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道人,是天荒之中,威名顯赫的一尊修行者。
然而在北域之時,他只是一個未足真玄的后輩。
在九宮之地,他倒也不算無名之輩,但只相當于金丹境界的橫煉神魔,千年以來,一批又一批,數量卻也不少。
所以,他的名聲,并不如何響亮。
更重要的是,在北域之時,他的名號,并非太虛道人。
按道理說,這樣的人,在千年后的此地,應該不會再有人識得了。
但這位谷尊,卻斟酌之后,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道出了一樁秘辛。
九宮之地,有一條河,名為凌河。
凌河兩邊,各有部落。
太虛道人,出身于其中一座強大部落。
那時候,他還只是個未足真玄的后輩修行者,只是在北域當中,也堪算得強者一列。
“據傳此人,在狩獵之時,無意間獵得一頭蛟龍,被各方部落所敬畏,但他似乎通過這頭蛟龍,尋到了一處古老的秘境。”
“秘境之中,藏有極大的奧秘,非尋常修行者可以窺探。”
“但此人是個奇才,不知用什么方法,闖進了秘境,盜走了一物。”
“后來他回到部落,如實道出此事,部落長老覬覦寶物,當夜刺殺,然后他屠殺了全族,只有少數族人逃出。”
“消息外傳,有人說是至寶,有人說是功法,有人說是打開天門的方法。”
“那時候,不單是九宮之地,整個道界都想要尋到他。”
“據說后來他無處可逃,歸返秘境,便死在了秘境之中。”
“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少年,如今面貌已經蒼老,若不是晚輩當年見過,也著實想不起來。”
谷尊這般說來,略有苦笑。
莊冥看著太虛道人的尸首,心中略有復雜之感。
對于谷尊所言,他心中略感不屑。
當年見過?
莫不是當年也追殺過?
不過他也沒有追究的想法。
只是略有慶幸。
太虛道人,當年不叫太虛道人,也沒有鎮壓八方的強大本領,沒有無敵之姿,原本千年過去,本不該有人記得他的存在,但好在他因為秘境之事,還是鬧出了些動靜,讓莊冥找到了些許方向。
“與凌合葬?”
“是葬在他部落的毀滅之地?”
“我原本還以為,這是一個等候著他的姑娘。”
莊冥這般念著,看向谷尊,又問道:“不知這引動了八方動靜的秘境,又位于何處?”
谷尊面色微變,臉色有些變幻,低聲說道:“此事乃是九宮秘辛,千年之后的今日,已經沒有多少修行者知曉此事,而今那里被諸位仙神封禁,也無人再敢提及,否則觸怒仙神,后果不堪設想。”
若在以往,他就算認出這具尸首,也不敢談及此事,哪怕對方要誅殺于他,他也必然要守口如瓶。
因為此事已被諸位仙神合力封禁,他擅自告知外來之士,如被仙神所知,必然禍及全族。
但這一次,只因對方救下自身性命,看起來又并非兇惡之輩,是良善仙神……加上有意結交,意欲在自身臨死之前,為家族攀上一尊仙神的關系,斟酌許久后,才念著救命之恩,才愿將這樁秘辛道出。
但若提及秘境所在,便更是大忌。
“無妨,他們是仙神,本座同樣也是仙神。”莊冥靜靜看著他,如是說來,語氣微冷。
谷尊聞言,不由一怔,頓時覺得此人所言,頗有道理,但又覺得極為古怪,適才如此和善的一位仙神,此刻如何又變得這般冷酷?
他也是活了一千三百多年的老輩修行者,雖然在這蠻荒大地之上,弱肉強食,少有勾心斗角,但不代表他是愚魯無知之輩。
他隱隱覺得,這位仙神,似乎就是沖著此事來的。
難不成剛才三位妖王擒拿于他,也是這位仙神指點的?
他怔了一下,但心中一凜,暗罵道:“怎可有如此卑鄙心思,揣度這位仙神?救命之恩,便換來老夫這般低劣猜想?”
他這般暗罵,心中實則卻也無奈。
早先因為救命之恩,他已經將此事告知。
如今若說不知秘境所在,豈不是明擺著欺瞞對方?
正如這年輕仙神所言,九宮山上的那幾位也是仙神,眼前這一位,同樣也是仙神。
觸怒仙神,后果不堪設想。
最開始便不應該提及此事的。
在仙神威勢的壓迫下。
這位真玄九境的修行者,說服了自身。
他不是攝于仙神威勢,也不是懼怕仙神動怒,而是因為感激對方救命之恩,所以冒死道出此事。
“秘境在九宮山的第六宮。”
谷尊出聲說道:“目前鎮守第六宮的,有三尊仙神,地位最高,本領似乎也最高……而且,三年前,曾有其他各方仙神,進犯第六宮,但是失敗了。”
莊冥沉吟道:“有其他仙神,進犯第六宮?”
谷尊低聲說道:“聽說也是為了那座秘境而去的,目前鎮守第六宮的是本土仙神,進犯的是外來邪神,他們來犯,毀滅了數萬里的地界,第六宮如今也顯得極為荒涼。”
莊冥微微點頭,沒有再繼續追問,只出聲道:“當年此人所在部落的遺址,在于何處?”
谷尊說道:“他們部落覆滅之后,那里就被一個遷徙到九宮的百人小部落占據了,經過千年,那座目前也出現了真玄級數的修行者。”
莊冥問道:“具體位置何在?”
谷尊連忙道來:“凌河源頭處往下一千七百里,如今名為臨淵部落。”
莊冥微微點頭,說道:“多謝告知,此外……既然秘境之事屬于隱秘,為你自身安危考慮,為我謀事考慮,今日便當你不曾見我。”
谷尊心中一凜,忙是應道:“明白。”
千里之外。
凌河源頭之處。
莊冥看著這具太虛道人的尸骸,緩緩說道:“一個屠滅了全族的人,在臨死之前,卻想著落葉歸根,與族人同葬……我倒是好奇,當年你屠殺全族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他這般念著,卻嘆了一聲。
太虛道人已經死了,執念殘缺,不可能告訴他過往的秘辛。
而那座部落,也只有少數人逃離出來,如今散落各方,那一代人失去部落,受盡磨礪……時至今日,也都死盡了。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真相,埋葬在歲月長河當中。
也許這一樁秘事,也只會被埋葬在過往,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