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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獨裁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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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獨裁的宿命  那碩大而厚重的宮殿大門,合上的時候,就仿佛已經將外界所有的生氣都阻擋在了外面。

  天花板足足有六米的高度,圓拱形狀的天花板上鑲嵌著凹凸不平的各種花紋,古樸而充滿了凝重的感覺,墻壁上各個時代最著名的藝術大師們留下的壁畫和浮雕,和那圓拱形的天花板融為一體,渾然一色。

  四周飄動著黑色的帷幕,和原本墻壁上鑲嵌著的黑色大理石不分彼此。為著宮殿的凝重之余又增添了幾分黑色的神秘。

  二十盞碩大的燈座,底盤全部都是赤金打造,上面的每一根紅色的蠟燭都有孩童手臂粗細,仿佛在凝重的氣氛之中,燭火的火苗都已經僵住,偶爾輕微的跳動,隨即就凝固住了,只有碩大的燭淚緩緩流淌而下,凝聚成一塊一塊鮮艷的緋色。

  侍者們身穿宮廷里特有的灰色亞麻長袍,小心翼翼的站在角落里,將自己的臉龐隱藏在黑暗之中,仿佛幽靈一樣――除非那位至尊發出呼喚,否則的話,他們將不允許發出任何動靜。

  那宮殿里最醒目的位置,擺放著一張圓形的座位,周圍高大的白色玉柱的襯托之下,加上黃金的包角,一層一層寶石貓眼瑪瑙的包裹,華麗得猶如天神的神臺……而事實上,此刻旁人望向這個座位的眼神,也就仿佛如面對神龕一般。

  只因為,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那位至尊,他的尊貴,至少在這個世界上,和神靈也沒有多大差別了。

  那神臺旁,兩枚金色的燭火已經燃燒過半,柔和的燭光灑落在神臺上那個人的臉上,照耀得那個人的臉龐也猶如金紙一樣的色澤。

  純金的金線和淡淡綠色的絲編織成的袍子,柔軟而華貴,上面繡著盛開的鳶尾,每一片花瓣精致而細膩,精美得仿佛藝術品一般。可這樣一件美麗的袍子下,覆蓋的主人,卻顯得那么的……

  那么的……

  死氣沉沉!!

  原本就灰色的臉龐,在燭光下變做了詭異的金色,高高的顴骨,深深凹下的雙頰,顯得格外的消瘦,雙頰上染著一層病態的紅暈,嘴唇干裂得猶如常年不曾被雨水滋潤過的土地。

  枯萎而卷曲的頭發,也仿佛沒用剩下多少生命力,而戴在頭上的那頂王冠,縱然是純金質地,鑲嵌了紅色的藍色的綠色的各種寶石,在燭火下熠熠生輝。

  可偏偏是這樣的輝煌,更顯得主人的疲憊和衰弱。

  如果猛然看去,你甚至會認為在這華服下裹著的,根本就是一俱尸體!

  除了……那微微合著的雙目里,偶爾閃過的一縷縷精光!凌厲得像是黑夜里劃過一道道閃電!

  拜占庭帝國現任皇帝陛下,擁有這大陸三分之二領土,擁有千萬臣民的至尊,帝國的最高貴神圣的存在,這個國家的至高無上的主宰――康托斯.多倫加羅斯.迪亞維拉.克倫瑪――這位統治了拜占庭這個偉大帝國已經四十六載,甚至被認為既便是在整個克倫瑪家族的歷史上所有皇帝里都排名在前三的英杰人物。

  可以說,這位皇帝,擋得起這樣的美譽。

  他的名字叫作康托斯,“康托斯”這個詞語在古拜占庭語里的意思是“騎士的長矛”。而同時,這位皇帝陛下還有著一個響亮的稱號:騎槍大帝。他的勇氣,他的剛強,他的堅韌,都如同騎士手里的長矛一般鋒利,銳不可當。

  至少,在二十年前,他的確是這樣的。

  這位騎槍大帝,繼承皇位的時候只有九歲,而當時帝國的主要權力,則掌握在他的母親手里。他很幸運,因為繼承到他手里的是一個龐大的帝國。他也很不幸,因為他的母親有幾個貪婪的兄弟。至少在康托斯未能成年之前,帝國的權力曾經被他母親那幾個貪婪的兄弟把持,將帝國政務鬧得烏煙瘴氣,甚至他的幾個堂兄,還一睹覬覦皇位。

  他未成年之前曾經經歷過六次暗殺,最危險的一次是有人收買了他的侍從,在他騎馬時候將他的馬鞍割斷了一半,險些就被馬蹄踩死。而最讓他痛心的是,十四歲的時候,他心愛并且寵信了半年的一個宮廷女官,在一次歡好之后,親手端給了他一杯毒酒。

  而康托斯,他很頑強的活了下來。活到了成年禮的那一天!

