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才讓夏亞眼睛一亮,他看了看下面的這一堆明顯就是雜七雜八的傭兵,笑道:“我一個個也問不過來,都去旅店老板那兒登記下你們的名字和住處,我選中了之后,自然派人去通知請你們。”
下面這些人這才放過了夏亞,跑去糾纏旅店老板了,和老板也是黑心,派伙計到了后面找了桌椅筆墨紙張登記,可報名就先交三個,銅板,大發其財。
夏亞也不理會這些,直接走到了大堂中間,看了看四周剩下的那些坐在那兒的傭兵,顯然這些人才是真正的精英,夏亞一笑,唰的一聲拔出的一把匕首來,奪的釘在了一張桌面上,匕首直接沒柄而入,看著四周,笑道:“想來現在這屋子里,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了,好吧,那么這生意到底給誰,大家就先說說吧。”
頓了頓,夏亞眉毛一挑:“在街上不好明說,我這次去野火原,先是去紅色曠野,然后么,還要取道往西,去扎庫上人那兒一趟!所以,熟悉那兒地形的,優先!”
此剩大堂里,靠著門口坐了一桌,靠著接梯下坐了一桌,靠著夏亞左側又坐了一桌,顯然是三伙不同的人,聽了夏亞的話,這三伙人互相看了看,終于,坐在門口的那一伙人,其中一個,中年武士站了起來,這人一身皮甲,桌上放了一把長劍,劍柄上囊了一層麻布,布料顯然被多年留下的鮮血染透了,泛出一片紅綠的顏色來。
那個中年武士站起來,看了看夏亞,又看看另外的兩伙人,卻笑了笑:“這位大人,您的生意雖然價碼夠高,但是一家生意不能三家做,到底給誰,決定還是在您的手里。”
說完,他抓起那把劍來,一劍削在了旁邊的桌上,咯的一聲,那桌子被他一劍劈成兩半,但是卻紋絲不動,直到那個,中年武士走過去,輕輕一推,那桌子才分成兩半轟然倒下。
這一劍很是漂亮,尤其是力量和秋巧的融合很是不錯,夏亞看了眼睛一亮。那個中年武士一笑,緩緩道:“我們是羅素傭兵團的,我的名字就叫羅素,您既然是野火鎮的老人了,那么這個,名字自然聽說過,我們團的信譽,也就不用我說了。”
夏亞點頭,羅素傭兵團,這名氣他的確聽說過的,很是響亮。
旁動一個冷冷的“哼哼,聲,一桌人里站出一個,身材矮小精干的武士來,那人剃了一個光禿禿的腦袋,卻滿臉兇狠的模樣,冷笑道:“羅素,你的劍劈劈桌子還行,可是對人就差遠了。”
說完,他看了看夏亞,大聲道:“我們是哥薩克傭兵團的,這名字您自然不會沒聽過,別的我不說了,我手下的人,個,個,都是精銳,而且我們自備馬匹!我的人,都是騎術精良,別說是普通的盜賊團了,就算是遇到正規的騎兵,我的人也不會落了下風。”
騎兵?夏亞一聽,眼睛就亮了幾分,他出身羅德里亞騎兵團,天生對騎兵就有幾分好感。
“哥薩克?哼哼,你們的底細,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嗎!”最后坐在最里面的一桌人跳了起來,這一伙人個,個,身材魁梧,為首是一個,壯漢,那體格幾乎可以和沙爾巴媲美,肩膀寬闊,膀大腰圓,穿著一副圓形的胸鎧,兩條裸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隆起,背后背著一柄短柄的雙刃戰斧,跳起來之后指著那些哥薩克傭兵團的人冷笑:“這位大人別信他們,哥薩克!哈!從前都是一幫馬賊!這些人手里不干凈,說不定出了鎮子走出不到一百里,他們掉臉就能把自己保護的商隊給搶了!媽的,就是你們這些混蛋,壞了我們的行規!”
說完,他挺胸喝道:“我們是火犀牛傭兵團!我的名字叫做雀克!
