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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初揭秘

  京城的某處民宅院內,竺蘭對月飲酒,蒼冷的月光照耀在他身上,倒頗有幾分灑脫與豪意。

  他一口一口的飲著,一張已顯蒼老卻仍有幾分俊儒之意的臉上,滿是寂寥,眼中,也有著無限的追憶。

  此情此景,任是誰也不能把這樣一個人與出家的和尚聯系在一起。

  但是,他確實是個和尚,而且是個出家了十年的和尚。

  不過他這個和尚與別人不同,別的和尚在寺廟修行,而他,大多數修行時間,竟然是在王府、在皇宮。

  他見慣了爭權奪利,也見慣了皇室的陰謀詭譎,甚至,他還是其中的參與者、謀劃者。到如今,他終于也成了爭斗的犧牲品,被人毫不猶豫的踢出了權利的中心,連這座他曾經以為可以征服的城池都只能偷偷摸摸的進來。

  忽聞院外一陣細微的聲響,他嘴角一動,淡淡道:“竺蘭恭候多時,請殿下入內一敘。”

  一陣沉默,隨即,破落的后院們被“嘎吱”推開,兩道身影走進了小院。

  竺蘭看見那為首的俊雅男子,眼中閃過一抹關切之色,卻立馬低下頭,飲酒。

  只有飲酒,才能麻痹神經,才能讓他有勇氣面對面前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心中對其無限自豪,而對方卻視他為仇寇的青年。

  二皇子沉穩的走進小院,先是看了一眼周遭。對于靜謐得沒有多余一人的小院,心中略感驚疑。

此人,難道真的是只身前來見他?他怎么敢  “如今你這喪家之犬,還敢來見本王?”

  二皇子站在原地不動,只是聲音冷冷道。

喪家之犬  竺蘭抬起頭,看向二皇子的眼神是那樣的幽深。不過他最終沒說什么,只是道:“既然殿下愿意這個時候冒險來見貧僧,那就說明,殿下關心竺蘭知道的一些事。

  既然如此,殿下又何必浪費時間逞口舌之快。”

  二皇子面色一變,心跳都略有些加快了,不過他還是作沉聲問道:“你說你知道蘇玉成臨死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把你知道的告訴本王,本王可以讓你死個痛快。”

  竺蘭笑了笑,忽然道:“既然主動找殿下,自然是要告訴殿下的,不過,不知道殿下可能賞光,與貧僧對飲兩杯?”

  他舉杯相邀。

  二皇子朝著桌上看去,不大的一張石桌,一壺酒,兩只酒杯,其中一只,在竺蘭手上,另一只,在竺蘭對面安靜的擺放著。

  “王爺,小心有詐”二皇子身邊的陸先生提示道。

  二皇子盯著竺蘭,對方只是誠懇的看著他,且,他居然看見了一絲期待。

  沒說什么,他往前走了過去。

  周圍都是他的人手,他并沒有太擔心的地方。

  “請。”

  竺蘭給二皇子斟了一杯酒,舉杯相邀。

  見二皇子不動,他便笑道:“若不然,貧僧與殿下換一杯如何?”

冷哼一聲,二皇子端起酒杯,耳尖微微一嗅  好酒,似乎是上等青雕酒。

  并未多有動作,他直接一飲而盡,而后道:“你應該知道本王時間有限。”

  竺蘭笑面以對,默默喝了酒,然后終于開口道:“殿下可是疑惑,為何那蘇玉成臨死前,會那樣詛咒當今皇帝陛下?”

  “刁奴將死,惡語謗主罷了。”

  “呵呵,”沒理會二皇子無意義的話,竺蘭繼續道:“那是因為,他說的是真的,當今皇帝陛下,確實已經絕后。”

  一語既出,二皇子感覺心跳瞬間一止。

  連他旁邊的,始終籠罩在褐袍下的陸先生,身形也是一動。

  二皇子死死的盯著竺蘭,理智告訴他應該反駁竺蘭,但是他卻沒有。他只是盯著竺蘭的眼睛,等他說下去。

  竺蘭看二皇子沉得住氣,眼中露出一抹贊賞之色,而后悠然道:“其實,在今日之前,貧僧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殿下的,因為那對殿下太不公平。但是事到如今,大皇子身死,貧僧卻不得不告訴殿下,若不然,殿下一直蒙在鼓中,遲早定為那暴君所害”

  “說下去本王想要聽到的是切實的證據,而不是你在這里危言聳聽,進行無謂的挑撥。”二皇子咬緊牙齒,沉聲道。

  二皇子冷冷的話,讓竺蘭認識到了他在二皇子心中的印象。他低下頭,認真道:“當今陛下,早年因為意外,下身受創,致不能人道。然而為謀帝位,他秘而不宣,并殺死了所有知情者。

  所以,除了早年所出的大皇子一人,其他所有皇子公主,皆非他的子嗣。所以,蘇玉成所說,當今皇帝,已經絕后,此乃事實,并非謗主之語!”

  “你撒謊!!”