  之后的一年多時間里,他以皇族正統繼承人的身份收服了以保守勢力聞名的元老院,暗中又以許諾提高軍方地位為條件博得了軍隊的支持,然后在一次宮廷宴會上,假裝酒后沖突,當眾用劍刺死了一個對皇位野心最大的堂兄。而第二天,他就調集軍隊進入帝都,開始了一場大規模的清洗。

  他母親的三個兄弟,全族被連根拔起,直系成員全部處死,三日之內,帝都奧斯吉利亞殺得血流成河,萬人空巷。

  而就在他母親跪下苦苦哀求他,請求他留下母親最年輕的那個幼弟一條生路之后,康托斯考慮了一夜后終于答應。而那位最年輕的叔叔被他流放到遙遠的東方,可是在流放的路途上,就被盜賊團劫殺而死――沒有人會相信那件事情和康托斯無關。

  為此,他的母親從此住進深宮里,五年沒有走出宮門半步,也沒有再見自己的兒子一面,直到她死的那一天!

  康托斯歷來是以頑強,果敢,堅忍不拔,以及――殘忍,等等這些品質而著稱。他成年執掌帝國權力之后,曾經親率帝國中央常備部隊和奧丁人交戰不下二十次。身為帝國的無上至尊,這位陛下披堅執銳,親歷一線,和騎兵們一同沖鋒,一起作戰,一起遠征奧丁北國,一起經歷北國的風雪――他現在的左腳缺少的一根小拇指,就是因為他最后一次隨軍遠征奧丁,在北國的嚴寒之中凍傷被迫截去的!

  他真的就如同一柄長矛,騎士手中的長矛,無堅不摧,頑強,勇氣,并且――鐵血而殘忍!

  可是,他終究老了。如同這世界上所有的強大存在,漸漸的被歲月摧殘掉了鋒芒,磨平了棱角,磨干他的精力。原本高大的身軀,近兩年被病魔折磨得越發枯瘦,只剩下了一副寬大的骨架。

  此刻,這位至高無上的至尊主宰,正以一種虛弱的姿態坐在那神臺一般的座位上,垂頭沉思,眉頭痛苦的擰在一起,額間的皺紋,一條一條的那么清晰深刻,如刀劈斧鑿一樣。

  終于,一聲渾厚而幽遠的嘆息將寂靜劃破。

  “睿智的卡維希爾,聰明的卡維希爾,智慧的卡維希爾,我現在需要你智慧而客觀的建議。”年邁的皇帝在嘆息著,那沙啞的嗓音里仿佛夾雜著憤怒和焦躁的情緒。

  此刻在這偌大的宮殿里,坐在年邁的皇帝面前的只有一個人。

  這同樣是一個老人,皮膚已經呈現出衰老的蠟黃色,只是他的額頭和雙頰依然飽滿而富有光澤,鼻梁挺直,嘴唇的線條柔和,可以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必然是一個美男子。而哪怕是此刻已經年邁,那雙眸子里依然充滿了一種歲月沉淀之后留下的那種平靜安寧的智慧光芒。

  卡維希爾,騎槍大帝一生之中最信任的伙伴,被帝國的權力圈子里稱呼為“騎槍的盾牌”。騎槍大帝康托斯對這個同伴的態度是一種近乎毫無保留的信任,身為一個以殘忍猜忌甚至是殘暴而著稱的皇帝,這樣的情緒是讓人很難理解的。

  可偏偏是這個卡維希爾,他卻博得了騎槍大帝唯一的信任,而且這種信任數十年不衰,反而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整個皇宮里,只有他可以不用通報就可以隨時進出皇帝陛下的書房和宮殿。卡維希爾的任何一個要求,康托斯都會答應――雖然這么些年來,卡維希爾很聰明的從來沒有濫用過這些特權。

  而卡維希爾的每一個建議,既便是再荒唐的說法,康托斯大帝也都會很認真的去考慮其中的可能性。

  可這樣深受皇帝信任的人,很難相信,他的腦袋上居然沒有任何哪怕一官半職的頭銜!他唯一的頭銜,僅僅是一個非正式的“皇室顧問”。

  但是,他的任何一句話,對騎槍大帝的影響,都遠遠超過帝國歷任宰相!

