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明顯心有觸動,面露驚容的景天,黑衣人松了一口氣,當下再添了一把火,道:“這就是三百天后的人間,你看看這些可憐的人……
小兄弟,你看!他們都死了,渝州城甚至整個天下,都變成了……人間地獄!”
“三百天后?你以為你是誰?蜀山掌門還是我太上道道主?“
景天撇了撇嘴,迅速收起面上之異色,不無嘲諷與鄙視之意的冷聲笑道,“你這畫技雖是不錯,只可惜說的卻是子虛烏有之事……
本城地近蜀山,又是唐家大本營,底蘊深厚。
即便未來會發生妖禍又或著災荒……也不可能在短短三百天內,就令整個渝州城化為無間地獄!”
身為太上道弟子,對于窺測未來推衍天機之法,景天自然不會一無所知。
想要如眼前這人所形容的那般,將一座城池未來三百天后之事,巨無細漏的一一說出,甚至描繪成一幅畫卷……
這等本事,估計縱然是謫世之真仙,也未必能辦到!
此外,精通推衍天機之法的高人極其稀少,而正因為稀少,因為推衍天機的困難,所以這等高人自是身份尊貴,為世人所追捧。
像眼前這種穿著一身黑衣、臉藏在兜帽之中,行事鬼鬼祟祟,一看就來歷不正之人,景天用屁股想都知道,對方的身份肯定有問題。
連身份都有問題,那他的話,自然就更不能信了!
思及此處,在開口的同時,一張出自地仙高人之手的符箓,已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手上,靈力充盈間,一觸即可激發!
“現在相不相信無所謂,畢竟那是未來,時間到了,你自然便會清楚。”
黑衣人神色自若的任著景天的嘲諷,待其話畢,他才緊接著再度開口道:“記住了,小兄弟,從現在開始,你絕不能令這枚玉佩離身!
因為在未來三百天后,它將會發揮不可代替的巨大作用。而你,在三百天后,也將成為拯救整個蒼生的救世主。”
黑衣人語氣高昂、引人熱血澎湃的說罷,右手似是隨意的向下一招,畫卷中,層層血腥與根根白骨頓時如煙云般散去,隨后自動卷起。
“救世主?呵呵,我不知道閣下究竟是聽戲聽多了,還是腦子出了問題。無論如何,我都只能說……你找錯人了!”
握有地仙靈符在手,景天頓時底氣十足地嗤聲笑道。
“我不過昆侖一平凡弟子,何德何能受此重任?而天下高人何其之多,昆侖與蜀山雄霸仙魔二道,門內高人不計其數。
像是太上道掌門、執劍長老還有蜀山五老……這一個個的,距離證就天仙道果恐怕都只差一線,若是聯合起來,救世又有何難?”
口中如是說著,景天右手緊捏著那一觸即發的靈符,左手則攤手將掌中玉佩送出,“閣下,無論你所推演的天機究竟是正確還是錯誤。
可我想,天塌下來,總會有個高的頂著,你說是不是?這枚玉佩確實不凡,你若想要,可隨意取一物與我交換,我相信閣下的品德。”
“平凡?你從不平凡!你所能做到的,別人很難做到!”
黑衣人似隨意又似肯定的話語間,其眉羽忽然一抖,如想到了什么般,當下,他身形一動,一步踏出后,便直接出現在景天面前。
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景天面前簡簡單單的一劃一勾……
還不待景天于色變之下,反手催動地仙靈符還擊,他便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忽然失去了大腦的控制般,完全不聽指揮!
緊接著,在黑衣人的法術效果下,那枚自天而降的玉佩,已是自動落入了他的掌中,隨著他一掌按在景天之腹部。
那枚玉佩……卻是無聲無息地、隨之沒入了景天之丹田正中!
“記住了,等到你真的急需那陰陽玉佩之時,誦念真言……它自會再度出現在你的身邊!”
將最后之真言密咒傳出后,黑衣人望著身前那難掩青澀與稚嫩的景天,他忽然輕嘆了一口氣,似憐憫,似尊重,又似……
如望子成龍般,抱著極大的希望!
不過轉瞬,嘆息罷后,他便化作一道光芒,剎那間消失于蔚藍的天空邊際。
“李逍遙……女媧神力嗎?”
踏著一葉扁舟,行于滾滾黃河之上,葉凝之化身若有所思的遙望渝州方向,景天先前所歷經的一幕幕場景,盡在他眼中。
無論是憑空而來的那一場流星之雨;還是隨后的陰陽玉佩有靈、相互吸引,以至于轎子橫天,懸于酒樓之上。
便是景天亦無法擺脫兩枚玉佩間的吸引力,不得不與唐雪見于大街之上共處一轎;還有隨后、來自于未來的李逍遙的出現……
這一樁樁,這一幕幕,盡皆逃不過身在黃河的葉凝之雙眼!
