”
只聽得柳河這般念著,取過了一張青銅面具。
他被公子賜下了真玄級數的法袍。
而這張青銅面具,實則是金丹真人手中的法寶,頗具妙用,攻守兼備。
但是目前最大的作用,是隱藏身份。
莊冥走在前面,看著正前方頗為熱鬧的人群,背負著雙手,忽然問出一句話來。
“柳河,你猜在這里邊,會有多少人是大楚王朝的眼睛?”
“我記得各地學府的主事人,往往有著大楚王朝的官職在身。”
“各地學府主事人,也有一小部分,是太元宗門下出身的。”
“公子剛才說的是各方,而不單指大楚王朝?”柳河似乎想到什么。
“這是自然,外門晉升內門,雖然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外門小輩弟子的小事而已,但是其他仙宗,也會想著從這些小事上面,做一些文章。”莊冥出聲說道:“再不濟的話,也能看一看太元宗這一批弟子的成色,推算出其中會有多少算是人才,今后又會有什么發展。”
“看得這么遙遠嗎?”柳河驚訝道。
“歷史悠長,底蘊強大的仙宗,自然有這樣的遠見,也能有這樣的力量去布置許多眼睛,并且可以經過這些眼睛看到的,推算未來的一些事情。”莊冥說了一聲,指向前方,說道:“看到這一個年輕人沒有?”
“看到了。”柳河看了過去,那是個道印級數的青年,氣息很是平常,面貌很是普通,有些不怎么顯眼。
“他身上有天機閣的痕跡。”莊冥感受著大衍算經,如此說道。
“連天御福地之外的天機閣,在這里也有眼線?”
“世人皆知,天機閣消息最為靈通,但總不能每一件消息都是憑空推算出來的罷?有些消息,是靠探查的,有些消息,是靠探查出來的線索,去進行推衍的。”
“他們看這些弟子,又能推演出什么來?”
“也許是推算一下,這一批弟子大概能有幾個成才。”莊冥這般說來,又道:“順便再記錄入冊。”
“記錄入冊?”柳河若有所思。
“若是今后,太元宗出了一位天縱奇才,難道四大仙宗全都茫然不已,對這位奇才的來歷,全然不知,而以為他是憑空冒出來的?”莊冥笑著說道:“我猜太元宗如果以后有個弟子出名了,其他仙宗的長老手里,立時就會調出這個天縱奇才的過往一切,比如從哪個學府晉升的,比如外門晉升內門時,展現出了多少本事,都會一清二楚。那么,這些消息又是從何而來?”
“就是從現在記下的。”柳河立時明白。
“不錯。”莊冥緩緩說道:“今后,我們強大了,也必然要布下很多這樣的眼睛,也會有記錄各方大修士以及小人物的典籍倉庫,也會有人去推演許多線索,得出未來的方向。”
“那位劉先生,應該便是這一部的首領了?”柳河想到了劉越軒,再想到那年輕書生在出海之時的種種言行舉止,不禁笑出聲來。
“未來的事情,也不好說,但目前來看,只要順利發展,日后負責這一方面的,便應該是他了。”
莊冥這般說著,指向前方,說道:“開始了。”
前方氣勢緩緩而發,十位道承長老,合力出手,以金丹級數的法力,凝就了一片浩大光幕。
太元宗外門弟子晉升內門的大會,就這么開始了。
“那我們也該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