您請了我們,保管沒錯!我在這里做了十年,我父親就是為了保護一位客人而戰死在矮人族領地的!我們只要收了您的錢,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保你安全!”
那哥薩克傭兵團的人被戳穿了老底,頓時惱羞成怒,一個,個,跳了起來破口喝罵,這個叫霍克的壯漢站在那兒,滿臉傲氣,卻挺起胸膛來,冷冷的盯著那個精干的瘦小漢子:“怎么了?戳穿了你們的底細,想動手么?哼,你找我六次麻煩,每一次都被老子打斷幾根骨頭,今天想再斷幾根么?老子成全你就是!”
那哥薩克傭兵團顯然在他手下吃過不少若頭,一聽這話,人人變色,雖然罵得更兇了,卻沒有一個,人敢上來。
霍克呸了一聲,昂然喝道:“當傭兵這行,就是拼命的買賣,可既然干了就要講究信用!客人給了錢,咱們就拿命去拼!你們哥薩克團的人,老子看不起!有種就過來,老子正好今天手癢,劈幾個,混蛋,正好舒舒筋骨!”
哥薩克傭兵團的人被激得面紅耳赤,就要有人沖上來,卻被那個,瘦小精干的漢子攔住了,這人冷冷的看了看雀克,咬牙喝道:“霍克,這事情我記住了,你總有一天會后悔!這生意老子也不和你搶了,只是今天的事情,今后我們一起算帳!”
說完,他也不看夏亞一眼,轉身掉頭就帶人走了出去。
門口做的那個叫羅素的中年人看了看霍克,猶豫了一下,皺眉道:
“雀克,你父親剛死沒多久,我知道你的人需要這筆錢,這次我不和你爭了。”
頓了頓,這中年人似乎還算厚道,緩緩道:“哥薩克那些家伙雖然可惡,但是卻是一群狡猾的狼,你這小子雖然厲害,但是也要小心他們的暗中搞鬼。”
說完,他看了一眼夏亞,嘆了口氣,就要帶人離開。
“等等!”
夏亞一笑,緩緩走了過去:“我可沒說不雇傭你們啊。”
羅素一愣,臉色有些尷尬,看了一眼霍克,霍克那個,漢子似乎是一個磊落的人,大聲道:“既然這位客人選了你們羅素團的,老子也沒什么不服氣的,只要別落在哥薩克那群馬賊的手里就好。”
說完,他似乎也有些無奈,嘆了口氣,就要離開。
“你也不能走。”夏亞一笑,攔住了這個,壯漢:“你們兩伙人,我全部都請了!”
兩伙人都奇怪的望向了夏亞,夏亞一笑,說了一句:“稍等。
轉身回到了樓上房間里,不多片刻,他一手一個,提著兩只大大的皮袋子走了出來,來到樓下,把兩只袋子往桌上一抖,嘩啦嘩啦,頓時大把大把金燦燦的金幣就倒了出來。
眼看面前這么多金幣,那些傭兵雖然人人變色,卻并沒有出現什么異動,夏亞心中多了幾分滿意,笑道:“這里是三百金幣,算是我先支付一半了!等回來之后,還有三百。這錢,你們兩家都分了吧!”
樓上的房間里,沙爾巴和菲利普兩人聽見下面的動靜,沙爾巴嘆了口氣:“浪費這么多錢干什么,這兩伙人都留下了,也沒什么用處,只要帶著天攻,想來路上也不會出什么大危險,至于走到扎庫上人的地盤么聽說那些上人很少襲擊人類商團的。”
菲利普今天和沙爾巴一起跑出去收購糧食,也累了一天,聽了之后淡淡一笑,緩緩道:“你不懂大人的心思的。”
“夏亞到底什么心思?聽說咱們本來就沒錢了,還這么亂花唉,反正老子是不懂的,難道你這個陰陽怪氣的家伙卻懂了?”沙爾巴很不服氣的瞪著菲利普。今天兩人出去收購糧食,菲利普這人精明,和人討價還價絲毫不肯吃虧,如果換了沙爾巴一個,人去,只怕這個,粗魯的漢子,早就被野火鎮上的那幫奸商騙了。
沙爾巴卻依然對菲利普這個家伙沒什么好感,此刻,更是不服氣,心想:老子和夏亞是一起從死人堆里殺出來的好兄弟,我不懂他,難道你這個,陰陽怪氣的家伙卻反而懂了?
