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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約見

  走出大明宮,賈寶玉的心很冷,極致的寒冷。

  原本以為景泰帝雖然性格冷僻了一些,顯得恩威重了一點,但是只要自己忠于職守,小心不犯錯,就算得不到寵幸,安穩應該無虞。

  但是今日看來,自己的想法還是太簡單了。

  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欺我。

  他自問并無任何得罪景泰帝之處,相反,一直以來還算略有功勞。就算是與大皇子有些私怨,但是在帝王眼中,這應該不算什么。

  連兒子之間都不需要和睦的皇家,臣子之間不和睦簡直太正常了,說不得皇帝還會樂于看見這種情況。

  但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他,今日還是從景泰帝身上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甚至是殺意……

  方才,若非那些毒煙對他真的沒什么效用,還真的說不定,今日他還能不能走出大明宮。

  縱然如此,也絕非安全。

  君臣嫌隙已定。

  “大人!”

  侍衛親兵等迎上來。

  賈寶玉道:“調五百將士趕往福康王府,接管王府內所有關防。”

  “大人?”

  親兵們不解。

  賈寶玉卻只道:“去吧,按我的吩咐行事。”

  親兵們看賈寶玉的神色,大概能猜到賈寶玉現在的心情,所以沒再多問,立馬有人按吩咐去調兵。

  賈寶玉回頭望了一眼宮城。

  此時夜幕降臨,宮城內已經掛上了幽深昏暗的燈籠,一切都顯得那么的安靜而詭秘。

  “走吧,去王府。”

  賈寶玉翻身上馬,帶著手下親兵直接往福康王府而去。

  景泰帝讓他主理大皇子的喪事,雖然不知道皇帝具體什么想法,但是很顯然,若是喪禮再出亂子,他就脫不了干系了。

  他,絕對不想再吸一次毒煙,那種生死操控于他人之手的感覺,他也不想嘗第二次。

  榮國府。

  賈家自然也知道大皇子府大概發生的事了,畢竟黃昏之時京城那么大的動靜,到現在還全城戒嚴了。

  但是他們卻沒有更多的關注其他,他們只關心一個人。

  賈寶玉,今日也去了大皇子府。

  而且,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賈母雖然坐在深宅之內,但是今日的事太重大了,并沒能瞞住她。

  當她知道京城鬧了反賊、刺客,自己的寶貝孫兒還剛好就在皇帝身邊護衛,她嚇得個半死,還是王夫人等好好相勸,她才略好些。

  卻不斷的派人出去打聽。

  只是說來慚愧,賈家身為開國公府,如今卻沒幾個主事的人了。

  寧國府一脈絕了,賈政又在外地做官,賈赦是個廢物,除了賈寶玉之外只有一個賈璉還略微堪用。

  但是賈璉出去打聽了兩遍,也只能打聽到沒聽說賈寶玉出事,具體賈寶玉在哪,在干什么,他卻說不清楚。

  賈母等人自然不滿意,所以等他一回來,就又把他打發出門去……

  “茗煙回來了!”

  終于聽說賈寶玉的貼身小廝茗煙回府,賈母立馬叫傳。

  一見面,不等茗煙磕頭,賈母便追問:“寶玉呢?”

  “回老太太,寶二爺特意叫小的回來報平安,寶二爺說,他今晚可能很晚才回來,讓老太太、太太不要擔心……”

  賈母打斷道:“他人在哪兒,外面發生了那樣大的事,他不早些回府在外面做什么?”

  “寶二爺領了新的差事,要留在王府給貴人處理后事,抽不得身,叫老太太、太太切莫擔心,早些休息,處理好那邊的事,他就會回來的。”

  茗煙跟著賈寶玉,越來越伶俐了。

  哪怕堂內那么多的人,他說話也不帶打岔的。所以,他的話,自然可信度很高。

  賈母等人都松了口氣。

  王夫人復問一句:“寶玉真的沒事?”