  現年五十六歲的卡維希爾,比騎槍大帝還要年長一歲。他年輕的時候曾經被譽為是帝國學院里最杰出的天才。幾乎帝國學院里所有的導師和學者,不管是喜歡他的還是不喜歡他的,都不得不承認,他對事務的分析擁有常人罕見的洞悉力和智慧。

  無論在政務,歷史,還是藝術,宗教等等諸多領域,他都擁有很深的造詣。

  他對帝國的每一條國策的預言,最后都變成了現實,他對陛下進的每一條建議,最后都達到了預期的結果。

  可就是這么一個人,卻無法獲得任何的官職!

  并不是因為卡維希爾的出身卑賤,他出生于一個中等貴族家庭,雖然距離豪門的程度還差了很遠,卻也遠遠不至于他被官場擋在大門之外。

  甚至他和皇帝篤好的私人友誼,更是有著近三十年的歷史。據說騎槍大帝在年輕的時候,常常化妝微服潛入帝國學院里聽課,而就在那個時候,他結實了卡維希爾,帝國學院里最天才的新星,也被卡維希爾杰出的智慧和睿智觀點所征服。

  甚至一度,興奮的騎槍大帝曾經對身邊的朋友私下表示過:卡維希爾,就是我未來帝國宰相的不二人選!

  但很可惜,這個本來可以在帝國位極人臣的天才,卻無奈的和仕途徹底告別。

  只因為,他的一些公開的言論和觀點激怒了某些人。

  在學院的時候,已經頗有名氣的卡維希爾,就曾經公開多次表達過他的政治主張:拜占庭帝國已經維持了一百年的“特瑪”軍區制,根本就是帝國國力衰弱,日漸沒落的最大禍源!!

  拜占庭帝國的人口是奧丁的十倍,土地是奧丁的三倍,卻在百年來和奧丁人的較量之中處于劣勢,特瑪軍區制根本就是最大的根源!正是這種落后而腐朽的軍區制將完整的帝國分割成了無數的個體,使得帝國在每次遇到為難的時候都無法集中全部的國力抗衡外敵,同時分割的軍區造成的巨大的國力的重復消耗浪費……

  這樣的一個主張,當年就激怒了勢力雄厚的軍方。

  特瑪軍制,是拜占庭帝國在一百年前形成的一種特殊的軍事行政制度。當時的帝國不幸陷入一場內部叛亂內戰之中,而趁著拜占庭帝國的虛弱,周圍虎視眈眈的強敵奧丁以及東方的游牧民族趁機入侵,帝國一度面臨著分崩離析的絕境。

  而當時的帝國皇帝,為了應對這一危機,設定了一種全新的半軍事化的行政制度,在這一制度下,拜占庭帝國的國土,除了帝都奧斯吉利亞為中心的一部分國土繼續被皇帝直轄之外,在其他的地區設立數十個“軍區”,特瑪一詞的本意是“軍隊的駐扎地”,在每一個軍區設立最高行政官職為總督,總督由軍方將領擔任。原則上,每一個軍區內實行農兵制,也就是政府提供一部分土地招納一些農民進行耕種,而這些被招納的農民可以得到土地收獲的一部分,同時也需要履行兵役,平時耕種,閑時進行一些軍事化訓練,一旦面臨戰爭就應召入伍。

  當時的觀點認為:只要農兵們的生活有所保障,戰時的動員和統帥都會十分容易;并且,為保衛家園抵抗外來入侵者而戰的士兵們普遍士氣高昂,而國家對他們薪餉的負擔也可以減少至最低限度。

  事實證明,這個觀點本身是沒錯的。

  可問題是,這樣的制度同樣具備著很多無法避免的先天缺陷!注定的這樣的農兵制只能在危機的時候臨時使用,而根本無法作為長久的國家立國之策。

  卡維希爾年輕的時候曾經發表觀點,將這一制度貶低得體無完膚。

  這位帝國的智者認為,首先,這樣的制度只能成為在面對危機的時候的一種優秀的應急策略。擁有土地的農兵雖然在面對外來入侵者,保護自己家園的時候會士氣高昂,但是半農半兵的本質,卻使得這些農兵無法脫離農民的本質特性:戀土!

