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的家距離穿梭機平臺很近,不到十公里,但是中間沒有任何路徑,懸浮車就擦著巨藻林飛馳,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六邊形的臺地,半徑大概兩公里左右。臺地的中間矗立著很多方錐形建筑,有高有矮、有粗有細,很像是短版加粗的方尖碑。
“嘿嘿嘿,真沒想到你家會住在碑林里,這些建筑是不是也是仿照上古文明建造的?”看到這一幕,洪濤笑得很猥瑣,要是按照中國人的習慣,克萊爾家就是住在墓地里了,歐美好像也拿這種建筑來紀念死去的人。
“它們是我祖父的祖父開始建造的,每一代都會增加一個,有什么問題嗎?”克萊爾顯然不知道這些講究,再給她五輩子怕是也研究不出來。
“沒有,它們很漂亮……”這次洪濤沒張開破嘴就亂說,第一次登門還是留點口德吧。
克萊爾的父親和哥哥都在,就站在最高的方尖碑前面,身后還有十多位家庭成員,兩邊是傭人,也可能是這里的工作人員,反正意思都差不多。
直到此時洪濤才知道克萊爾姓佳瑞,那個看上去和神父差不多的中年人是她父親奧特羅.佳瑞,表情很嚴肅、很有氣勢,舉手投足異常穩重。
旁邊的高個子帥哥是她哥哥戴利.佳瑞,這兄妹倆肯定繼承母親的基因多一些,女的嬌美、男的英俊。可惜的是看不到佳瑞夫人,她在克萊爾小時候就過世了。因為什么克萊爾沒說,洪濤也沒好意思問。
“小伙子,跟我去房間看看,距離晚宴還有一段時間,讓我們來看看你還需要什么,今天來的客人對品味都有著很高的要求。”
見面的過程很簡單,克萊爾和她父親好像并不太親近,連個擁抱都沒有,臉上也沒什么笑容,比商業談判還嚴肅。倒是和她哥哥比較隨意,一個拿妹妹的光頭打趣,一個在嘲笑哥哥染過顏色的頭發。
洪濤這邊更簡單,克萊爾介紹他的時候,奧特羅和戴利只是點了點頭,然后就由老特爾特帶著走向了右邊的方尖碑。看樣子那邊應該是客房,人家也沒打算請自己去家里盤桓。
“柯爾特,把艾特先生安排在我房間里。他被自律無人機抽取過意識,記憶力出現了問題,這段時間一直是我的照顧。”還沒走出幾步,克萊爾發話了,然后在場的所有人就都愣住了,幾十個人瞬間鴉雀無聲。
“如果奧特羅先生覺得不合適,那我和艾特先生可以在晚飯后回到飛船上去,免得壞了佳瑞家的規矩。”見到所有人都看向了奧特羅先生,克萊爾向她父親下達了最后通牒。
“柯爾特,給艾特先生帶路!”奧特羅還是那副榮辱不驚的表情,只是把眼神轉向了洪濤這邊,盯著看了幾秒鐘,才給柯爾特下達了指令。
“艾特先生,我想我們該重新認識一下,戴利.佳瑞,你是我妹妹帶進房間的第一個男人,很榮幸!”
洪濤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法說什么,只能跟在老者身后亦步亦趨,從克萊爾一家人面前走過。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攔在了面前,還有一只很精致的大手伸了過來。
“艾特.王……其實我不算男人……”戴利的臉上帶著笑容,可洪濤怎么看怎么覺得不是善意的笑。為了避免不該有的誤會和敵意,必須得解釋解釋。
“唰……”話剛一出口,周圍的人就再次把目光集中了過來,也包括克萊爾。
“我是個病人,克萊爾小姐只是在幫我恢復記憶。”
“哦,我頭一次聽說克萊爾還會治病,能不能說說她是用什么辦法幫艾特先生恢復記憶的?”
這個戴利肯定是個練家子,因為他的手非常有勁兒。同時他也是個惹禍精,心思真不如外表那么單純,在這種情況下,心里再好奇也不該當眾問出這句話。
“用意識連接,有時候還需要融合。艾特先生是個不錯的靈魂伴侶,走吧,我帶你回房間!”用什么方法治療,這個問題洪濤還是頭一次聽人問起,正在腦子里尋找相關的信息準備編瞎話時,旁邊又響起了克萊爾的聲音。
此言一出,洪濤立刻就能感受到幾十道凌厲的光劍刺向了自己,其中以奧特羅先生的最炙熱、最鋒利。要不是克萊爾馬上拉著自己向大門里走去,再多待幾秒鐘怕是得被它穿透。
方尖碑里的裝飾風格挺逗的,明明是和飛船內部差不多的高科技材質,卻故意弄成了原木風格,搭配滿墻的古董和幾層樓高的水晶吊燈,真說不上古香古色,倒是有點不倫不類。
洪濤能理解,上古文明中斷了那么久,這時候的新伊甸人只能從古代遺跡中尋找點點滴滴,學起來肯定不那么配套。而且能這么玩的光有錢還不成,必須得對上古文明有所了解,才能不露怯。
“我覺得我可能很難活著離開這顆行星了,你家里的人個個都盼著我死。”
可是對克萊爾的表現很不理解,這不是故意給自己添麻煩嘛,只為了能當年給父兄添點惡心,就讓自己平白無故成為聯邦八大財團之一的敵人,這不符合克萊爾的性格,她一貫是很理智的。
“自打你走下穿梭機開始,就已經是這個結果了,我這樣做是在保護你。記住,在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假如還想活著離開!”克萊爾沒否認,說得比洪濤想的還嚴重。
“是不是和你家族的繼承權有關?”聽到這個答案之后,洪濤只用了十分之一秒就猜到了最可能的原因,大家族的通病啊。
“那是我的家事,除非你有什么想法?”克萊爾沒正面回答,其實也和回答了差不多。
“既然這樣,為何要帶我回來?”但有個問題洪濤一直沒想通,克萊爾完全可以一個人回來,自己在飛船上等幾天就是了。有飛船主腦在,別說逃跑,能不能出逃生艙都是問題。
“你不是說想要一個雙人逃生艙嗎?我覺得這個建議非常有意思,假如我們兩個的大腦能一起參與數據處理,說不定能讓讓飛船發揮更強的性能。另外這里還有和我比較熟的生物神經學專家,可以幫你檢查下大腦是否受到了損傷。”
“奧特羅先生會答應嗎?剛才你就不該故意刺激他,說兩句好聽的也不算丟臉,有時候妥協是很必要的。”
即便不太想接受大腦檢查,洪濤心里依舊熱乎乎的,反對的話自然也就說不出口了。至于說雙人逃生艙,那只是個玩笑,沒想到克萊爾還認真了。做就做吧,異株湖集團最拿手的科技就是制造逃生艙,應該也不麻煩。
“換做別人有可能,他不可能,即便是我母親也不能,他的眼中只有家族利益。如果你的想法真能實現并奏效,哪怕僅僅提高飛行員與飛船主腦融合度的1%,對異株湖集團也是筆大生意,他是不會反對的。好了,不聊這個讓人掃興的話題了,來看看我的房間。”
說話間就來到了四樓,真是四樓,方尖碑內部居然沒有任何輔助升降設備,上下樓全靠腿。受到建筑形狀的限制,每層樓的房間都只能在旋轉樓梯的四周,也就是最外圈。
克萊爾的房間就是整個四樓,轉圈只有一扇門,烏黑烏黑的,看著像是木質,上手一摸,得,還是那種說軟不軟說硬不硬、能隨時變透明的金屬,和V-2空間站里沒啥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