菲利普搖頭,輕輕一笑:“莫爾郡的軍備要整頓,正缺乏好的兵源,這野火鎮上的精銳傭兵,倒是可以多多招攬一些,大人的想,很是不錯啊。”
菲利普果然沒有猜錯夏亞的心思。
如果只是單純的請保鏢,那么實在沒必要大張旗鼓的在野火鎮找那么多傭兵。而且還花了那么多大價錢造勢。
不過是夏亞眼紅野火鎮上那些精銳彪悍的傭兵武士!這些人都是經歷過冒險,見過血的精銳之人,如果能吃下來,好好的“練出紀律來,就是一支出色的軍隊了。
至于價錢么,貴是貴了一些,但是現在夏亞手里沒兵,莫爾郡的軍備實在太廢物了,弄上一些傭兵來充實軍隊”小規模的建造這么一支精銳部隊來,也算是不錯。
其實,拜占庭軍隊招攬傭兵,也并不是沒有先例的。
只不過傭兵們平日里松散自由慣了,不太能受得了軍隊里嚴酷的紀律。但這并不是主要問題,畢竟當傭兵的,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常年冒險,也不過是拼命賺辛苦錢,其實收入也沒有那么高,一個,傭兵干一輩子,老的時候能積攢下幾個金幣,回到家鄉買上一點土地來養老,就,已經算是善終了。
能進入拜占庭的軍隊里,吃軍餉軍糧,而且大部分時間都只是訓練而已,打仗的時間畢竟是少數。而且一旦退伍,也有一筆遣散費可以拿,從安全和穩定上來說,比當傭兵要強了不少,收入也未必就低多少。
只不過,很多傭兵不愿意進入帝國的官方軍隊,主要是因為沒有出頭之日。
拜占庭帝國的軍方系繞被軍閥黨羽把持,而現在雖然被打破了,有了鷹系的勢力和軍閥黨羽打擂臺。
但是帝國的軍隊上下,但凡是級別高一點的軍隊里的軍官職位,都是講究出身和資歷:是軍閥黨羽的,或者是鷹系軍事學院畢業的你一個外來戶,軍閥黨羽嫌棄你不是自己人,自然不肯重用。而鷹系的勢力雖然不會有太深的門戶之見,但是鷹系的將領都有一個,不好的毛病:清高。這些人自問都是正緩,的軍事學院出身的,受過高等的軍事化教育,屬于精銳的人才。對那些野路子出身的外來戶,也是隱隱的有些瞧不起。
甚至就算是夏亞,如果不是他有阿德里克和魯爾將軍兩人的交情,再加上這次戰爭之中無否認的顯赫勞,鷹系里的那些學院派的將領,也未必會接納夏亞一縱然是如此,此刻鷹系里的不少人,瞧不起夏亞這個野路子出身的人,也大有人在呢。
這種局面就造成了,如果不是有真正的極為強橫的本領,或者是極硬的后臺,就」別想在軍隊里混出頭。
一個外來的傭兵團伙入伍?傭兵團的首領說不定還能憑借著一身不俗的武技混出點兒名堂也最多是混到一個,隊長就了不起了!至于普通的傭兵武士,一輩子當大頭兵吧!
稍微高一點的軍職,都被兩派的人把持了,互相爭還爭不過來呢,怎么可能花落旁人?
不過夏亞卻不管這么許多,他本身就」是野路子出身,也不看重人的出身和資歷,他只知道野火鎮上不少傭兵團很是精銳,如果能收攏下來招攬到手下,倒是大有潛力。唯一的問題么,就是這花費了。
不過,只要搞定了和扎庫上人的交易,弄到扎庫上人的黃金,還怕沒有錢么?
