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隨手擊破虛空。
但這顯然還不是全力而為。
他只是展現了擊破虛空的手段。
只見楚帝伸手一抹,裂紋當即恢復,他背負雙手,又道:“虛空亂流,太過危險,而且容易迷失其中,沒有方向,億萬年難以脫困,而且虛空亂流之中,不乏過于強盛的亂流,鑄鼎真仙都有可能隕落其中。”
帝師說道:“仙神都有可能隕落其中,那么白圣君十有八九也會隕落其中。”
楚帝說道:“他原先便壽元將近,被天門反噬太重,就算能打破虛空,也難以從虛空中活下來,倒是朕想多了……不管他是在聚圣山中,還是在虛空亂流之中,都逃不過一個隕落的下場。”
盡管白圣君號稱天下第一強者。
但終究還是真玄九印而已。
再過于強大,也不如他掌控億萬里河山的大楚皇帝來得更加強大。
連他這位大楚帝王,都沒有把握可以通過虛空亂流而活命,何況單憑自身本領的白圣君?
能夠從虛空亂流之中存活下來的巔峰真玄,就算在上古典籍之中,也不曾記載。
渺茫得幾乎沒有希望!
“白圣君若在,朕倒想跟他較量一場,倒是可惜了。”
楚帝嘆了一聲,又道:“那頭真龍,若是如今現世,朕必將鎮壓于它,將之收服,成為坐騎,奈何它現世太早……”
帝師也略有感慨,但就在這時,又見他腰間光芒閃爍,官印微微一動。
楚帝掃了一眼,便知這是關于玄王的消息。
帝師看完消息,沉默片刻,終是出聲說道:“原本老臣不該多言,避免致使君臣猜忌,但是陛下也該當有些戒心才是。”
楚帝神色平靜,說道:“你怕他反?”
帝師沉吟了下,說道:“玄王素來忠義,但他身在天南界,執掌一方,盤踞為王,而今雖是替我大楚王朝開疆拓土,但是老臣恐怕他在長久之下,執掌權勢之力,習慣了在天南界至高無上的地位,日后會割舍不下權位,未必再愿意臣服于陛下。”
楚帝臉色不改,依然如常,淡淡問道:“你覺得該怎么行事?”
帝師頓了下,說道:“雖然玄王爺素來忠義,可老臣依然覺得,需要嚴加注意,避免出現變故,該要派些連玄王都看不見的人手,安插到天南界過去了。”
楚帝微微擺手,說道:“貿然派人前去,豈非讓他心懷不滿?”
帝師忙是說道:“可不予理會,任其發展,今后若他自立而稱帝,該當如何?”
楚帝冷聲說道:“他敢稱帝,朕便斬殺了他!”
帝師驚道:“可是……”
楚帝揮了揮手,說道:“沒有可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既然命他前去執掌天南界,便給他足夠的信任。”
帝師終于沉默下來,但又想到什么,問道:“若是玄王日后察覺君臣之別,想要取信于陛下,親自來請眼線監察他自身,又該如何行事?”
楚帝聞言,才道:“他若主動開口,就順水推舟,大楚信任他,也讓他信任大楚。”
帝師施了一禮,眼神幽深,說道:“老臣明白了。”
而楚帝微微點頭,不再多言。
只是在他心中,默默說道:“東洲目前基本平穩,下一步便是攻打聚圣山,收服東洲的余下三成地界,今后將整個東洲盡數歸納入大楚疆域之內,待到那時,朕即便還是真玄九印的修為,亦可并肩鑄鼎仙神!待到那時,即便天南界有什么變故,朕只要具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便可以鎮壓得住任何變故!甚至不必玄王,日后只須得憑借堪比鑄鼎仙神的修為,以摧枯拉朽之勢,即可收服天南界,再加上整個東洲,兩方天地合于朕一身,放在上古,朕也是強大的仙神至尊!”
長極福地,御獸宗。
懸空崖。
山崖并不高。
崖下是一道水流,匆匆而過。
而崖邊上,只見一個年輕書生,盤膝而坐,手執釣竿,絲線垂落崖下。
他五官端正,相貌清俊,頗有儒雅溫和之狀。
此人正是大楚王朝,從二品官,劉四平。
當年大楚王朝一統天御福地,此人在學士府麾下,充當大楚在東元境部分地區的眼睛,而且他眼力毒辣,篩選各類消息,往往一眼便能看穿其中變化,從而引導大楚軍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功勛卓著。
最終在聚圣山大劫興起的同時,大楚王朝借機誆騙四大仙宗部分高層強者,被楚帝親自鎮殺,此后大楚統一天御福地,鎮壓四大仙宗,但是在此期間,劉四平遭遇刺殺,臥病數年,楚帝此后論功行賞之時,賞識此人,而又憐惜功臣臥病在床,于是破格提升,親自將之升至從三品官職。
再往后二十年,大楚王朝攻打八方仙宗,劉四平臥病六年而康復,他恢復之后,主動進入軍中,在大楚左衛神軍的統帥麾下,充當軍師角色,出謀劃策,立功甚多。
十余年間,從三品,到正三品,以及如今的從二品。
眼下修為已經高至真玄第三印的劉四平,受命鎮壓長極福地叛亂,安穩這一方福地仙宗。
長極福地當中,真玄級數大修士之間,過于強大的存在,已經被鎮殺,或者被收服,而編入軍中。
以劉四平的修為,加上從二品官印,足以鎮壓長極福地。
畢竟如今的大楚王朝,也再非以往,憑借從二品的官印,他所增長的本領,比以往正一品的官印,還要更強三分!
劉四平借此官印,便不亞于高境真玄。
只不過,他究竟有多少本領,只有他自身知曉。
大楚官員劉四平,不能風頭太盛,于是只能停留在真玄三印。
但是真正的劉越軒,是真玄第五印的修為。
“這樣釣得到魚?”在他懷中,忽然有個聲音響起,顯得頗為蒼老。
“釣魚嘛,總是要扔個魚餌。”劉越軒笑著說道:“至于有沒有魚兒上鉤,一來要看運氣,二來要看個人垂釣的本事。”
“這垂釣的本事,又該怎么算?”銅鏡老者問道。
“看天氣,看風雨,看水流,看位置,以及看自身的心境。”劉越軒悠悠說道:“老師可聽說過,古之善摩者,如操鉤而臨深淵,餌而投之,必得魚焉。”
“但你做得到嗎?”銅鏡老者問道。
“我具有大衍算經,能看明天機,自然也就得了運氣,而且我善于推演,聰明伶俐,能看天時地利,能知風雨水流。”劉越軒淡然說道:“在莊冥離世之后,我逍遙自在,心境也甚為暢快,那么這許多的一切加起來,我便占盡了適才所言的一切本事,如何釣不得這一條大魚?”
“那你怎么釣?”銅鏡老者問道。
“我給岳廷去了一封信,只有兩行字,他是聰明人,而且足夠心狠手辣,卑鄙無恥,陰險下流,比起我來,也絕不遜色。”劉越軒說道:“岳廷就是魚鉤,我給他的這兩行字,就是魚餌,而他這魚鉤一向與我臭味相投,也就會知道怎么運用這魚餌去找到合適的時機,再釣上這合適的魚。”
“這兩行字是什么?”銅鏡老者問道。
“不說行不行?”劉越軒遲疑了下。
“為什么?這兩行字有什么不妥?”銅鏡老者問道。
“影響我一貫善良而正直的形象。”劉越軒沉吟良久,正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