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辦理私鹽案的時候,太子殿下還不是現在的太子殿下,那個時候的太子殿下都能做到那個程度。此時的太子殿下可比那個時候更加強勢,現在會做到什么程度?
這個問題沒有人嘗試過,也沒有人敢去嘗試。
不過有人也猜過,如果換成現在的太子殿下,那一次的事情絕對不會這么輕易的就完結,搞不好太子殿下就直接調黑龍軍南下了。
朝中對太子殿下其實是有共識的,那就是大明的這位太子殿下,看起來和善仁厚,平常談事情的時候,輕易也不動軍隊,那是因為沒到那個份上。
從一個正常人的角度來講,太子殿下想要解決一件事情,都會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去解決。
雖然太子殿下這個人才學兼備,可是他最擅長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軍武之士。
他從小就擅長武事,那年京營整訓的時候,太子殿下年紀輕輕的就打了所有人的臉。
自那以后太子殿下自己練兵,帶兵橫掃漠北,可以說十分的強大。甚至已經有人說太子殿下有太宗遺風,至于太祖那是萬萬不能說的,到太宗這里就可以了。
對此朱厚照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他說什么都不合適。
即便是這樣,外面的人也對朱厚照的評價都是如此,所以沒有人敢去撩撥太子殿下。
這一次六扇門如果放出販私鹽的事情,估計整個京城的商人都要人人自危。那些做食鹽買賣的商人,估計會嚇得直接成為縮頭烏龜。
這也是六扇門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嚇唬人。
不過也有人擔心,直接對宋林說道:“大人,我們如此行事,太子殿下那邊怕是不好交代吧?”
說白了就是害怕太子殿下生氣,太子殿下要是生氣了,咱們怎么辦?
這個問題很現實的,擺在了大家的面前,太子對于他們來說和別人的意義還不一樣。太子殿下對他們不但有知遇之恩,而且還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宋林倒是不在意,直接擺了擺手說道:“這有什么?別說咱們只是放了消息出去,咱們就是真的到周家去查,又能怎么樣?我就是懷疑你家販私鹽,有問題嗎?如果實在要問,那就說是有人舉報。至于他要是問誰舉報的,我們要保護舉報人的身份,豈能向他透露?他要是報復舉報人怎么辦?”
眾人看著宋林,很是無奈。以前怎么沒發現這貨這么不要臉?
眾人的眼神,宋林自然看在了眼里。
他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們也要記住,我們是給太子殿下做事,把事情辦好了是第一要務。其他的都不重要,什么名聲、什么利益都放到一邊去。”
大家連忙躬身道:“卑職等知道了。”
“行了,既然知道了就快點去散發消息,盡快讓所有人都知道。”
此時的英國公府,英國公張懋沉著臉看著自己的侄子,面無表情的問道:“你說外間有人把事情求到了你這里?你想和我說什么?想讓我替你求情?”
看到張懋黑著臉,張恒瞬間就跪下了,一點猶豫都沒有。
他哭喪著臉說道:“伯父,我也不是故意的。家里面只是和他們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咱們家的鹽場就是他們家在做,這幾年給家里添了不少錢。”
“然后呢?”張懋很不滿意的說道:“就因為他給咱們家里賺了錢就要保著他?咱們就是什么家庭?咱們是英國公府。咱們家做什么事情的?咱們家是大明的勛貴,國公府!整個大明滿打滿算比咱們家還高的,有幾個?”
