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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星夜見真龍

  入夜,汴梁城燈火輝煌。

  仙劍世界中的朝代更替與正史上差相仿佛,如今正是北宋元豐元年,都城正是黃河邊上的汴京。

  聳立在黃河岸邊地平線上,數十余丈高的城墻,皆是由大小等一的青石壘成,石上道痕處處,隱隱遍布歲月流逝后的刀刻痕跡。

  星漢燦爛,明月高懸,墻上旌旗林立,墻內青煙裊裊,一頂頂菱角分明的藻頂,拱圍著核心處、金碧輝煌的宏偉皇宮,散著華貴、古老的氣息。

  如它的名字一樣,這座輝煌而不乏力量的皇宮,本就是這片大地上最為華麗與尊貴之處。

  從半空中俯瞰,整個汴京城方圓百里繁榮昌盛,尤其是在汴河兩岸,更是燈火通明徹夜不熄,勾欄瓦市,歌舞絲竹,美人佳釀,吟詩作畫……

  種種妙處,當真是美不勝收,有若天宮仙境,堂皇而富麗,繁榮而昌盛。

  這里,是整個大宋帝國的心臟,它不一定最為強大,但卻是這個世界上最繁榮的王朝,它富足,美麗,璀璨……

  皇宮大內。

  寶文閣中,正連夜伏案批改奏折的趙頊,忽然咳嗽了起來。

  “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回蕩在華麗的大殿中,顯得異常空曠而寥寂。

  咳了半天,趙頊才漸漸緩了過來。他自幼憫而性慈,身體不是很好,近些年來由于王安石變法失敗之故,悲怒交加下,

  趙項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每況愈差,再加上隨著王安石兩次辭相,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親自走上臺前,主持變法。

  面對重重阻力,日夜煩憂之下,他身體之狀況,自然是每況愈下,縱是太醫、高人,亦難以藥石相治……

  批改了半天奏章,渾身酸疼的趙頊,望著殿外的茫茫黑夜,與一縷縷稀薄的月光,他那咳得沙啞刺痛的喉嚨里,不禁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嘶吼,“朕不甘心啊!”

  國家病弱,冗官成災,然而朝中庸臣為一己之私,阻撓變法,甚至還有來自于后宮的勸阻……

  感受著自己那虛弱而痛苦的軀體,這一刻,趙頊無比清楚的明白了,為何以始皇之雄才,漢武之霸業,李唐太宗之英明神武……

  都會沉迷于飄渺虛妄的長生不老,神仙傳說。

  崆峒駕鶴游,鼎湖乘龍去。

  這寥寥十字,卻含容著軒轅黃帝問道廣成子,得道后乘龍上天的故事。

  這,也是歷代帝王心中最美好的愿景!

  可惜,至今難得!

  ‘若朕仍在少年,身體無礙,又何須憂煩那些庸臣之阻撓?’

  腦海中閃過如此之念,昨日皇六子趙傭狩獵之景,在趙頊腦海中雖只一閃而過,便消失不見,可在心中,對于年富力強的趙傭,他卻難掩羨慕。

  ‘明日再命人去欽天監,向混隱真人求取寶丹,也不知能為朕延壽幾許……’

  星夜之中,圓月高懸,一簾夜幕隱天蔽地。

  有道人自昆侖而來,聚則成形,散則化風;時作雷霆,騰奔九霄;時化清風,無影無形;倏忽在昆侖,剎那后又現身于永昌陵……

  幾點流光閃爍,立身于云霄之上,山川大地盡在腳下,葉凝俯首下望,汴京城內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由無數云光霞氣聚攏而成,身披帝袍,頭戴帝冠,身泛金光,體繞奇香,面貌英武而氣態威嚴的帝者緩緩睜開靈眸,眼中隱隱有紫光繚繞。

  在這一雙明眸之中,化作帝者的葉凝之元神化身,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無數道白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有清官斷案,士子作畫,農夫耕田,商人貿易……

  諸般異象紛紛在汴京城的上空匯聚成一道道赤云,到了皇宮的位置,則化成了金黃,形若幡幢,充滿威嚴。

  越往里去,金色漸濃,濃而轉青,青而泛紫,直至大慶殿上方,徹底化作了青紫之色,宛如蜿蜒若巨龍盤繞天柱,接天連地。

  而在大慶殿之側,寶文閣中,青光紫氣化作華蓋,萬民信念紛擾于其周,共同拱衛這人間帝皇。

  正當帝冠老者要進一步觀察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了一聲高昂龍吟,龍吟中帶著些許困惑與親近緊緊的盯著那帝冠老者,數十余呼吸后方才消失不見。

  “皇道真龍、萬民信念,果然不凡,只可惜這是仙道盛世,而非氣運龍庭之世界……”

  帝冠老者輕笑,這真龍紫氣上通于天,確實霸道非凡,只可惜我輩居福地,入洞天,不染塵緣,龍氣又能奈我何?

