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價格之外,洪濤還想在成千上萬種貨物之中找到幾種適合自己將來經營的產品。初到一個新城市里,把菜市場和超市逛明白了,基本也就等于對當地有了基本了解。同理,只要把這座最大的貿易空間站逛明白,新伊甸世界對自己而言也就不再是個太陌生的環境了。
通過對各種貨物的好奇提問,還可以從克萊爾那里得到很多常識。這些東西要是直接提問會很唐突,很容易引來機械怪的懷疑,討論商品價格、用途,就能有效避免她的猜疑,并得到想知道的答案,甚至更詳細。
忙碌的日子一向過的很快,洪濤每天只休息三個小時,還感覺時間很不夠用。每每對一些事物有所了解之后,就會發現更多的未知,哪怕有飛船主腦幫著存儲分類依舊趕不上進度,現在洪濤已經有點要數著分秒過日子的狀態了。
但時間從來是不等人的,一周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去統合部克隆空間站里慷慨赴死的日子。這一天桑格爾突然出現了,身上還穿著禮服,臉蛋紅撲撲的,眼神有些迷離,一看就是剛參加完聚會,還使用過增效劑。
“笨蛋,不要用這種眼神,放心吧,有你的禮服和我的魅力,舞會上最光彩照人的依舊是桑格爾。不過我并沒忘了天才的設計師,今天是你要成為怪物的大日子,我特意中途離開趕回來給你送行。怎么樣,死到臨頭了有沒有絲毫后悔?沒關系的,只要你點頭,推薦名額和統合部的一切損失我會幫你支付,再仔細想想吧!”
桑格爾的性格很矛盾,她有時候像個很貼心的朋友,有時候又像該死的奸商。此時就是她的第一幅面孔,把已經被討論過多次的話題又提了出來,好像洪濤的選擇是多么的錯誤。至于旁邊的克萊爾會如何想,她根本就沒打算問。
“優雅美麗的桑格爾小姐,在你面前是個馬上就要脫離自私之心和低級趣味的人,他將要把他的一生全部奉獻給偉大的星際開拓事業,就算得不到掌聲也該有點鼓勵的話吧。按照我們家鄉的傳統,不管將死之人之前做過什么壞事,在他臨死的時候都可以得到原諒,并盡量滿足他最大的心愿。”
洪濤也忘了是從哪天開始無意中給桑格爾增加了幾個前綴形容詞,結果被她念念不忘,每次見面如果不把前綴說全,就好像當面辱罵她一般。
說起來新伊甸人的幾種語言也和他們的科技一樣,全是繼承于上古人類祖先,但又沒繼承完整,有著很多缺失,尤其是在各種形容詞方面匱乏的很。
可惜自己不是文科出身,否則光憑這張嘴就能在這里成為文學大師,受到各國權貴的追捧,根本用不著去當什么克隆飛行員,整天與各種危險為伍。
“……我尊重你的選擇,真是個大笨蛋。現在說一說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既然克萊爾不能幫你達成,優雅美麗的桑格爾倒是愿意試一試。”
桑格爾也知道自己的規勸將是什么結果,當年也這么勸過克萊爾,沒成功,現在的這個男人就和當年的克萊爾一樣,太固執。不過他比克萊爾有趣的多,雖然兩個人身份相差太多,不可能有什么發展,但當個朋友還是不錯的。
“嘿嘿嘿,我想……不如咱們三個一起到逃生艙里試試增效劑,應該不會太擠。”洪濤只是隨口那么一說,哪兒有什么最大的愿望,就算有也沒想好呢。沒想到桑格爾還認真了,那就先提個小要求唄。
“你確實該死!克萊爾,能不能在克隆體上做點手腳,讓他永遠活不過來!”
本來還等著當救世主的桑格爾立馬就知道被耍了,別看她表面上經常賣弄風情,像是個很隨便的女人,但這種玩笑只能她來開,被別人主動就不那么自在了,咬牙切齒的發出了詛咒。
“這個提議很有建設性,我盡量試試看!現在你是打算自己進去,還是我抓你進去?”
不光桑格爾被激怒了,克萊爾也被洪濤的愿望弄得直磨牙,甚至比桑格爾反應還激烈,伸出了機械手,五根金屬手指咔咔亂動,很有捏爆那張嬉皮笑臉的沖動。
統合部的克隆空間站外觀上并沒什么異樣,都是方方正正的暗藍色。按照克萊爾的說法,克隆空間站和統合部的其它空間站就是一樣的,主要功能是軍事堡壘,附加功能才是為克隆飛行員服務,無非就是多了幾套意識掃描和傳輸系統。
等洪濤真的成為克隆飛行員之后,可以自由選擇意識傳輸轉移的目的地,只要具備此種功能的空間站都可以,是不是選擇統合部的克隆空間站當做克隆體的存放地點也無所謂。
當然了,若是單從安全角度評估,統合部克隆空間站確實算最好的,但是很多克隆飛行員并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完全交付給別人管理,哪怕是統合部也一樣。
所以他們會購買多具克隆體,在統合部放一個當最終備份,其它的則安置在別處,比如克萊爾原本在空間實驗室里的那幾具。當然了,額外的費用都得自己承擔,該交給統合部的管理費也一點不能少。
“有沒有能避開統合部追查的克隆空間站?”洪濤對這種做法深以為然,也另外選擇了一具克隆體,和克萊爾的一樣,暫時先租用旺庫瓦先生的V-2空間站做為復活點。不過這并不能滿足他的需求,在進入意識轉移艙之前又提出了一個小疑問。
“……為什么要避開統合部?”克萊爾有點詫異,不明白洪濤為何這么問,除了海盜和罪犯誰還會有如此想法呢?
“沒有具體原因,我是個不祥者,自打懂事那天起就不會相信任何政府機構……”洪濤回答的很簡單。
“可統合部不受各國政府影響,我覺得……”對于這個理由克萊爾可以理解,卻不贊成。
放逐者們確實應該算被艾瑪帝國政府迫害的一群人,不相信政府完全說得過去。但既然走出了那顆被詛咒的星球,就應該遵守外面的規則,如果連統合部都不信任該信誰呢?
“為什么不能避開統合部?克萊爾,這個世界遠比你了解的復雜,艾特的選擇我覺得沒錯,統合部也不是神,只要是人就會犯錯。假如自己能掌控自己的命運,為什么非要百分百寄托給別人呢?我知道有些地方可以做為克隆飛行員的安全備份,統合部也不會知曉。”
和克萊爾完全不同,桑格爾聽到洪濤的詢問之后非但沒詫異,反倒有些贊許的神色,還沒等克萊爾說完就插嘴打斷了下面的說教。
“桑格爾!那不是艾特應該去的地方!”得,在這個問題上兩個女人又有迥然不同的態度,其實在很多問題上她們倆都聊不到一起去,說著說著就得吵起來。
但人類就是這么怪,明明道不同,可非要相為謀,吵完了再和好,和好了再吵翻,這種戲碼幾乎每次見面都會上演一次,只是激烈程度不同而已。
“他又不是小孩子,當然可以決定該不該做什么,你干嘛這么激動?”要是論起吵架的本領,兩個克萊爾也比不上一個桑格爾。
不是說桑格爾吵架的本領有多高,而是克萊爾太面。她的聰明才智大多數都用到專業領域里去了,少數拿來洞悉人性。其實用少數也足夠,可她又不屑于呈口舌之利,好像多解釋幾句有多屈辱似的。桑格爾就是抓住她的這個弱點,只要不動武,幾乎次次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