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又全都轉移到了佀鍾的身上,顯然這位站出來反對,這也代表了不少人的心聲。
當然了,反對的理由就各不相同了,有的是為了不讓勛貴鬧騰,凡是他們干的,我們就反對,為了反對而反對。有的人是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壽寧侯張鶴齡肯定有什么大陰謀,就和前兩次一樣,所以要抵制,要反對。
最后一種的想法就比較多了,顯然在他們來看,這是勛貴勛戚準備對儲君下手了。
顯然已壽寧侯張鶴齡為首的勛貴和勛戚,他們現在橫行霸道還不滿意,還想著朝儲君下手,這怎么可以?
所以大多數的文官看向佀鍾都像是在看勇士,朱厚照則是在心里面大罵,豬隊友到什么時候都是豬隊友。自己只是讓他們稍稍的提一提自己,結果這些人倒好,稍稍不注意就冒出這么多人一起說,而且還是變著法的怕馬匹,一個比一個露骨,你們是生怕不引起別人的懷疑是嗎?
不過朱厚照可以理解,拍馬屁這種事情,不患多寡而患不均,你拍了我沒拍,這哪行,所以朱厚照也沒辦法,這事還沒法說。
“陛下,臣以為勛貴子弟讀書有國子監,可讓這些勛貴子弟入國子監讀書,對其嚴加管教。”佀鍾在一邊開口說道:“國子監建立多年,其中博士也多是飽學之士,教導這些勛貴勛子弟自然沒有問題。如壽寧侯所言,新設武院,可學圣人之學?況且新設武院必然要有新的開銷,朝廷如今日用緊張,連陛下都要節衣縮食,有設立武院的錢,不如撥付給西北,用以加固城防更換兵器。”
佀鍾的話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全都一副點著頭的模樣,看起來好像佀鍾說的很有道理一樣。
可是朱厚照卻知道,佀鍾的話看起來很有道理,可是卻陰險的很,將勛貴勛戚子弟送入國子監讀書,快別鬧了,現在的國子監是什么地位,朝中有一個人不清楚?朝中的選材是科舉,國子監的地位很尷尬,這就像后世一樣。
科舉就像是國家統招大學的畢業生,國子監畢業的別說比你后世的私立大學,恐怕和成人自考差不多。
加上國子監就是一個文人做主的地方,那里是教將才的地方?教文官都教不好,在這樣的情況下,將勛貴勛戚子弟送進國子監做什么?張鶴齡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武院武院,那是培養武將的地方,塞進國子監還培養個屁。
至于錢財,那更是在開玩笑,以前大明缺錢,現在或許也缺,但是卻絕對不缺建造武院的錢。
說白了,佀鍾的宗旨就是打壓勛貴,在大明,打壓勛貴就代表著打壓武將,這一點從來都不曾變過。
在佀鍾提出了這樣的觀點之后,不少人也都站出來發表了意見,話里話外都是差不多這個意思,有人甚至還話里話外的說了武人粗鄙的話,反正就是反對就是了。等到這些人說完,朱佑樘這才緩緩的開口:“太子,你怎么看?”
聽到朱佑樘的話,在場的人全都是一驚,顯然這是陛下考教太子了,同時也代表著陛下對太子的認可。
這樣的考教,代表著陛下相信太子已經有了參與軍國大事的能力,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但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朱厚照倒是不慌不忙,轉過身對著朱佑樘躬身道:“父皇,兒臣以為此策既然是壽寧侯提出來的,那么就應該讓壽寧侯來回答,看看壽寧侯是否有設想,是否有解決的辦法。”
眾人一愣,沒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會這么回答,這中庸御下之道,當真是了不起,不站隊,看你們撕,這是帝王心術啊!
朱佑樘贊賞的看了一眼兒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說道:“壽寧侯,那你就說說吧!”
“是,陛下!”壽寧侯倒是不慌不忙,似乎早有準備一樣,掃了眾多文官一眼,做足了姿態才開口說道:“勛貴勛戚子弟入國子監,那是習文,臣以為文武不可偏廢,我大明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都是重文重武,這才有了我們大明開國,有了永樂朝的興盛。”
“西北之戰正說明我大明武運衰落,何也?臣以為與勛貴子弟和各地世襲武將荒廢有很大的關系。”
“正所謂業精于勤荒于嬉,正因為他們的荒廢,使得我大明武運不昌,既然知道問題的癥結所在,那就要想辦法糾正。”
“成立武院,可以訓練他們武事,讓他們從拾先祖榮光,才不至于荒廢了,朝廷有將可用,這才是文武并重之道,才是我大明中興之始。至于朝中錢財吃緊,臣等自然也有耳聞,不過臣以為這不算什么大事情,雖然朝中錢財缺失,蓋因某些人尸位素餐,不能為陛下調理天下財政,不能為陛下開源節流。”
“不過這些不歸臣管,臣只是想說武院籌建可由我們勛貴和勛戚來出錢。”
“至于武院維持開銷,那就要靠學生的束脩了,我想諸位大臣不會反對吧?”說著張鶴齡轉頭看向了身前身后的勛貴和勛戚,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道:“諸位不會反對吧?”
眾多勛貴勛戚連忙搖頭,有的人甚至站出來大聲道:“陛下,為國盡忠,臣等不惜毀家紓難,籌建武院,入學的又是臣等的子弟,這個錢該臣等出。”
文官們全都看向壽寧侯,沒想到壽寧侯居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是有理有據有節,關鍵是還暗自貶損人。說不會調理財政,不會開源節流,致使國用不足,說的就是戶部尚書佀鍾,意思很明顯,你一個戶部尚書弄不到錢,你好意思嗎你?
你還好意思站出來嗶嗶,要換成我早就躲在人堆里面不出來的,這話說的不可謂不重啊!
佀鍾頓時就怒了,直接站了起身道:“陛下,臣年老昏聵,不能為陛下協理財政,致使國用不足,臣之罪也,臣請陛下準許臣告老還鄉。”說著就跪在了地上,甚至還把自己的官帽給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