  他們無法離開本土作戰!他們固然在保衛家園的時候動力十足,可一旦需要這樣的軍隊進行出征的話,往往就士氣低落。一言弊之,這樣的農兵根本就無法承擔一個國家國防軍的職責!

  第二個弱點便是浪費!這樣的農兵制只能在抵抗外敵入侵的時候發揮作用,也就是說,當敵人打到了家門里來了,保衛防御的時候才會發揮出農兵的最大戰斗力。可戰爭,不可能僅僅只有防御戰!正因為如此,帝國還必須建立一支真正的職業軍隊作為帝國的常備機動戰斗力。而這樣的軍隊建設造成的大量的資源重復浪費。

  第三個無法調和的矛盾就是土地!拜占庭帝國進行的是分封的封建體質,本質上,皇室是最大的貴族,而下面擁有一個以皇室為中心的貴族階層。每一個新貴族的產生都需要分封新的土地。而只有在當一個家族譜系完全斷絕之后,帝國才有權力將其土地收歸國有……可新貴族產生的速度永遠比老貴族滅絕要快的多,也多得多!帝國雖然土地遼闊,可畢竟土地的總量依然是有限的。一共就那么多土地,要不停的分給新生的貴族階層,同時還有大批的土地被軍區里劃為農兵的專用耕地,越來越多的土地需求,就形成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第四個無法調和的矛盾就是……權力!

  特瑪制誕生之后,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軍方的勢力空前強大,可對于一個國家體制的健全標準來說,這樣的“強大”是畸形的。

  軍區的最高行政職位是總督,這是一個半軍事化的官職,總督歷來一般都是軍隊的將領擔任――因為需要負責率領農兵,算是半軍事化的首腦。而同時讓中央不安的是,這些將帝國割裂成數十個的小軍事集團,幾乎很難受到中央的管轄!

  因為有自由的農兵專署耕地,這些小的半軍事化集團幾乎可以完全做到自給自足!在財政收支上做到了化!這直接造成的軍方將領的貴族化!

  試想,每一個總督在自己所管轄的軍區之內,掌控了自由的財政收支,有土地有兵馬,不需要中央提供的軍餉供給就完全可以自給自足,甚至有一些特別強大的軍區,總督完全可以通過經營,在自己的轄區之內將農兵再次區分,挑選出其中精銳的部分組成常備的軍隊!

  時間長了,幾乎就形成了一個一個的軍事小集團!而這些軍事小集團,就成為了生長在帝國龐大身軀上的一個又一個小毒瘤!

  軍方的將領貴族化,軍閥化,成為了拜占庭帝國雖大而不強的最主要的原因。

  在一百年的時間里,帝國境內軍區總督的叛亂就多達十余次,其中有六次,是發生在近三十年內!

  可偏偏是這樣的政體,軍方成為了最直接的受益者,自然是對這種體制極為擁護。歷代的皇帝之中也不是沒有頭腦清楚的,試圖取消這樣的制度,但是軍方經過一百年的滋養,已經成為了一個龐大的怪獸,既便是帝國的皇帝也無法徹底壓制住這只怪獸。軍方為了維護自己的既得利益,自然對任何試圖危害這種特瑪制的舉動奮力抗擊。

  在數十年前,上一任皇帝曾經試圖改變這種現狀,當時的帝國宰相下達了一份對于特瑪制度的修改文書,結果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軍方不惜發動了一場小規模的政變,那位宰相被闖入家中的“亂軍”殺死,而事后,迫于軍方的壓力,皇帝也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命令。

  歷任皇帝的妥協,造成了特瑪制度的根深蒂固,而軍方的實力在一百年內極大的擴充。在特瑪制度剛剛建立的時候,全國一共有三十個特瑪軍區,而到了康托斯這位騎槍大帝加冕的時候,整個拜占庭帝國的特瑪軍區已經達到了四十六個!!