  難道它還能追到福地洞天之中,以前朝的劍,斬本朝的官?

  終究一無靈無慧之輩,可為吾等所乘!

  借永昌陵之龍氣,披了一層馬甲的葉凝,在徐徐清風中,化作一團無形霧氣,瞬間沒入皇宮大內、殿宇樓閣深處。

  寶文閣。

  趙頊放下御筆,將燈火又挑亮了一些,看著御案之上,那厚厚的一疊還未曾批閱過的奏折,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頓時涌上心頭。

  “老了,朕真的是老了。”

  趙頊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了窗戶,望著天際懸掛的明月,沙啞的如此嘆道。

  縱然身為一代人間帝皇,眾靈拱衛,萬民臣服,心有滔天之志,亦不得不在流走的時光面前,低下頭來。

  澄澈的月色下,堂皇的宮廷山水間,趙頊目光一凝,忽見一道人影自九天之上、月光之中,漸漸凝聚成型,踏空而來。

  人影朦朧間融于月色深處,仿佛月光所凝聚,明亮而澄澈,其白發在夜風中隨風舞動,羽衣星冠,劍眉朗目,風姿絕世。

  那人越走越近,迅速從天邊行至身前,趙頊猛地一驚,他想要呼喊四周的大內侍衛、宮廷道人,前來護駕,但在開口之際卻猛然發現,自己根本喊不出聲來。

  甚至在他的腳下,亦仿佛生了根一般,無法挪動。

  “官家不必著急。”

  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那人已行到了近處,就在身前。

  平生遍歷風霜的趙頊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他凝神抬頭望去,頓時眉頭一皺,沉聲喝道:“道人自何處?竟擅入大內,若是無因,此死罪也!”

  “官家勿擾。”羽衣道人拱手一禮,面目溫和的笑道:“貧道昔日在凡間歷劫前,曾欠下一樁因果,此番上門,只為了結前緣而矣。”

  趙項心中微微一松,當場連連發問,“道人能入我大內,想是修為不凡,不知何時欠下何人因果,又要如何了結前緣?”

  道人抬頭,目光溫和的看著眼前的人間天子,趙頊面相仁厚,皮膚蒼白而眼眶青黑,眉羽間一點紫氣不怒自威。

  在他身上,有淡淡的金光縈繞,化作一條五爪赤龍盤旋猙獰。

  萬民信念以及香火氣運化作一尊青紫華蓋,鼎立在他頭頂,這是身為人間帝皇最大也是最后的一層庇護。

  此雖然不能保他長命百歲、病痛不侵,卻可令他不受妖魔侵害!

  此時此刻,那盤繞在華蓋之上的赤龍看到雨衣道人,不但沒有半分敵視之心,反而似乎頗為親近。

  當然,這一切對于身為凡人的趙頊而言,自然是毫不知情,只是本能的受氣運之故,對眼前的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貧道此行只是一信使而已,官家勿憂,且隨貧道一行。”

  言畢,道人上前一步,虛虛抓著趙頊的右臂,頓時,趙頊只覺自己的身體不斷輕盈,與此同時,二人卻是恍若無物一般,不斷的下沉。

  皇宮之中,有昔日道門高人留下來的符陣法印,可禁絕五靈遁術,然而此時的趙頊卻猛然發現,那些昔日戰績輝煌的符陣法印,

  此時卻是連半點作用都欠俸,自己便被人帶著不斷下沉,沉至極深幽暗之處,一股莫名之大恐怖,隨之而涌上心間。

  “這,這里是……”

  趙頊勉強鎮定開口,只是還未說完,便只見前方灰色迷霧深處,有一尊皇庭富麗華貴,氣態威嚴,令他發自內心地感到一種熟悉與親切,驅散了那種大恐怖。

  “官家不是有感應了么……”

  道人淺淺一笑,“此地乃鬼界幽冥,大宋陰庭,貧道奉太祖之命,接官家來此一敘。”

  趙頊面上勃然色變,還不帶他開口發問,道人便直接開口,溫聲道,“官家放心,此乃大宋之陰庭,陛下在此,自可得大宋氣運相助,萬邪難侵,此行只若一場黃粱大夢。”

