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是真想得開,也認命,一個人帶著兩臺飛船主腦和幾臺實驗室主腦在蟲洞里整日里忙忙碌碌,轉眼兩個月過去了都沒什么感覺。但在蟲洞外面的新伊甸世界里,為他操碎了心、吵翻了天、愁白了頭,甚至破家喪命的卻大有人在。
首當其沖的就是克萊爾,哪怕知道不祥者艾特鉆進了吞噬蟲洞依舊不死心,駕駛著執行官號在星系里轉來轉去,探針扔的到處都是,直到蟲洞突然消失不見之后,依舊轉了兩天才被哥拉夫人強行帶離。
人是離開了,但心沒走,克萊爾直接返回了聯邦首都行星家中,付出了極大代價才獲得父親和哥哥的勉強同意,利用家族勢力全面調查這次血襲者突然出現的背后真相。
以克萊爾的腦子,她是真不相信這件事是偶然,更不相信桑格爾的說辭。這件事兒就是從桑格爾那兒泄露的,然后被有心人獲知,這才有了血襲者設伏行動。真正的幕后指使并不是血襲者,而是在高安星系境內,甚至就在聯邦內部!
但這種事兒靠她一個人是查不出任何結果的,誰也不會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克隆飛行員去得罪那些不太好得罪的人和勢力,除非能得到家族協助。
事實證明,只要想查就沒有不透風的墻,戴利很快就查到了統合部頭上,從而得到了比哥拉夫人還多的情報,也把這位夫人牽扯了進來。
佳瑞家族與哥拉家族一個自由主義一個利益至上,從來也不是敵人,更不是朋友,戴利自然不介意讓妹妹出頭先去攪合攪合,只有把水攪渾才能渾水摸魚不是。
“克萊爾,不要用這種方式質問我,你難道瘋了嗎!?”面對氣勢洶洶的克萊爾哥拉夫人面色嚴肅,同樣厲聲反問了回去。
在這件事兒上她問心無愧,調查和女兒接觸密切的陌生人有錯嗎?在得知此人來歷蹊蹺時派家族衛隊趕來保護有錯嗎?獲悉有人也在追查同樣的事兒馬上想辦法擺脫并做出必要的安排有錯嗎?
自己的所有舉動都可以放到臺面上一五一十的說清楚,自然不怕任何人詢問。當然了,和丈夫商議如何把這名活冬眠者隱藏起來的計劃就別提了。
“……夫人以為另一個暗中調查艾特的人是誰?”克萊爾也是人,也會情緒沖動,但她冷靜的很快。
哥拉夫人不是外人,從小待自己就像母親一樣,且說的情況確實合理。她如果想得到艾特,根本不用暗中勾結血襲者綁架,只需把空間站封閉起來就唾手可得,何必多此一舉呢。
“不清楚,即便找到戈登也得不到答案。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他們有自己的規矩,不會把主顧出賣給外人,說了就是背叛,死路一條。”
其實哥拉夫人比克萊爾還想弄清這個隱藏在長老會里的人是誰,不知道的敵人才最可怕,保不齊什么時候就又張嘴咬一口呢。
可惜她做不到,天使聯合體之所以能發展到今天的規模,和他們的職業道德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假如隨隨便便就把雇主賣了,以后誰還敢雇傭他們辦事兒。
不光不會出賣,更不會接受任何脅迫,也沒人有這個能力。脅迫一個以雇傭兵為主業的集團難度可想而知,除非國家政府出面還有點可能性。
“……如果夫人能出面作證,就可以向統合部提出申請,由他們出面以涉案為由抓捕戈登,我就不信他能不招供!”克萊爾自然清楚戈登是什么人,但她沒有徹底死心,遲疑片刻之后又提出了一種可能。
“傻孩子,統合部才不會管這件事兒,其實最想抓到艾特先生的就應該是他們……”哥拉夫人看著那雙滿懷期盼的眼神苦笑著搖了搖頭,伸出手摸著克萊爾的腦袋,長嘆一聲把她摟在懷中。