“他們給咱們家賺錢?那是咱們家護著他賺錢。沒有了咱們家,他們到哪去賺錢?還要抬著他們?我告訴你,你要是敢丟了咱們家的臉,我就直接把你關在屋里,不讓你出去。”
張恒哭喪著臉說道:“伯父,也并不是如此。倒不是說非要護著他們,而是這一次的事情明顯是六扇門的人找茬。六扇門那邊不是有張吉哥哥?只要您老說句話,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張懋盯著張恒,突然笑了,只是眼神依舊很冷。
“一句話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六扇門是什么衙門?那是太子殿下的衙門,太子殿下親自坐鎮的衙門。讓張吉去辦事,在太子殿下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是你活夠了,還是覺得咱們家活得太好?我告訴你,真的有什么事情直接去求太子殿下,也不要去找張吉搞鬼。”
說著,張懋轉頭,看向了一邊的管家,“去,把我這句話傳告到家里的所有人,任何人不允許去找張吉,無論是因為什么事情。告訴下面的人,如果誰敢犯這個錯誤,一律逐出家門。”
這個處罰可太狠了。逐出家門,就等于開出族譜,家里邊的什么待遇都享受不到了。這對于他們來說就是要了命了。
管家不敢怠慢,連忙說道:“我這就去。”
說完這句話,管家轉身就跑出去了。
他也不想在這里繼續看著,他知道自己家的國公也是故意支開自己。
等到管家走了,張懋看著張恒,直接開口問道:“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過是一個商人家罷了,有了事情直接讓他們自己去扛,扛不住那就扛不住,家里再換一戶人家也就是了。何必冒著得罪太子天下的風險去保他們?這里面肯定有事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牽扯到了你?”
張恒頓時就哭了。
他也知道這事兒瞞不過大伯,在他心里邊周家算個屁。就像自己大伯說的,不行就再換一家,這天下想給自己家做生意的人還多的是,何必非用他們周家。
見大伯盯著自己,張恒只能開口說道:“是有一些事情見不得光。”
聽了這話之后,張懋猛的一拍桌子,怒聲的呵斥道:“早就和你們說了,不要做這些事情。家里面這些年是缺你們吃,還是缺了你們花?你缺錢嗎?”
張恒哭喪著臉,“的確是不缺錢,可是這年頭誰嫌錢咬手?”
“行吧,說說到底怎么回事?”張懋擺了擺手,語氣中頗為不耐煩的說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事情已經出了,沒必要再糾結原因,解決問題才是關鍵。”
“主要是從江南運了一些私鹽。”張恒吞吞吐吐的說道。
張懋一聽這話,頓時怒發沖冠,上去就給了他一腳,怒聲呵斥道:“你居然敢碰這個東西,你瘋了是不是?家里面就是賣鹽的,你居然敢碰私鹽?”
“哪里來的私鹽?”張懋再一次大聲的問道。
要知道這些年鹽場的管控非常的嚴格,除了朝中派去的官員之外,宮中還有太監坐鎮,底下的鹽戶還有代表,甚至還有錦衣衛的人,太子殿下可能還放了自己的人。
鹽場那個地方簡直就是一個四處漏風的破房子,稍有風吹草動就能引起無數人的注意。別說搞一個私鹽了,你就是動一動都會有人知道。
張懋覺得自己快被氣死了,這種事情也敢做,簡直就是活回去了,這么大個人了,一點輕重都不知道。
“這些私鹽其實不是鹽場出的,所以一直也沒什么事。”張恒開口說道。
張懋盯著他,咬牙切齒的說道:“那是從哪里來的?”
“是從南邊運來的,是他們從礦里挖出來的。”張恒語氣之中帶著哀求的說道:“他們把鹽從那邊挖出來運過來,然后又販賣到北方,當做官鹽來賣。”
說到這里,張恒連忙說道:“這事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他們都已經賣了一段時間了。我知道之后,也怕牽連到家里,所以就沒敢說。這一次被那個人發現了,所以周家就讓人做了他,也就是這一次的謀殺案,原本已經沒有事情了,誰想到又被翻騰起來了。”
張恒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事情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運氣也太差了。”
“運氣差?”張懋沒好氣地說道,上去又給了張恒一腳,伸手拿起一邊的棍子在他身上噼里啪啦的抽了一頓,怒聲的呵斥道:“你居然覺得是運氣差?我告訴你,你們的破事兒早就露餡了。”
張懋大聲的說道:“事情哪有那么簡單?你們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可是這事能瞞過誰?我告訴你,順天府的那個林泮,估計早就猜到是你們干的了。只不過這件事情牽扯太大,又是私鹽,又是牽扯到咱們家,甚至牽扯到其他很多家。”
“順天府那個林泮是什么人?那就是一個老狐貍,估計早就盯上你們了,只是還沒有發難。正好這一次太子殿下弄出了一個六扇門,林泮就是在順水推舟。你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事實上早就被人家算計到里面去了!”
