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神游,繪滿云紋的鳳駕云車穿行于天穹之上,流云奔涌,寒風凜冽,過門而不入,但朱智卿卻仍是頗為謹慎地坐鎮中央,施法控制。
守靜道人與另兩名年歲較大的弟子在一旁打坐,其他四名弟子則興致勃勃地至云車之窗外,向下俯視,俯瞰這壯麗的山河大地。
巍巍九州,名山勝境,瀚海長江,蒼茫大地……一切自上而下的沒入四人眼簾,天地萬物,花草古木,城池溝壑,皆收心底。
這繁華之塵世,錦繡之山河,居高而臨下,直令人心懷舒暢,自心底生起一種氣吞山河的壯志豪情!
就在四人看得正入神之處,云車之速漸漸減緩,滾滾如蠻龍洶涌的黃河岸邊,一簾數十丈高的城墻天幕,巍然矗立。
汴京皇城,便在其中!
朱智卿微松了一口氣,當下手中法訣一變,這駕出自于符道大家之手筆的云車,便直接自高空滑落并懸浮在了汴京之上。
汴京城樓之上旌旗林立,帶甲之士森嚴威武,有羽衣道冠出沒于其間,此時見得遠處云車飛來,立時便有黃冠激發禁制。
城樓上,黃銅八卦鏡中瞬間折射出一道白光,落于云車鳳駕之上,僅流動于車身卻不入其內,車廂處,一道道云紋符印受此沖擊,
立時綻開點點墨文,云蒸霞蔚,流光七彩,更有龍吟隱隱,密云不雨,頗為壯觀。
下一刻,鏡光收斂,城中遍布的諸般禁制立時平息,而云車鳳駕則再度啟動,如穿過一道水紋波光般,安然無恙的至一眾禁制之中,落于皇城之內。
令云車懸于原地,朱智卿回過身來,面上帶著些許發自于心底的笑意,向著車內七人道,“諸位道友,汴京到了。”
“這便是汴京?”
律言好奇的自窗外向周圍望去,朱智卿停下云車之處,周圍一片空曠,但展望四周,在皇城大街之外,卻是人流洶涌,摩肩擦踵。
自皇城遠眺向外,宣德門前,一條足能并行十輛馬車的寬闊大道筆直伸向前方,一眼看不到盡處。
大道兩旁樓閣林立,高低錯落,是清一色的紅墻灰瓦,飛檐鑾鈴,樓閣小殿,氣派而不失沉穩,繁華而不失莊重。
再向外延伸,大道周圍各色旌旗迎風招展,數不清茶樓、酒館、當鋪、作坊鱗次櫛比……
“師弟,別看了,該下車了!”
就在律言好奇的繼續向外遠望之時,守靜道人忽然站在窗外,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律言驀然回神,這才發現……
一眾師兄弟與朱智卿早已下車,唯有自己還在車內眷留不去。
這一發現頓時讓他臊得滿臉通紅,當下急忙下車,站在守靜道人身后,一言不發。
朱智卿微微一笑,當下施法將那龐大的馬車再度化為米粒大小收起,同時口中更是道,“律言道友若是喜歡汴京之風景,
朝圣之后,貧道可帶道友一攬我汴京諸景,保證令道友不虛此行!”
律言縮在后方,不好意思抬頭,倒是另一名一直表現得頗為沉默的戒律堂弟子沉聲道,“既是如此,那律景便代師弟謝過朱道友美意。”
“無訪,不過一樁小事罷了,諸位且隨我來。”
云車此時已然降落于在皇城之內,四面八方均有禁衛把守,戒備森嚴,而遍布于皇城之中的處處符文禁制,
更是將這座象征著人間最富貴之處的皇城,渲染上了些許飄渺道意與蔚然兇機!