在野火鎮上又停留了三天時間,幾乎把鎮子市面上能買到的糧食都搜刮一空(其中加侖斯商會也幫了不少忙),最后趕了五十輛裝滿了糧食的大車,夏亞一行人終于從野火鎮出發了。
此行大隊人馬,五十輛大車,馬夫和車夫一共一百人,還有兩個,傭兵團一共一百六十人羅素傭兵團和火犀牛團的人都加入了,看夏亞給的錢多,干脆把團里的人手,精銳的全部帶了出來,人數也超過了夏亞之前的預期。
此外,還有加侖斯商團的一個車隊,六輛大車,卻派了三十名精銳的武士護衛,一行人加上夏亞四人,還有多出來的一個,天攻,正好是三百零四個,在這天早上,起程離開野火鎮,往紅色曠野而去,此剩的上警騎馬行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看著身后數十輛大車浩浩蕩蕩拖成一條長龍一般,還有精銳的傭兵武士全副武裝跟在隊列之中,看著前方無邊無際的野火原曠野,心中頗有幾分感慨。
野火原,老子又回到這里了!
上次在這里,老子流過血,殺過人,還有自己生平交的第一個好朋友,就死在了自己的懷里不過這次回來,卻又是一番不同的場景,此刻身份不同,心態也不同了!此刻的上鱉不知道,這次重返野火原,等待他的,將會是,場影響了他后半生的考驗!
“殿下。”
輕輕的呼喚將望著窗外失神的加西亞驚動,他緩緩回過頭來。因為正在出神,被打攪了思路,加西亞的眼神里露出一絲隱隱的煩躁。
不過他身為皇儲,又是出名了講究禮儀儀表,面對眼前這個恭敬嚴謹的宮廷女官,加西亞用無挑剔的嗓音開口,他說話的語氣腔調很獨特,也是經過了多年培養“練而成的,即顯出了自己的溫和,又不失上位者的威嚴。
“說吧,她最近怎么樣了。”皇儲站了起來,看著面前這個女官。
這位女官正是艾德琳身邊的那位,一臉嚴謹的表情,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微微欠身,很標準的一個禮節之后,用一絲不芶的語氣回答:
“艾德琳殿下很好,只是最近時常一個人關在房旬里發呆出神,也沒有再要求出門,無事的時候,就在房間里看書。”
“看書?”加西亞略微一挑眉,似乎是自言自語一樣“哦,她什么時候喜歡看起書來了。……
頓了頓,他才看著這個女官,皺眉道:“她都看了些什么書?”
“帝國史料,大陸通史之類。”女官沉吟了一會兒“似乎還有一些開國元勛的偉人傳記。嗯,我看見艾德琳殿下最近時常看的,倒是以郁金香家族的傳記居多。”
“奧斯吉利亞傳記?”加西亞微微一笑:“妹妹什么時候對軍史感興起了。”
還有””女官猶豫了一下,似乎略一遲疑,還是鼓足了勇氣道“艾德琳殿下最近胃口不太好,吃得也少了一些。似乎”她這樣年輕的女孩子,成天悶在城堡里也實在無聊,倒是太子妃殿下最近去見了她幾次,有黛芬尼殿下的陪伴,艾德琳殿下似乎情緒才會好一些。”
“好吧,我知道了。”皇儲略微抬了抬手指,從袖子里扯出一條鑲金邊的繡花手巾,仔細的擦了擦嘴角:“最近看緊一些,別讓妹妹再到處跑了。奧丁人的使用就要來了,這次他們要求要見一見艾德琳,父皇應該會答應的,到時如果艾德琳又跑掉了,對奧丁人就很難交待。
嗯既然她最近對看書有興趣,你去安排一下,讓宮廷里的講師學者去給她講講史書吧,還有,讓人把我書房里的史書都搬去給她,只要她不出門,想干什么,都由著她來吧。”
這個女官彎腰行禮告退,等人走了之后。皇儲將手巾丟在了桌上,扭頭看著窗外的天空,神色仿佛在沉思。
奧斯吉刑亞傳記?這個妹妹,什么時候對郁金香家族的事情感興趣了””
皇儲出了會兒神,門外傳來了三聲輕輕的扣門聲,隨即一個穿著禮服頭戴金色假發的人走了進來,正是他的內務管家。
“殿下,時間到了。”這位管家一手橫在胸前,一手背在身后,他的這種標準的儀態,讓皇儲的眉毛略微舒展了一些,似乎很滿意對方的裝束,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您有一刻鐘的時間進下牛茶,然后還有一刻鐘的時間換衣服,賓客們都會在宴會開始前半個時辰到達,您如果沒有什么特別的安排,我就會將覲見的時間安排下去了。”
“不用下午茶了。”皇儲搖頭,他站起來走到房間里一面一人多高的碩大鏡子前,端詳著鏡子里自己的身影,明明是遺傳自騎槍大帝那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但是面色卻有些蒼白文弱,神色嚴謹,眼神沉穩,胡須和頭發都是一絲不芶,從儀態上毫無挑剔,就連衣服上都找不出一絲褶皺來。
這樣的儀表,他自己很滿意,但是卻也知道,在貴族圈里,也有很多人背后議論自己的時候,對自己卻有另外一番評價:暮氣沉沉。
暮氣?