“蠢貨!”一腳將張恒踹倒在地上,張懋氣喘吁吁地坐了下來,年紀大了打人都打不動了。
坐在椅子上,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張恒,張懋沒好氣的說道:“遲早被你們害死。什么叫不牽連家里?不是,他們給了你銀子,給了你多少?”
這筆銀子肯定沒有交到家里面的公賬上,不然的話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即便是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管家也會知道。現在家里面沒有察覺,那么就只能說明這筆銀子被張恒給私吞了。
管家這個時候從外面走了進來,手里面端著茶杯放到了張茂的面前,開口說道:“公爺,事情已經出了,也別氣壞了身子。這是江南新送來的茶葉,潤潤嗓子。”
看了一眼跟了自己這么久的老管家,張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沒好氣的說道:“你也是的,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早晚被你們氣死!那個什么周家,居然玩到我們家頭上來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弄死他們!”
看了一眼管家,張懋開口說道:“出去打聽一下,看看太子殿下在哪里。”
“是,我這就去。”管家答應了一聲,然后轉身向外面跑了出去。
等到管家出去之后,張懋對張恒說道:“到底拿了多少錢?”
這個時候張恒自然不敢隱瞞了,連忙說道:“第一次他們給了我10萬兩,后來我們是按照每船來分錢。他一次一共運送六艘船的鹽過來,我分一半。林林總總前前后后加起來,有七八十萬兩了。”
張懋鼻子差點兒沒氣冒煙了,七八十萬兩銀子?
在屋子里面來回走了幾步,張懋開口說道:“你呀你,七八十萬兩這么多銀子摞起來都壓死你了!”
“把錢準備好,”張懋開口說道:“等一下跟我去見太子殿下。”
聽到這句話之后,張恒直接就哭了。
他哪里敢去見太子殿下?
這件事情要鬧騰起來,太子殿下會怎么收拾自己?
想到自己的下場,張恒痛哭流涕。
“行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張懋嘆了一口氣說道。
“放心吧,你死不了。”張懋有些無奈的說道:“準備100萬兩,剩下的錢不夠就拿你的家當來抵。不要舍不得錢,那是買你的命的。”
聽到自己死不了,張恒臉色好看了一些。
可是想到自己賺的銀子全部都要掏出去,額外還要搭上三四十萬兩,他頓時覺得心如刀割痛徹心扉,簡直就是要了老命了。
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只好乖乖的轉身去拿銀子了。
六扇門衙門里,朱厚照吃飽喝足,心滿意足的讓人把東西撤下去。
看了一邊正在擦嘴的張吉,朱厚照笑著說道:“不錯,這才有了幾分大將的風范。不要整日里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話?”
“謝太子殿下教誨。”張吉連忙說道。
“英國公府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們家比你聰明的人多了去了,用不著你操心。不說老國公,張倫也比你聰明了,將老國公的精髓學了一個十足。”
“本宮和你打一個賭,等一下英國公府的人就會來,還會把那個姓周的押過來,你信不信?”
張吉一愣,自己都不敢肯定,太子殿下就敢如此肯定?
心里面雖然有懷疑,可是這個時候他也知道怎么說話,連忙開口說道:“太子殿下運籌帷幄,謀算在心。臣粗鄙不堪,怎么敢和太子殿下打賭?”
“拍馬屁的功夫倒是學得不錯。”朱厚照擺了擺手,笑著說道:“那你就在一邊看熱鬧吧,好好學著點,你小子還嫩著呢。”
說完這句話之后,朱厚照自己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