  二皇子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喝道。

  竺蘭不為所動,只是淡淡道:“殿下何必自欺欺人,若非殿下心中亦存了疑慮,又何以竺蘭輕輕一語,殿下便甘冒被皇帝猜忌的危險來見貧僧?

  而貧僧,若非為了殿下,又何用冒死進城,將此番真象告知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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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貧僧,實無誆騙殿下的理由。”

  二皇子以吃人的眼神看向竺蘭,任是誰,突然被人告知自己叫了近二十年的爹不是自己的親爹,都會狂躁欲瘋的。何況,還是在皇家,一步錯,他就從尊貴的天潢貴胄,變成了低賤的野種!

  高傲如他,如何能接受這番話?

  此時此刻,他真想一劍殺了面前這個他看起來越發厭惡憤恨的人。

  陸先生見二皇子不說話,他忽然問道:“你說陛下不能人道,是多少年的事,又是什么意外?既然所有知情者都被陛下處置了,你又如何知道?”

  二皇子也回轉了眼神。

  竺蘭目露追憶之色,“具體是哪一年我也記不清的,好像是永歷三十七年,又好像是永歷三十八年,那一年,英明神武的太上皇征西,打的西海沿子諸多番邦俯首帖耳,紛紛稱臣納貢,那一年,是太上皇龍威鼎盛的時候。

  可是,再無敵的太上皇,也終究難逃帝王的宿命,蕭墻之禍,就在那盛世繁華之下,再一次爆發。

不過這一次與之前不同,這一次,是太上皇僅剩下的兒子中,兩個最優秀的暗中爭斗  最終是當今陛下贏了,但是誰也不知道,其實當今陛下早就輸了一次了。那一次,三殿下以為他放他一命是念在兄弟之情,實際上,他們兄弟之間又怎么可能還有兄弟之情?

  可笑的三殿下,竟然不知道他對四殿下造成了何等樣的屈辱,還以為當今陛下是真的愿意退出皇位之爭?可惜,直到他死,他都不知道,為何他的四弟,會那么的恨他,呵呵”

  竺蘭說到這里,眼中露出一抹嘲諷,也不知道是對他口中的三殿下,還是對當今皇帝的。

  陸先生沉默了一下,然后幽幽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當今皇帝不能人道,是當年的三皇子,義忠親王殿下造成的?所以,當今皇帝才那么恨,直到他死了都還不放過義忠王府的妻小、故舊?!”

  竺蘭點點頭,忽然看了陸先生一眼。可惜陸先生穿著褐袍,背對著月光,根本看不清他的樣貌。

  “你為什么要告訴本王這些,還有,假若你真的知道這些,為什么父皇還會把你放在他的身邊還有,若是本王的陛下,若是他早在永歷三十七八年就那么本王,究竟是誰的兒子?”

  二皇子死死的盯著竺蘭。

竺蘭偏頭,“陛下之所以留著貧僧,是因為貧僧乃是陛下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是替他掃平一切障礙的利刃  至于你的身世,若是貧僧講,你是貧僧的兒子,殿下可信么?”

  “你找死!”

  二皇子猛然抽出腰間佩劍,擱在竺蘭的肩頭。

  竺蘭嘿嘿一笑,也不躲避,“殿下恕罪,方才不過是貧僧開的一個玩笑,殿下的身世,恕貧僧暫時不能相告。”

  “總之,殿下記住一點就是。以當今陛下的心性,若是大皇子在的話,陛下或可留殿下一命,但是大皇子一死,陛下絕無饒過殿下之理。

  該如何做,請殿下早做打算。”

  二皇子頹然收劍。他該怎么做,他能怎么做?

本來,他想著,就算皇帝懷疑他,只要安分低調行事,總有一天真像會水落石出,還他清白。可是猛然有人告訴他,清白根本不重要,大皇子一死,他就必死無疑  他不懷疑這一點,只要竺蘭前面說的話是真的,只要他不是景泰帝的兒子,這種情況下,景泰帝確實沒有留他一命的道理。

默默的消失,才是他的最好歸宿  好可笑的答案。

  但是他知道,或許這就是真像,因為這個答案,能夠印證之前在他身上所有發生的一切。

  “你還是沒有回答殿下,你為什么要冒死主動告訴殿下這些!”陸先生冷然道。

  “若是我說,殿下的親生父母是貧僧的故人,她臨死之前,托付貧僧,讓貧僧保護殿下,不知道殿下可能相信?”

  竺蘭莫名傷感道。

  二皇子只是冷漠以待。

  “我就知道殿下不會信,呵呵無妨,其實貧僧告訴殿下這一切,是想和殿下合作。

  貧僧心中有恨。

貧僧對當今陛下效忠了三十多年,還為了他甘愿落發為僧,為他殺人無數,到頭來,得到的卻是貧僧和手下的兄弟們被他下令絞殺  如今殿下和貧僧一樣,走投無路,不如與貧僧合作,殺死暴君,貧僧愿助殿下君臨天下!”

  竺蘭不顧肩上的利劍,起身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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