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想來,大荒山遠古戰場的現世、在雷海‘巧遇’并死戰天衣谷的三位圣級大能、‘破而后立重塑金身大法’、‘龍息’內功心法,這四者正是讓艾沖浪能夠形成吞噬之道的原因所在。
而這樣的機遇,除了兩套功法之外,確實不可復制。
其實,還有兩點他們并不知曉。
那就是血魔功和‘丹田大能’。
這兩點才是關鍵所在!
沒有血魔功,僅憑‘龍息’內功心法,只能吸納天地靈氣,斷難吞噬萬物;沒有‘丹田大能’的悉心指點,艾沖浪斷難將機會把握得如此完美。
可以預見,眾人即便能夠形成自己的武道,也不可能是吞噬之道。因為他們沒有修煉血魔功,也很難找到像遠古戰場那樣的修煉環境。
喝掉一口猴子酒后,艾沖浪繼續未竟的話題——
“說完小武神,再來說說大武神。
據說晉級至大武神之境,所需要的能量倒是不多,最主要的心境。
心境必須要達到一定的境界,才能水到渠成地晉階大武神。否則,你感悟的武道哪怕再厲害,哪怕數量再多,亦是無用!
心境是一個很玄妙的東西。
它說不清、道不明,像霧像雨又像風,根本無從捉摸。既無經驗可借鑒,也無規律可遵循,只能靠自己去摸索、去體驗。
一切,只能摸著石頭過河般慢慢試探。
人間百態,大到一場兩國戰爭,小到一粒沙、一滴水、一根草、一棵樹、一只鳥、一片云、一陣風…都可以影響心境,也可以產生心境。
心境,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之物。
本宗主雖然天資尚可,但也不敢保證自己的心境就一定能達到大武神的境界。
我既然走到了這一步,怎不想再進一步?
無論如何,先探探吧。”
聽完艾沖浪所說,眾人的面色很是復雜。
既有羨慕,又有忐忑;既有些依依不舍,又有些躍躍欲試。
像曾浪、駱威、金大炮等最早追隨艾沖浪之人,共同進退已有十三年之久,今日一別不知相聚何夕。
李飄衣作為艾沖浪的親密愛人,更是難舍難分。
對于其他人來說,早已習慣了艾沖浪為他們摭風擋雨,如今驟然分別,宛如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不舍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以艾沖浪之妖孽天賦,以艾沖浪屢屢創造歷史的神奇,雖然他們篤定相聚之期不會太遙遠,但臨近分別心頭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失落和無助。
艾沖浪在武道上一騎絕塵,讓眾人既是羨慕,又充滿了信心。
畢竟是日常在一起的身邊人,哪怕艾沖浪在武道上的成就再高,也不會讓人他們覺得遙不可及。
反之,在大龍武者的心目中,艾沖浪這個武神大人是那樣的不可企及。
無論是武功,還是交情。
盡管那些大龍武者的武功,要遠強于三大活寶等人。兩波人馬之所以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正是因為他們與艾沖浪的關系有親疏之分。
最后,艾沖浪當著眾人的面,寫下一道宗主令:在本宗主歷練期間,任命易紅塵為代宗主,全權行使宗主之職,全宗上下務必令行禁止!
將宗主令交與俞長生,艾沖浪鄭重交待道:“請俞師兄代為轉告大戲精前輩,他自由了!
哈哈,去留隨意。
無論他作何選擇,飛龍宗上下都銘記恩情。而且,飛龍宗的大門永遠為他敞開。
無論世事如何變遷,他永遠是我艾沖浪的忘年交。
或許我的問話有些多余,俞師兄知道我為何不讓你出任代宗主的原因吧?”
俞長生尚未答話,金大炮卻是急不可耐的發炮了:“對啊,俞師兄已經晉階大帝,能力也比易前輩出色,怎么就不能當這個代宗主呢?”
小胖大手用力一揮:“這一次,我站在大炮一邊。”
“嗯,還有我小黑!”