的確,和雖然老邁,卻依然偶爾露出崢嶸的父皇相比,自己平日里太過內斂,雖然行事嚴謹,但是落在別人口中,卻變成了沒有進去心的暮氣。
嗯””暮氣么?
加西亞的生活習慣一言一行,幾乎是嚴謹到了極點。他每天定點起床,一刻都會晚,然后每天的早餐吃的東西都是一塊甜瓜加上小塊牛腰肉,烤得七成熟。除非是宴會之上,加西亞平日里從不喝酒,他不喜歡酒精,也不好美食,對華麗的東西也沒有多少偏愛,至于古董種玩,他也并不曾刻意的追求。
行事的時候,加西亞最大的特色就是:準確!
他討厭一切意料之外的事情,喜歡將所有的事情列成準確的計刑,然后一件一件按部就班的完成。甚至就連他走路的習舊都一絲不變。
他有一個習慣,每天傍晚都會在花園里散會兒步,繞著自己行宮的花園走上一圈,而一圈走下來,一共是一千一百零九步!自從他成年之后,身高體形不再變化之后,這步數就沒有再發生過變化了!繞著花園走一圈,一千一百零九步,一步不會多,一步不會少!
他很注重自己的言行,既便是跟隨了他多年的貼身隨從,也極少看見皇儲情緒失控的樣子一近年來唯一的一次,就是知道了邦佛雷特死訊的那天晚上。
而第二天一早,加西亞就神色如常的去見客,參加了一個貴族圈里的沙龍聚會,還和朋友打了一會兒馬球。
他每天下午的時候都會練習半個時辰的步術,騎半個,時辰的馬,所以盡管已經三十多歲了,他的體形依然保持得很好。
很多和他年紀相仿的年輕貴族,年過三十就已經養成了大腹便便的臃腫模樣。直到現在,皇儲加西亞依然肩寬腰窄,就連給他作畫的宮廷畫師都感慨,皇儲的體形十年都不曾變化,他二十歲的時候什么樣子,現在依然是那幅模樣。
他極少表露情緒,即可不會對人顯得太熱情,也不會顯得太冷漠,對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禮,態度溫和一可這種溫和之中,卻很顯然的保持了一種奇特的距離。
哪怕是他在對人笑的時候,那種笑容雖然和煦,卻也毫不掩飾的帶著一種讓人無接近的淡然。
嚴謹的另外一個詞語是死板,很多人都認定了加西亞是一個行事死板,不懂得變通的人。那么,幕氣這個評價自然就跟隨了他多年了。
暮氣,暮氣,看著鏡子里那張平靜沉穩的臉龐,加西亞緩緩的解下了領口的扣子,他略微抬了抬手,房門打開,一隊宮廷仆人就魚貫而入,手里拖著赫新而復雜的禮服進來,有的幫他戴圍領,有的幫他穿衣,有的幫他使腰帶,有的幫他穿袍子。
還有的侍者將一盤一盤的飾品挨個端上來,供他挑選。
著裝打扮的時間不多不少,一削鐘正好完成,鏡子里的人已經變成了一個穿著華貴的宮廷禮服,柔軟的狐領,領口用一枚昂貴的藍寶石充當扣子,筆挺的禮服將他的腰身體現了出來,裁減得極為精細,雙排的衣扣,每一粒都是純金的,可是在特殊的設封之下,卻絲毫不顯得俗氣。雪亮的皮靴擦的幾乎可以能照見人的影子,還有一個侍者幫他將頭發梳理好之后,兩個侍者端來兩面小鏡子站在兩側,使得皇儲殿下可以從幾個角度都能照見鏡子里自己的模樣。