朱智卿行走于最前方,此刻開口之時,話語中難免帶上了些許傲然之意,他自腰間解下一枚金牌,此時持在掌心。
但凡遇到大內禁衛,他便將此牌拿出來一晃,便一路通行無阻的自這片空地行入衢道縱橫,殿宇巍峨的皇宮深處。
守靜道人默默的撇了一眼四周,宮城內殿宇相連,樓臺林立,殿堂均四面隔高墻,墻間設有門戶,殿堂間連環相通。
暗衛、明衛,潛伏于處處可潛藏之處,大都具備有一定的修為,以大道殿閣為筆畫的陣勢……
便是他這位人仙小高手,立身在這皇城之中,也隱隱有種被壓迫之感!
皇宮大內,大內禁地,好一座汴京皇城,好一處大內禁地!
守靜道人神色微凜,立時便向幾位師弟施了個眼色,讓他們各自小心戒備,莫要觸犯先前在云車飛行之時,朱道友所言的那些皇宮禁律。
包括律言在內,這七名弟子能被紫真人派往汴京皇城,一個個自然非是易與之輩,即便修為最低的,大都也有煉神還虛之修為。
眾人此時自然早已發現這座皇庭的危機,因而紛紛團結于自家大師兄之外,警惕,早已被提至最高。
“幾位道兄,你們無需如此。”
感受著那一道道明里暗里各處禁衛投來的目光,朱智卿頓時哭笑不得,若是守靜道人他們表現出一副坦然模樣,還不會如此。
可當他們小心戒備之時,卻反而挑動了那些禁衛的戒備神經……
“皇城雖兇險,可警惕的只是那些心懷叵測之輩,你們乃是官家令我從昆侖請來的客人,放心,絕對無人敢動你們!”
好說歹說,這才勉力打消律言等人的戒備之姿,快步穿過這條軒廊,那一道道落于自家身上的目光也漸漸移走,朱智卿這才稍松了一口氣。
當下他再無半分耽擱,筆直向著大內直入而去。
“文公公。”
古藤周匝,碧蔭處處的廊道盡頭,又是一重大門,門為朱紅色,綴以銅釘,通體古銅之色,鐫鏤龍鳳天馬圖案,遠望光耀奪目。
就在這尊大門之前,一名雞皮鶴發、身著緋衣、昏昏欲睡的老太監便立于其前,默然低首,氣息若有若無,渾濁而陰柔。
“文公公,不知官家何在?
貧道奉官家之喻令,已至昆侖山天墉神城處請來幾位高人,正欲前去覲見官家,卻是不知官家此時何在,還望公公告知。”
朱智卿在遠處見到那老太監便高呼了一聲文公公后,立時加快腳步行至銅門之前,再度開口問道。
文公公不急不躁地抬了抬那張蒼老的面龐,渾濁的眸光之中,一輪赤陽向著銅門之前的八人一掃而過,旋即若流星一般逐漸黯淡、墜落。
“咳咳咳……”
似是一口氣喘不上,這文公公好生咳嗽了一陣,朱智卿也不敢打擾,至于守靜道人與律言等人不明其意,更只好默然立于其后。
“一尊手握重寶的人仙,六個煉虛合道,還都是年輕一輩弟子,這天墉城是什么門派?怎一出手就這般豪奢……”
咳嗽之時,文公公心中輕聲呢喃念叨著,有氣無力的垂下頭,直至咳嗽漸緩后,方才伸出一只干瘦卻整潔的枯手指向前方。
“官家早在文德殿靜候諸位,諸位自去吧……咳咳咳……”
“多謝文公公,幾位道友,且隨我來,文德殿在紫宸、垂拱之間……”
朱智卿在穿過銅門之時,向著那文公公肅然一禮,隨后方才辨認著各大宮門,帶著眾人向著神宗趙頊所在的文德殿行去。
“一位將近人仙的高人,居然在這里守門,皇城大內,果然不凡!”
緊跟在朱智卿身后,律言幾人若有所思的回望了一眼那好似靈龜吐息,綿長悠久的文公公,心中同樣頗為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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