三大活寶的表現,典型的幫理不幫親。
雖然都是兄弟,但兄弟之間也是有遠近親疏之分的。客觀而言,遍觀整個飛龍宗,三大活寶最為尊崇之人非艾沖浪莫屬。
說他們三人是艾沖浪的忠實小弟,也毫不為過。
這次,三人之所站到艾沖浪的對立面,確實是看不下去了。
易紅塵是艾沖浪的恩師沒錯,但也只是艾沖浪的恩師,又不是他三大活寶的恩師。
論武功、論威望、論能力,易紅塵都無法跟俞長生相提并論,憑什么他們‘浪滔天同盟’打下來的江山,要讓易紅塵來坐頭把交椅?
雖然只是暫時的,那也不能強壓俞長生一頭。
三大活寶都做好跟艾沖浪舌戰一番的準備了,可艾沖浪的表現卻出乎他們意料——只是似笑非笑的盯著他們三人,非但并未震怒,眼中甚至還有一絲贊許之色。
以三大活寶的武功、能力和背景,顯然不夠格做艾沖浪的兄弟,可艾沖浪為何會一直將他們帶在身邊?
無他,正是因為他們是性情中人。
十數年過去,依然初心不改。
在這個功利心極重的江湖,三大活寶能保持這份純真,委實極其不易。
至少,他艾沖浪就做不到。
自己做不到,當然佩服做得到的人。
見除了自己三人發聲外,其余人都保持沉默,三大活寶感覺有些不對勁,急忙閃目打量。
心中更是滿滿的納悶——
艾沖浪這么怪笑也就罷了,三大活寶相信他肯定沒憋什么好屁。
可是自己力挺的俞長生,行事一向沉穩的俞師兄,為何也是一種神鬼莫測的表情?
還有其他人,臉上怎么都有一種怪怪的笑意?
推選代宗主,這不應該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么?他們為何都是這副怪異的表情?咱們可沒有任何私心,都是為了飛龍宗能夠順利發展。
嗯,這些滿肚子小心思的家伙肯定是誤會了!
認為咱們兄弟情深,排擠易前輩這個外人呢。
金大炮正要開口解釋,卻被俞長生抬手所阻。
只見他微微一笑:“感謝三位兄弟仗義執言!只不過,你們誤會艾宗主了。”
“誤會?哪來的誤會?”
“艾宗主之所以如此安排,主要是讓我專心于武道,不在俗務上牽扯太多精力,畢竟我正處于修煉的大好時光。再說了,如今飛龍宗一切都已走上正軌,且再無外患,讓易前輩執掌最為合適。”
聽完俞長生所說,梁中良也點頭道:“不錯!當艾宗主晉階為小武神的消息傳開后,誰還敢招惹咱飛龍宗?易前輩開拓能力確實不足,但守成卻是綽綽有余。”
雷嘯天點頭,正色道:“論對飛龍宗的感情,我等都不如易前輩師兄妹四人,將飛龍宗交由他們執掌,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艾沖浪哈哈一笑:“三位師兄果然看得透徹!不像某些人,遇事不喜歡動腦子,只知一味亂咬!”
眾人一聽,無不哈哈大笑。
三大活寶也是笑得沒心沒肺,好像艾沖浪口中的‘某些人’跟他們毫無干系似的。
論臉皮之厚,當是無人能及。
笑過后,艾沖浪正色道:“如今飛龍宗的內外環境都很安靜,天地靈氣也正在復蘇,希望各位莫要白白錯過,期盼能與我一同站立武道之巔看風景!”
一席話直說得眾人熱血沸騰,離別的傷感也是不知不覺中淡了幾分。
“如果有一天,你們發現一位素不相識、舉止奇怪,卻又略帶一絲熟悉的人,行走于江湖之中,請不要驚訝,也不要打攪他,因為那很可能就是艾某人!
當然,也有可能與我無關。
總之,無論分別多久,我都能找到回家的路,我的根腳都在飛龍宗。請不要擔心,也不要試圖找尋于我。
小衣衣、寧兄可以各自回家探親,至于修煉地點可以隨意選擇,畢竟你們不缺修煉資源。
至于其他人,既然沒有什么好去處,不如就在飛龍宗修行吧,生活、修煉資源、交流心得等各方面都要便利一些不是?
