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破曉,北離宗所有人一夜未眠,誰也沒有想到,敵人來的這樣的迅速兇猛,而此時退勢如潮,危機基本解除了。
池美人的演出結束了,魔鼠不再變多,只是還有許多的殘余,那些小家伙交給宗門里的其他人去處理就好了。
清晨的空氣潮乎乎的,池頓有些發困,但卻又忽然發現,他除了一身破爛不堪的衣服,一只老鼠和一個吊墜以外,身上再也沒有其它的東西了。
說起來……當初從普通弟子那兒忽悠來的靈晶石好像都讓老鼠啃了,有點心疼。
“池師兄,辛苦你了!”
池頓只是茫然的走著,卻忽然有人跟他打招呼,這人長得眉清目秀的,但池頓沒什么印象。
昨天晚上救了多少人,記不清數字了。
昨夜的種種,池頓看在眼里,他對北離宗忽然有了一些歸屬感。雖然這些人平日里被他搞事兒搞得天天喊打喊殺,要將池某人大卸八塊。
可到了池頓為他們以身犯險的時候,這些家伙也沒有丟下池頓,用各自的方式消滅著魔鼠。
忽然間,好想去看看這個世界啊。
不知道,和我以前的那個世界又是什么不同,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嗎?景色依然美麗嗎?
池頓心中想著,但困意來襲,腦子也暈乎乎的,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處高山斷崖邊兒。
“哈~!哈——!誒……”
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眼角擠出了兩滴眼淚,池頓用袖子擦了擦,坐在了崖邊。
隨著一束溫熱的光輝照耀在他的身上時,池頓享受的扭了扭脖子。
目光所及之處,還能看到那被池淵一劍貫穿的山峰,幾只鷹在天空中盤旋著,看來是在抓捕獵物。
宗門大殿前站滿了人,他們身前的地面上,躺著三十二具蓋著白布的尸體。
這一場鼠災,北離宗贏了,但是池淵毀了靈脈,也死了同門。
有人哭,沒人笑。
每個人都在沉思著,或是懊悔,或是悲痛。
池淵負手而來,站到了宗門大殿前,所有人都抬起頭看著他。
池淵喉嚨有些哽咽,雖然這些死去的孩子,只是北離宗其中的一小部分人,但他不會因為那些人沒有價值,就覺得他們不重要。
這些都是他北離宗的弟子,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其中有問術境弟子十二人,靈光境弟子十七人,一名普通弟子,兩名感氣境弟子。
他池淵,作為宗主,該說點什么。
來安慰這些孩子,給他們希望。
但這個時候,究竟該說些什么?
告訴他們,咱們贏了,面對的敵人是恐怖的魔族怪物,然后呢?
或者是說說魔族的強大,然后將舉一些曾經在魔族戰場上看見的傷亡例子,來淡化他們心中的悲傷?
這些有用嗎?
“宗主……”林道如站在他身后,小聲的提醒了一下。
沉水和陳如夜側立,并未出言。
池淵感覺到無數道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默默的往前走了一步。
“為他們厚葬,立碑,纂字北離宗門人,尸骨歸鄉……這一夜,是我們輸了!”
平淡,冷漠,沒有感情的話語從他口中一一迸出。
“但是!”
“下一次!”
“誰也不準死!”
但后面的這幾句,池淵是飽含憤怒,一字一句的念出來的,每一個人都能夠感受到他心中的那股怒火與不甘。
宗門大殿前,稀稀落落的哭聲響起,這聲音好似帶著感染力,令身邊一些人也跟著哭了起來。
其中最難過的,要數所有靈光境以下的弟子,因為那十二名問術境的師兄,是因為保護他們而死的。
池淵走了,哭聲未斷。
這是一個小宗門,沒有大宗門那么多的條條框框,沒有大宗門那種優勝劣汰的鐵律,每一個人都有努力的權利。
每一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但躺在地上的這些人,將自己的權利給了別人。
各大長老論功行賞,領賞的時候,也都死氣沉沉的。
沐磬雪在人群中尋找著池頓的身影,她一直都沒有看見池頓。
看到一個同門弟子,她狠下心問道:“請問,你有看到池頓嗎?就是那個感氣境的池頓?”
本以為,以池頓的名聲,那人至少也會露出不樂意的表情。
但是,他卻笑了笑,說道:“哦,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池師兄往那邊去了。”
這不對啊,沐磬雪有些吃驚,池頓人緣什么時候變好了?
她一整夜都在和陳如夜的弟子保護那些女孩兒,根本沒有空抽時間去別的地方,昨夜師尊獨自一人保護著普通弟子,一直在大殿里,應該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尋路而去,沐磬雪偶然發現了同樣也在找池頓的司空陣和付昆,這倆家伙倒是挺投緣的,事情安定下來以后,第一時間就開始找池頓了。
聽說往北側去了,不知道是去干嘛。
“你好,沐師姐……”
司空陣有些靦腆的沖著沐磬雪點了點頭,倒是把沐磬雪逗笑了,這胖子的年紀明明比她大,卻叫她師姐。
沐磬雪說:“你們知道池頓哪兒去了嗎?”
付昆指了指北面,說道:“好像上山頂去了。”
“山頂?去山頂干嘛?”
沐磬雪的疑惑,也是司空陣和付昆的疑惑,別無他法,先去看看再說吧。
“我聽說池頓昨天好像救了不少人……唉,我修為太低了,不然我也要加入捕鼠隊!”付昆懊悔的握著手里的刀,邊走邊說道。
一旁的司空陣撓撓頭,低下了腦袋,昨天他就沒敢出去,他怕自己暴走控制不住,給師兄弟們造成麻煩。
付昆掐了司空陣一下,說道:“你這家伙修為那么高,怎么膽子還這么小啊?怪不得別人總欺負你,我都想揍你一頓!”
司空陣低著頭,委屈。
三人來到了山崖處,就看到了兩個孤獨的背影,人和耗子并排坐。
“嘿,你看!池頓在那!”
司空陣笑著指了指,他看向身邊兩人,結果看到了兩張因為震驚,而面容扭曲的臉。
咋回事兒?
回頭一看,嗯?
池頓人呢?
怎么就剩一只黃皮耗子了?
殊不知,坐在池頓身邊許久的皮卡丘也是眼睛瞪得老大,它用一對黃豆大的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在云霧之間越來越小的身影。
他……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