一切全部妥當之后,加西亞就變成了眾人熟知的那個皇儲:儀表出眾,嚴謹沉穩。兩個侍者小心翼翼的將他褲腿上的一個不易察覺的褶皺拉平之后,皇儲看上去就仿佛一尊,一尊精美的雕像。
加西亞露出了滿意的眼神,他很滿意自己現在的這副樣子。
正準備出門,忽然就聽見了門外傳來了仆人爭執的聲音,這動靜讓加西亞眉頭一擰。
“不,您不能進去,殿下正在更衣。”
“啊!不行,請您別為難我們,啊!”
幾聲短促的驚呼之后,房門被砰的一聲撞開,兩個站在門口的仆人被直接撞到了一旁,隨即一個人影如一團烈火一樣沖了進來,跑到了加西亞的面前,也不顧旁邊人的驚呼,一個拳頭就正面打在了加西亞的鼻子上!
砰的一聲,加西亞眼前一黑往后倒了下去,隨后那人撲在了他的身上,拳頭不停的砸下去,加西亞被打在了地上之后,卻奇怪的一聲不吭,足足唉了三五拳之后,旁邊驚恐的仆人才沖上去,將那人拉扯拽了起來。
皇儲被打的嘴角流出鮮血來,臉上卻毫無痛楚或者憤怒的表情,他自己緩緩爬了起來,也不看那個被幾個仆人牢牢扯住的人,先對著鏡子,從袖子里扯出那條手巾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然后咧了咧嘴,才轉身看著那個被幾個仆人抱住,卻依然掙扎不休的人。
這一咧,加西亞忽然笑了。
,放開他吧。”皇儲的聲音似乎聽不出有惱怒的樣子。
幾個仆人有些驚恐,不然依然放了手,幸好那人也沒有再撲上來的樣子,只是站在那兒,冷眼瞪著皇儲,面色憤憤。
“都出去吧,讓我和小公爵聊一會兒。”皇儲看了一眼有些呆滯的總管,溫言笑道:“我還有時間,不是么?”
,呃,是,您取消了下午茶,所以您還有一刻鐘的時間。”
“很好,先出去吧。”加西亞的語氣不容置疑。
很快,人都走光了,房間里就剩下了加西亞,和他對面這個憤怒的年輕人米納斯家的小公爵,羅迪。
“你的拳頭還是那么硬,羅迪。”皇儲看著羅迪,他的眼神很溫和,然后咧嘴一笑,這一刻,他居然回身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扯開了領口的扣子。
“你該打。”羅迪站在那兒,滿臉憤怒的表情:“我記得,我警告過你!如果你再讓我的妹妹受委屈,我一定會讓你吃苦頭的。”
加西亞依然一臉從容,他笑了笑,將那條手巾丟在了桌上:“我一會兒跡要參加一個宴會,你耽誤了我的時間。”
“去他媽的宴會!”羅迪怒道:“昨天妹妹回家了,我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她躲在房間里哭了一夜!加西亞!你到底把她怎么樣了!!”
皇儲那一貫如古井不波的臉龐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嘲弄的詭笑:
“我把她怎么樣了?羅迪,你真是愚蠢!正是因為我沒有把她怎么樣,她才會哭泣!”