反正一句話,勤修煉、多吞食天材地寶,既厚積薄發,又水到渠成。
再會!各位。”
說完,艾沖浪一步踏出。
但見空間一陣扭曲,人已消失不見。
一同消失的,還有艾沖浪所布設的幾座陣法。
走之前,是那樣的嘮叨。事無巨細都要交待一番,顯得很是不舍,又讓人有幾分討厭。
走之時,卻是那樣的果決。倉惶而逃一般,一去不回頭,甚至連眾人連再見都來不及說。
這就是艾沖浪!
雖已成為當今武林第一人,行事仍是那樣的率真。
再出現時,艾沖浪已變成一名三大五粗的中年漢子。
背上的‘吸虹劍’、腰間那黑不溜秋的墨尺,均已收入了空間戒指。
僅從外觀上看,根本看不出絲毫武者的痕跡。
就算李飄衣當面,恐怕也很難認出這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漢子,竟然就是自己那名震天下的夫君。
成為小武神后,身上外露的氣息是強是弱,只在艾沖浪一念之間,根本無須刻意施展隱匿功法。
言出都能法隨,更何況裝扮自己?
自然是小菜一碟!
東洛府,正是艾沖浪歷練心境的第一站。
至于為何不將歷練之地放在大宇王朝,自然是擔心李飄衣、曾浪、三大活寶等人忍不住前來打擾,甚至會出斷他的歷練。
在艾沖浪想來——
選擇相對陌生的異國他鄉,有利于自己更快進入角色。既然是心境歷練,就應當做到寵辱不驚。
痛苦、寂寞、饑餓…能忍人之所不能忍。
親人、仇人、熟人、陌生人…無論什么人,在心境歷練期間都要做到一視同仁。
無論別人對自己的態度如何,都要做到古井無波。
只有做到了這些,才算合格。
王記鐵匠鋪,是東洛府最有名的鐵匠鋪。
掌柜名叫王鐵锨,現年五十余歲。雖然已多年未再親自動造物什,但其膀大腰圓的模樣,清楚地表明了他成為掌柜之前的身份。
從一名學徒,成長為一名技術精湛的掌錘師傅,他只用了短短三年。
從一名掌錘師傅,成長為生意遍布整個東域的掌柜,他用了整整三十年。
無論是做學徒,還是做掌錘師傅,抑或是做掌柜,王鐵锨的表現都無懈可擊:態度和氣、一絲不茍、手藝過硬、保質保量、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
只要你提出需求,無論有無圖紙,王記鐵匠鋪都能打造出讓你滿意之物。
即便是最挑剔的顧客,也是無話可說。
反正自從王鐵锨成為掌錘師傅以來,他從未被顧客指責過。其聲望之隆,手藝之精,甚至已超過了江湖上大多數煉金師。
而王記鐵匠鋪只是一個純粹的鐵匠鋪,王鐵锨也只是一名普通的鐵匠。
當然,現在是掌柜兼師傅。
王鐵锨不‘挑食’。
小到一顆鐵釘、一把小刀,大到一道鐵閘、一座鐵堡,王鐵锨都來者不拒,都會認真打造。
無論顧客是一貧如洗的村夫,還是腰纏萬貫的金主,王鐵锨都一視同仁,都會竭誠服務。
王記鐵匠鋪只有一條規矩:王記出品,全是精品!寧肯不賺錢,也不能自砸招牌!
因此,王記鐵匠鋪頗為受人追捧。雖然只是置身于東洛府這個很不起眼的小鎮,但卻名揚整個東域。
王鐵锨落戶東洛府是否目光短淺了些?
并非如此,他只是故土難離而已。他祖祖輩輩都在東洛府的土里刨食,他自然也不想背井離鄉。
而且,王鐵锨篤信一條真理:酒香不怕巷子深。
當然,這句話的正確性,其實有待老量。
因為還有一句話也被人廣為流傳,那就是‘酒香也怕巷子深’。
兩句話究竟誰是誰非?
如果硬要追根刨底,也只能是見仁見智。因為這其實是個沒有正確答案,或許說答案不唯一的偽命題。
三十三年時間,從一名懵懵懂懂的學徒,成長為鍛造行業的巨頭級人物,客觀而言,王鐵锨以一名普通手藝人的身份,走到這一步很不容易。
就算他還沒有真正悟透屬于自己的道,那也是步入了道的門檻,形成了獨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