  當下,道人拉著嘴中發苦的趙頊,化作一縷清風霞光,瞬間穿過黑暗,沒入灰色迷霧。

  一入霧中,趙頊便隱隱聽到喊殺之聲,兵戈交錯之音,他極目遠眺,卻只見有一尊高大之人影,率領數萬甲胄森嚴、騎著牛頭馬身的鬼卒,正與外敵交戰。

  隨著那羽衣道人抓著趙頊不斷深入灰霧,那武將似有所知,于萬兵從中,回首向著趙頊微微一拜,旋即繼續馳馬殺敵。

  “武惠曹公……”

  趙頊心下一沉,話才說了一半,二人便徹底穿過灰霧,來到一處與先前所行之地,可謂截然相反的曼妙天地。

  天空中點綴著片片閃爍銀光的星辰,大地上一片平原,雖偶有起伏,卻沒有峽谷與高山,唯湖泊、溪水與人間迥異,泛著些許灰黑之氣。

  此方天地之正中心,乃是一處輝煌龍庭,趙頊眼睛一眨,頓時反應過來,那片龍庭雖遠大于人間汴京皇宮之上,但宮殿樓閣盡皆一致,似是略微等比例放大了些許。

  隨著趙頊踏入此地,龍庭之間隱隱有天音奏響,紫氣彌散,一尊龍柱帶著霸絕天地之意,出沒于龍庭中心,與他呼應。

  隨著此等異象接連出現,龍庭之重重正門,此時一并大開,盡是朱漆銅釘,說不盡的輝煌與莊嚴。

  一行甲兵與護衛,拱衛著一座龍輦,迅速就中走出,在一名朱冠紫袍之使者的帶領下,一同迎了出來:“臣普恭迎官家,吾皇早已在內等候,還請官家隨臣入內。”

  說著,他又向羽衣道人長身一拜,“多謝真人出手接引官家,吾皇早已輩好美酒佳肴,請!”

  趙頊嘴中犯苦,但時以至此,又能何如?

  當下,他理了理衣裳,不見喜怒的登上龍輦,淡淡的道了一句,“原來是趙忠獻,且在前帶路吧……”

  “謝官家體諒。”

  朱冠紫袍使者又是一拜,旋又看向羽衣道人,見道人微微頷首,并未拒絕,方才起身向前帶路。

  趙頊神色陰沉的端坐于龍攆之上,一路行去,不見半分顛簸,反而愈發清爽自然。

  很快眾人便行至龍庭深處,穿過重重大道殿門方才來到紫宸殿,殿前銅鼎青綠,焚了幾根靈香,香氣裊裊,飄入大殿深處。

  不用趙普開口,輦車一停,趙頊便自然而然地從中下車,望著熟悉而又帶著些許陌生的紫宸殿,一時間,趙頊不經感到些許遲疑與彷徨。

  趙普回身一拜,“請!”

  趙頊聞言,口中微嘆一聲,很快便振作精神,挺了挺腰,徐步邁入其中。

  紫宸殿內又是一片天地,樂聲與氣運共采,文臣武將分列兩行,各居其位,太祖皇帝端坐龍椅,青紫之氣隱隱,有赤龍環繞,恍若非人。

  此時其蒼老病痛盡去,恢復了中年時的鼎盛與健康,看上去不過三十余歲,面目俊朗而威嚴,眉宇間卻帶著些許煞氣。

  隨著趙頊、趙普還有羽衣道人三者進入其中,原先之鐘鼎喧囂、人聲喧嘩,此時瞬間為之一斂,眾人紛紛向殿門處望去。

  “啟秉圣上,臣已接引當今與真人至此。”趙普略微上前一步,向著龍椅之上的中年皇者一拜。

  “此番倒是有勞真人費心了,還請真人入位。”

  中年皇者微笑著請羽衣道人入座,隨后方才令趙普起身歸位。

  “不過舉手之勞,何言費心?”

  羽衣道人微微一笑,竟是相當熟稔的坦然入座。

  自入殿后,一直被當作不存在的趙頊,自入門時始,便緊緊地盯著龍椅之上的中年皇者,在其開口之后,方才去打量殿內其余眾人。

  稍一甄別,殿內文臣武將之身份,便令他心中不由一驚,龍庭大殿之中,文臣如雨、猛將如云,昔日太祖座下之各大功臣名將自然排列前方。

  太宗、真宗、仁宗、英宗座下之名臣武將,潘美、楊業、李繼隆、王德用,曹瑋,王保吉……

  卻是同樣分列兩行!

  然而自己的父親、祖父、曾祖父、高祖父,此時卻不見半點人影,甚至高堂之上,觀眾臣工之神情、依形制地理來看,

  這座煌煌龍庭之中,似也并無能與當中皇者分庭抗禮者。

  這讓趙頊的心又是一現,直接沉入谷底。l0ns3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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