“”羅迪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只能狠狠的盯著加西亞。
加西亞的眼神里閃過了一絲奇異的笑意,隨即卻嘆了口氣:“好了,我也告訴你,這是你最后一次打我了。”
他站起來,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里,做了一個咧嘴的動作,眼看眼角被打得有些青腫,似乎有些不滿,皺眉道:“我是認真的,這是你最后一次冒犯我。我一直容許你亂來,因為你是羅迪。我的朋友不多,你可以說是唯一的一個。”
“哼,我可從來沒把你當成朋友。”羅迪忍不住刺了對方一句:
“自從黛芬尼嫁給你之后,你對她不好,你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了!”
“這并不重要。”皇儲淡淡一笑“我明白,所以我不會責怪你。
但是我也告訴你,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對我的不尊重,最后一次。”
,哼,如果再有下一次呢?”羅迪冷笑:“你是皇儲,未來的皇帝,準備嚴厲懲處我么!”
“不,我不會那么做。”皇儲的語氣很溫和“但是,下一次,我會還手。”
他輕輕一笑,回身走到了羅迪的面前,他的語氣輕柔而和煦“羅迪,最好那樣的事情別出現,因為,我不喜歡對人出手,你也知道我不喜歡使用武力,更不喜歡傷害我的朋友,所以,還請你最好不要再逼迫我。”
說完,皇儲的眼神冷漠了下來,扭過頭去,背對著羅迪,仔細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冷冷的丟來一句話“說完了,你可以躬退了,記住你的身份和儀態,羅迪,你將來是要當公爵的人,是我拜占庭帝國貴族們的表率。”
羅迪面色鐵青,雙拳握緊,卻終于一言不發,哼了一聲,扭頭從門口沖了出去。
一口氣沖出了皇儲的房間,在外面眾多侍衛仆從異樣的眼神里,羅迪沖到了樓下大堂里,從大門跑出了皇儲的行宮,這才感覺到胸前的壓抑感覺輕松了一些。
他剛才真的很想沖上去再給他兩拳!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咧,皇儲雖然背對著自己,可是羅迪卻清楚的看見,鏡子里皇儲的臉!
那張臉在笑!!
這個一絲不芶的家伙雖然平時不是沒有笑過,但是平日里得笑容,都是那種禮儀上的笑容,既便他笑的時候,眼神些也豪無,絲笑意!
但是就在剛才,那鏡子的皇儲的那張臉,真的在對自己笑!笑容里滿是嘲弄,滿是不屑,而且,笑得那么肆無忌,隱!!笑得那么高深莫測!!
那樣的笑,充滿了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就仿佛是面對著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匍匐在他的面前!!
那一刻,羅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忽然就壓抑得難受,一種熟悉的壓迫感遍布全身,那握緊的拳頭,怎么也打不出去了,仿佛,個潛在的意識告訴自己,如果敢動手,那么接下來一定會發生讓自己很恐怖的事情!
這樣的笑容,那高深莫測的樣子,隱隱的有些熟悉。
似乎,好像自己認識的人里,還有誰,笑起來也是這種模樣來著?
仔細回想了一會兒,羅迪忽然全身冰冷,身上涌出冷汗!
想起來了!
是,是卡維希爾!!
皇儲在鏡子里的那背身一笑,那笑容的神態,像足了卡維希爾那個恐怖的老家伙!!
演淤洪鏡子前,皇儲在仆人們的幫忙下軟衣服重新整理好了,有一個清秀的年輕仆人將一盒清涼的膏油仔細的,用小指挑了出來,仔細的涂抹在皇儲青腫的眼角。
皇儲冷冷的看著鏡子里,無論怎么掩飾,眼角的青腫都無立刻消除了。
“我親愛的總管。”皇儲低聲呼喚,那個總管立刻低頭站在了身后。
“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你親自去做。”
,是的,殿下。”總管趕緊應聲。
皇儲吸了口氣,他的語速很慢,腔調也不溫不火:“你去見我那位親愛的妻子,告訴她,因為她的不克制,使得我被她親愛的兄弟打傷了,所以,為了懲罰她這樣的不嚴謹的舉動。我希望她留在城堡里,最好一個月都別出門,好好的反省一下。我相信,我親愛的妻子,一定會體諒我這樣的要求的。”
總管身子一抖。
他是加西亞身邊的老人了,跟隨了這位皇儲有二十多年,所以他熟悉皇儲的性子,雖然這位皇儲平日里從來不喜不怒,但是跟隨在他身邊多年,從一些細節上也能把握出一些這位殿下情緒變化的征兆了。
這位殿下,每當他怒氣最大的時候,表面上就會顯得越緩慢!他說話的腔調越慢,就是表示著心中越憤怒!