  “回太太,是的,寶二爺好著呢,一點事都沒有,如今在王府里,有好幾百的禁軍守著,安全著呢。”

  阿彌陀佛。

  王夫人等徹底放下心來,又命茗煙快點回去伺候著,看著賈寶玉,千萬注意安全,不要逞強,有什么事立馬回來稟報等等。

  茗煙笑著一溜煙的去了。

  而后的榮慶堂,賈母未免抱怨幾句賈寶玉逞能,一點也不知道顧家之類的話。

  被王熙鳳、李紈等人笑著說了一番,才作罷。

  皇城內,二皇子的府邸。

  二皇子已封齊王,按禮制,親王府,可設置從屬官數十名,府兵一千。

  當然,一般沒有王府會將這些設置齊全,一來是為了避嫌,二來,也是減少開支。

  二皇子亦然。

  他只設了數名府官管理府內外事宜,但是這些,無一例外都是他的心腹。

  此時,他便召集了他最信任的幾個,在書房內密議。

  忽見一名高大的遮面男子走進來。

  其他人也并沒有詫異之色,他們都知道這是二皇子身邊最信任的人之一,傳言,二皇子私底下組建了一股強橫的勢力,便是交給這個永遠穿著褐色衣袍的人負責。

  連二皇子都尊稱其一聲“陸先生”。

  那陸先生走到二皇子身邊,低聲密語了數句話,就見二皇子沉俊的面容一變,而后竟站了起來,驚道:“當真?”

  陸先生點頭。

  二皇子臉上一陣陰晴變化,忽然對底下人道:“你等近來都小心行事,如無必要,最好不要出王府。好了,都下去吧,本王和陸先生另有要事相商。”

  “是。”其他人全部起身,與二皇子一禮之后,告退離開。

  “你的人確定是他?”

  “確定是。”

  二皇子走出案首,目光盤桓起來。

  “殿下要去赴約么?”

  二皇子有些遲疑,這個時候,他應該好好待在王府哪里也不去的最好。

  可是……

  他必須去。

  太上皇今年已經八十歲了。

  人老了,總是怯寒,所以,哪怕時已入夏,晚上太上皇還是會放一盆火在殿內。

  熙園的炭火,都是最好的銀霜炭,燃燒起來既沒有煙,也不會燒的劈啪作響。

  此時的太上皇,只披了一件淡黃色繡金龍披風,安靜的坐在大楠木涼椅之上,看完了手中的一份名單,而后隨意的放在火盆上,慢慢點著。

  火紅色的火光,隱射出太上皇那布滿滄桑的臉。

  馮祥走過來,看太上皇面上有些冒細汗,便將火盆挪遠一些,忽聞太上皇道:“你說,他才死了一個不爭氣的兒子,就盛怒難平。

  可是,朕當初死了那么多的兒子,為什么朕還是好好的活到了今日,馮祥你說,朕是不是是個無情的人?”

  馮祥便道:“老皇爺當然不是無情的人,別人不知道,奴才等還不知道么,當初那些事,對老皇爺的打擊有多么大。

  只是老皇爺胸懷天下,始終以江山社稷為重,血脈次之,才能一步步將大玄開拓至如此強盛的地步。

  老皇爺,是千古圣君。”

  太上皇聞言笑了笑。

  “讓你查的事,可有進展?”

  馮祥聞言,立馬彎腰請罪:“奴才無能,那蘇玉成只是個孤兒,沒有任何親人。連收的那兩名干兒子,也一早就被陛下處決了,奴才等還在暗中訪查,尚沒有任何線索。”

  太上皇擺擺手,他本來也沒期望這么短的功夫馮祥就能查出答案來,所以只是問道:“那你覺得,那蘇玉成臨死噬主的話有何含義,皇帝,絕后?”

  “奴才該死,奴才不知。”

  開什么玩笑,皇帝絕后?那二皇子、三公主、四皇子、五公主是什么?

  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也不敢亂說的,這種關系到皇室血脈的事,隨便說錯半個字,都是死罪。

  見馮祥都嚇得跪下了,太上皇也不為難他,撐著扶手站起來,只是道:“查查吧,查查,說不定就都明白了。”

  馮祥點頭,也連忙攙扶太上皇往寢居內走。

  “你明日一早去給靖遠伯傳旨,讓他乖乖去給小九當義子。不識抬舉的小子,滿京城的數,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巴結小九,他有什么可驕傲的,難道給小九當義子還虧了他不成?

  偏偏去給人家當什么守孝子,哼。”

  突聞此言的馮祥,差點沒笑出聲來。

  連忙應聲點頭。然后心頭想到:小爺呀小爺,您這算是牽著不走,非要人趕著才肯走呀。

  不過,這天底下,怕是也只有您,才能讓老皇爺這般操心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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