“那,究竟是命運的抉擇,還是天上那一位的推動?還有那陰陽玉佩,號稱可實現人之一愿,究竟是何人煉就?又或天地所成?”
葉凝于心下浮現出此念,稍作思索后便將之沉于心底,轉而投向另一件事。
“李逍遙身上的女媧神力,與我所經歷的那股女媧神力相似而不同,而且兩者之間的差距,似乎……有點大啊……”
若說以李逍遙身上那股女媧神力逆行歲月而來,縱然僅僅逆行二十到五十年,逆行者都會為命運所束縛,只能重演歷史,
而無法對其做出改變,甚至只會讓時間成環……
相較之于李逍遙,葉凝自我之經歷卻不同。
他雖然同樣也在那命運與時間之環中,但受女媧神力穿越兩百余年時間而來的他,卻似乎是在命運與歷史之外……
從某種意義上講,以原著做對比,他似乎已經對這個世界,對歷史造成了極大的改變!
“或許,李逍遙所沾染的女媧神力,僅僅只是來自于這方世界的人皇女媧,而我沾染的,卻是來自于那位至神至圣的洪荒圣人……”
把酒臨風、逍遙自在的葉凝之化身,此刻雙目微閉,口中輕嘆。
“太上門徒,太上門徒……”
“太上鏡說選中我,還說是那位玄元大帝的唯一生機,莫不是……就是因此?在我的“過去”又或者“未來”,我成為了那位天尊的弟子?”
“那位天尊一向甚少收徒,弟子極其稀少。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太上鏡的選擇,不多,而還未成長起的我,或許便是最佳……”
心中思緒起伏如潮,而外界,葉凝駕一葉之扁舟,游于長江黃河之上,舉匏尊以相屬,看秋月與春風,可謂逍遙自在,暢快至極。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這次回去后,我或許可以去試著,探探……太上鏡的底……”
諸念歸寂,了結了心中又一大困惑后的葉凝,此刻一人一舟、一桌一酒,觀遍大江長河,雖未生華發,心中稍感輕松的他,
在遍覽萬水之后,于無聲無息間,便已自然而然的理解了那“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之意。
人生于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連孔夫子都說過,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古今多少帝王將相、英雄豪杰,多少輝煌史詩、不朽傳說,任你風華絕代,艷冠天下,終究不過輝煌一世。
百載、千載后,無論人與事,名與跡,都將付諸談笑中,化為一胚黃土……
問世人誰能長生不死,駐世永恒?
唯仙道爾!
以一葉之扁舟,行于黃河之正中,任兩側驚濤澎湃,掀起層層駭浪,葉凝只不動如山,抬手見昊日,舉杯邀長空。
旋即,杯中名酒,便已然被一飲而盡!
下一刻,偏舟如劍,穿空破浪而去,消隱于河面之上。
隨著時間流逝,人間界愈發向著大劫起始之時靠近。
原本還頗顯混亂的人間名地,在這一刻,在那股來自于冥冥之中的威脅下,卻是漸漸安靜了下來。
那大劫來臨前、如暴風雨將至的恐怖壓迫,無比沉重的彌漫于人間,將人間除了自封洞天外的所有存在,通通卷入劫中!
此際……
雖談不上人心惶惶,但許多修行者卻也敏銳的感覺到,一股莫名之恐怖,正漸漸向他們襲來,那將臨之恐怖,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因為,這一劫,雖是由人劫而起,卻實屬天人相犯!
渝州城。
隨著世間奇物——陰陽玉佩的出現,毒人事件緊隨著再度發生,不過這一次倒是與已經被景天滅掉的霹靂堂無關,
反而全部來自于唐家堡、來自于唐家內部的權力斗爭,來自于唐家七爺——唐益的野心。
得了昆侖太上道之傳承的景天,如今雖修行時日尚短,但放在這人間也是一個小高手,在他和蜀山大弟子徐長卿的合力之下……
不過區區一夜,曾席卷大半渝州的毒人,便已然被二人解決。
隨后又因為唐門門主唐坤以及其他一系列的原因,景天、徐長卿還有唐家堡大小姐唐雪見,三人終究還是于摩擦碰撞間走到了一起。
不過不同于彼世。
這一界,此時此刻的景天,可是正統的、出自太上道門下向嫡傳“劍仙”,徐長卿雖強,但他卻也未必無有一戰之資格。
因為實力的提升,
三人之間的關系,自然也有著一些新的碰撞,不過景天與徐長卿二人皆非心胸狹義之徒,再加之又有唐雪見在中間磨合。
故此,于碰撞間,幾人的關系倒是愈發深刻。
特別是景天和唐雪見之間,這二人本就有著夙世因果,一見生緣,三見傾心,有著太上道為后背、自身又具備著強大的實力……
強勢碰上更有底氣的更強勢,二人的關系除了初期的碰撞外,隨后,便已然是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