尤其是類似“親愛的”這樣的稱呼,一旦他說出來,那就代表著這位殿下已經怒不可遏了。
總管身子哆嗦,趕緊低頭應了。
“好了,不要整理了。”皇儲忽然轉身離開了鏡子,讓站在鏡子旁的眾多仆人呆住了。
“這樣的儀態,我沒出席宴會,取消吧。”皇儲嘆了口氣,走到了窗口:“所有人都出去,總管留下。”
當仆人們都小心翼翼的退出去的時候,總管立在皇儲身后“殿下,您”
“我要出去一下。”皇儲轉過身來,看著這位跟隨了自己二十年的老總管,他仿佛眼神里露出了一絲真心的疲憊來:“我需要去休息一下。嗯,你知道我在哪里的,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幫我遮掩一下。”
說著,他走到了老總管的面前,伸手按在了對方的肩膀上,這一刻,他的眼神里的溫和才是真情流露,低聲道:“雅克,我很累。”
雅克總管臉色一變,猶豫了一下,終于也嘆了口氣,抬起手來,按住了肩膀上皇儲的那只手,低聲道:“殿下,我明白的。
“嗯,不是身體累,而是這里。”加西亞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這一刻,他臉色蒼白。
隨后他眼神掃過來,看著雅克總管“其實,雅克,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很畏懼,因為你知道我的那個秘密,所以,你一直很怕我,怕我會殺了你滅口,對不對?”
雅克總管臉皮顫抖,忽然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不會的,雅克。”加西亞的臉色很平和,淺淺一笑:“我很累,所以有一個人在我身邊,知道我的秘密,我可以在你的面前毫無掩飾,這樣讓我很放松所以,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的。”
大約就在一個時辰之后,奧斯吉利亞的競技場里正在巨型一場本年度的武士競技大賽較量,因為是進入了正賽的階段,所以可以容納上萬人的競技場里幾乎座無虛席。
巨大的競技場就如同一個蜂巢一樣,狂熱的吶喊嘈雜的聲音飄蕩在空中,揮之不去!上萬人一起吶喊,吼叫,肆無忌,隱的發泄著心中的狂暴情緒!
廣場的競技臺上,一個逝梧的武士滿臉猙獰笑容,用一把戰斧將面前的對手連劍帶盾牌劈成了兩半,斧柄反過來狠狠的捅在了對手的胸口,那一陣清脆的骨頭爆裂的聲音,即便是在全場一片嘶吼之下,都仿佛顯得那么清晰!
眼看著臺子上一個武士倒在了地上,口中狂吐鮮血,那個猙獰的執斧武士走過去,一把抓起了對方的頭發,將人提了起來,全場上萬人都在吼叫,都在狂熱的發泄著暴戾的情緒。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他!!”
就在一片混亂狂暴的氣氛之中,沒有人會察覺到,在南邊看臺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在人群之中,一個面容蒼白而清秀的年輕男子,身穿著骯臟的麻布衣服,腦袋上帶著一定滿是油污的皮氈帽,就坐在人群之中,原本應該是清秀而沉穩的臉龐上滿是狂暴和猙獰,那應該是英俊的五官扭曲成一團。
夾在在上萬人之中,這個年輕人也扭曲著臉龐,眼睛里滿是暴戾,高舉拳頭,用已經喊得沙啞的嗓子吼叫著。
“殺!殺!!!”
這一切,似乎原本就應該是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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