“可他是克隆飛行員!”此時的克萊爾已經沒有了精明兇悍的樣子,完全像個無助的小女孩,喃喃的祈求著。
“僅憑腦部掃描結果與冬眠者極其相似這一條,哪怕他是帝國選帝侯家的嫡子,照樣逃不脫被秘密關押的結局……有些事本不應該說,但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應該知道輕重。桑格爾,你也過來聽聽,別插嘴……”
見到克萊爾念念不忘的模樣,哥拉夫人咬了咬牙,仿佛是下了很大決心,招招手讓在遠處等待的女兒也過來,緩緩的說出了埋藏在內心已久的秘密。
“什么!吞噬蟲洞是冬眠者基地?!”說好的不插嘴,但哥拉夫人剛起個頭,桑格爾就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不確定,但很可能。當年有個烏魯克探險者的飛船在吞噬蟲洞附近被一艘很奇怪的飛船擊毀,連逃生艙也沒放過。不過飛行員當時并不在逃生艙里,而是穿著空間機甲在貨艙修理艙壁,并不知道飛船靠近了蟲洞,反倒逃過一劫。但光靠空間機甲并不能在太空中存活多久,他索性也鉆進了蟲洞,結果發現洞內有很多飛船和空間站。他很幸運,無意中和一艘失控飛船的運行軌跡重合并成功登了上去,用空間機甲的動力改變了飛船的航跡,在追兵抵達前成功從蟲洞里鉆了出來。”面對女兒的違規哥拉夫人沒有任何責備,順著問題又講了下去。
“這不合理,僅靠空間機甲的動力不可能讓一艘飛船逃脫飛船的追殺,他在說謊!”既然桑格爾開了頭,克萊爾也忍不住了,馬上提出自己的疑問。
“他并沒說謊,那個蟲洞在他身后突然坍塌了,飛船尾部還受到了外力撕扯遭到嚴重破壞,幾天后才被一艘采礦駁船發現了機甲發出的求救信號。這艘飛船的零部件現在就躺在各國大公司的保險庫里,你們佳瑞家應該也有。而飛船里的駕駛員尸體則由長老會保存,還是由我親手解剖的。”
別看哥拉夫人嘴上說很疼愛克萊爾,拿她當親生女兒對待,其實還是有親疏的。剛剛桑格爾插嘴沒有任何懲罰,現在克萊爾也跟著插嘴提問,腦袋上就被輕輕拍了一下。
“那艘飛船是冬眠者的!長老會里的冬眠者尸體就是飛船里的駕駛員?”又是桑格爾率先反應了過來,眼珠子瞪得老大,現在她終于想明白那具冬眠者尸體是從哪兒來的了。
“……您說的這個人不會就是自律無人機的發明者吧?”克萊爾沒桑格爾那么嘴快,也就有時間多在腦袋里找一找相關信息,眼珠子忽然瞪的比桑格爾還大。
“沒錯,就是他們……”哥拉夫人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又拍了拍克萊爾的頭,這次顯然不是責怪,而是贊許了。
“他們?難道不是一個人?”受到了表揚的克萊爾并沒沾沾自喜,而是皺緊了眉頭很不解。
“確實不是一個人,而是四個,包括探險者本人,還有駁船上的三個。他們離開之后并沒對外公布蟲洞里的事情,而是注冊了一家小公司,開始研究那艘飛船的秘密,也包括飛行員的尸體。說起來挺有意思的,他們的小公司只維持了不到一年就被烏魯克軍方接管了,之后不到兩年就出現了自律無人機。后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那些太過智能的機器差點引起新伊甸人的悲劇,迫于兩國壓力,烏魯克人不得不把無人機原型,也就是那艘飛船交了出來。可是三國政府都不愿意由任何一方保管它,于是就把飛船一分為三分別掌管,飛行員的尸體則交給了兄弟會進行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