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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操作

  聽了朱厚照的話,朱佑樘頓時就有些尷尬了,這事他就沒少干,每年賞賜勛貴勛戚功臣和宗室的鹽引就不少,尤其是上次給自己的老婆家里面,每一次都是十萬十五萬的賞賜,原本沒當回事,現在聽兒子這么說,這里面問題大了。

  雖然這事情說起來簡單,但是那是放在后世,在這個時代,這些東西還是超前的。

  “鈉糧開中的好處其實很多!”朱厚照見自己老爹的模樣也沒停,而是咬了咬牙繼續說道。

  “納糧開中改為納銀開中,鹽引就代表著錢,凡是手里面握著鹽引的人,這些鹽引就代表錢。無論是勛貴勛戚還是官員,只要手里面有鹽引,商人們就愿意出大錢價錢買,當然了,勛貴勛戚要保證這些人的鹽引能夠提出鹽來。”

  “對朝廷也是有好處,超發出去的鹽引可以直接換錢,多簡單。”

  朱厚照越說納銀開中的好處,朱佑樘的臉就越黑,這哪里是什么好處?這分明是給了勛貴勛戚和官員們損公肥私的機會。

  至于說朝廷超發鹽引,這個超發顯然是有一個限度的,一旦超發的多了,鹽引就越來越不值錢,大明不是沒有先例的,最早的先例就是大明的寶鈔。原本的寶鈔是好東西,也沒有貶值貶的這么厲害,還不是因為超發,寶鈔現在徹底成了廢紙了。

  朱佑樘剛想張嘴問點什么,突然見到自己的兒子笑了,頓時有些不明所以。

  “父皇,兒臣都想做鹽的生意了!”朱厚照說著轉頭看向了朱佑樘:“只要握住了鹽場,保證別人無法從鹽場提出鹽來,然后在市面上收購超發的鹽引,兒臣相信價格肯定不會很高,無論是勛戚還是商人肯定都愿意賣。”

  “不用多了,只要握住了大明的幾個大鹽場,兒臣就是大明最大的鹽商,到時候兒臣該有多少錢?”

  “別人手里面有鹽引,他們都提不出鹽來,到時候整個大明的鹽就是兒臣說的算。”

  朱佑樘看著自己的兒子,這一次終于怒了,拍著桌子說道:“胡鬧!”

  朱厚照搖了搖頭:“兒臣倒是覺得可行,只要拿下了揚州的轉運使和鹽場的管事官,這事難度就不大。以權壓之,以力誘之,這事就沒一個不成。有了鹽場開道,兒臣就能賺取大量的銀錢,同時以銀子在官場開道。”

  “不說其他的地方,整個江南官場,兒臣有信心五年之內到處都是兒臣的人。”

  “到時候無論是培養,還是花錢收買,兒臣就能一桿子插進朝廷的中樞,甚至是內閣。”

  聽了朱厚照的話,朱佑樘覺得渾身發冷,臉色大變,看向兒子的目光變的非常詭異。瞪著朱厚照,朱佑樘久久沒說話。

  朱厚照苦笑著看著自己的老爹,事實上后世的東林黨和其他的齊浙楚黨就是這么干的,以經濟利益為捆綁,然后在官場上縱橫披靡。這些人的朋黨說白了,背后其實就是商業利益,大家玩的就是資本。

  東林黨為什么強大,因為他的背后是整個江南的資本,為什么朝廷拿他們沒辦法?朝廷才多少錢,他們多少錢?

  到了萬歷以后,大明的大商人,調動幾百萬兩都算不上大手筆了,只能算是常規操作。朝廷呢?每年在遼東燒個千萬兩,已經是捉襟見肘了。要知道雍正改革之后,大清一年的鹽課是三千六百萬兩,那是多少錢?

  一個鹽課全燒在遼東又怎么樣?還有田賦,還有商稅,這么大一個國家,一年燒一千多萬兩居然就被燒垮了,何其可笑。

  朱厚照端了一杯茶給老爹,然后笑著說道:“父皇,這天下聰明人可不止兒臣一個,兒臣不用查也知道,這天下已經有人這么做了。不說其他的,各省的督撫,朝中的大員,有多少人這么做?查一查他們家里面是否有鹽商就知道了。”

  “勛貴勛戚插一手是為了錢,比如舅舅家,他有錢了頂多是多建一點園子,多娶一點女人,沒什么。”

  “可是朝中的官員呢?下面的官員呢?”朱厚照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用想也知道啊!”

  朱佑樘當然知道不用想也知道,可是他還是覺得不太可能,兒子說的太危言聳聽了,這天下的官員難道都這樣?他們可都是讀書人,圣賢書都讀到哪里去了?這件事情絕對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不應該啊!

  “父皇,你不用查其他人,你去查一查葉家!”朱厚照見老爹不相信,在一邊補充了一句。

  為什么朱厚照如此肯定,因為后來這些人就是這么干大,晉商那邊出了一個王崇古,三邊總督,朝廷大員,家里面就是大鹽商,晉商的頭面人物。內閣首輔張四維,他也是這么干,張居正之時他是內次輔。

  張居正死后,他跟著萬歷皇帝掃清了新黨,他家里面也是晉商的頭面人物,山西的大鹽商。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齊浙楚黨多少人在鹽政里面伸手,有多少朝廷大員家里面是有錢的?多說嚴嵩貪,嚴嵩是大奸臣,可是徐階倒了之后,他家里的土地是多少?財富是多少?如果不是海瑞,大家還都把徐階當成好官呢!

  如果不是張居正是徐階的學生,徐階的下場會好的了?從這些人朱厚照就看出來了,沒一個好貨。

  這些人全都做到了內閣大學士,全都是讀圣賢書讀的最好的,可是最后呢?大明第一清官是海瑞,只是一個舉人出身,雖然海瑞很多地方不完美,但是他真的是一心為國,恪守清貧,可能很多人會說清官不如貪官會做事,朱厚照聽到這句話的答案只有兩個:呵呵!

  一個官能不能做事,與他是清官和貪官無關,只與他的能力有關,分為能吏和庸吏。

  貪官和清官這兩個詞才是對著的,將這四個詞混淆,多好笑的說法,貪官不一定是庸吏,清官也不一定是能力,這是兩碼事。如果是清廉有能力呢?或許世上少有,但是不應該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嗎?即便是再有能力,貪官造成的傷害也不能被忽視,因為他貪污的都是百姓的身上衣,百姓的口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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