  四十六個特瑪軍區,幾乎占據了帝國一半的國土!!而剩下的一半,也有相當一部分是屬于貴族階層的領地,真正還算是帝國中央行政管轄的國土,已經不到全國面積的五分之一了!!

  而軍中涌現出的新的權貴,一旦成為特瑪軍區的總督,往往就成為了終生制的職務,可以一直干到死為止,甚至其中個別實力格外強大的,還能做到子承父業那樣的世襲。

  特瑪制度就如同一個怪獸,將帝國的軍方牢牢的團結在巨大的利益周圍,原本應該成為國家屏障的軍隊,卻成為了吸食帝國血液的負擔。而帝國的軍部,幾乎成為了于皇室之外的另一個核心中央。全國四十六個特瑪軍區,所有的政令,軍事命令,甚至是財政收支,都由帝國中央軍部直接進行調配。

  而皇室為了抗衡越來越龐大,聲音越來越響亮的軍方,只能牢牢的在帝國的常備部隊里盡可能的抓住效忠皇室的力量――只有這些人,才被認為是真正的軍人,而不是那些貴族化的軍閥!!

  而軍方的內部,也分成了兩個不同的派系,一派以那些軍閥集團為首,這一派占據了軍方的絕大多數,已經從真正的軍人蛻變成了為了維護自身利益而不顧國家利益的蛀蟲軍閥集團,。而另外一個派系,則是少部分依然保持了國家信仰的真正的軍人。

  遺憾的是軍閥派系的力量要遠遠更為強大,全國的四十六個特瑪軍區的總督,幾乎十有都是這個派系的成員。

  而真正的軍人派系,則大部分是帝國的十多個中央常備兵團中的骨干(第十三兵團的阿德里克毫無疑問就是其中的一員。)

  卡維希爾當年曾經向年輕的騎槍大帝獻策,表達過他的政治立場,但是他對于特瑪軍區制這種制度的敵意,讓軍方非常不安。如果是旁人抱著這樣的敵意政見,或許是帝國學院里的某一個學者,那么這些軍方的大佬最多嗤之以鼻,不屑的笑笑就算了。

  但是這個卡維希爾,他年輕的時候就聲名顯赫,帝事學院數十年來難得一見的天才名聲,加上年輕的皇帝對他毫不掩飾的賞識……這么一個能近距離影響皇帝陛下本人的家伙,卻偏偏對特瑪軍區制度抱有如此大的敵意,讓軍方的人如何心安?

  而剛好當初年輕的騎槍大帝為了奪權需要軍方的支持,他不得不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妥協,其中一個妥協就是,承諾卡維希爾這個人,永遠不得擔任正式官職!

  而卡維希爾的悲劇不僅僅在于軍方對他的敵意,同時連帝國的另外一大政治團體元老院也對卡維希爾的很多觀點表示不滿。

  元老院是拜占庭帝國最悠久的政體制度,一千年前拜占庭帝國的立國時期的政治主張是“君權取之與民”,這或許也能算是某種程度的民主。而元老院的成員,一般來說是由一些軍隊的優秀將領,貴族階層的精英代表人物,還有一些普通民眾但是卻在某一些行業或者領域里擁有較高的名望或者地位的人(不如富傷或者一些受到尊敬的學者以及藝術家等等)。

  在立國之處,元老院還是頗有權力的,甚至在拜占庭帝國開國的前期,元老院甚至擁有選舉和罷免皇帝的權力。但是隨著皇權的漸漸強大,這種元老商議國事的制度漸漸沒落了下去。而后來,隨著特瑪軍區制的建立,軍隊的聲音也漸漸響亮,更是蓋過了已經沒落的元老院,這就使得原本曾經體現拜占庭帝國立國精神的元老院,成為了一個雞肋一般不尷不尬的存在。重要的國策沒有元老院的份兒,而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他們卻又不屑于管理。

  到了現在,元老院的存在,更多的是給一些權貴人物增添一個腦袋上的頭銜和光環了。

  但元老院之中,也不乏一些依然頑強的守護者自己信仰的人,這一批人被稱為“院黨”,他們依然沒有放棄元老院傳統的主張:皇權需要被限制!而元老院的存在,就是承擔限制皇權無限擴大而傷害民眾利益的責任!甚至,在那一批真正的軍人派系里,有不少軍人,也受到了這種思維的影響假如了院黨,成為了元老院的一員。

  而皇室有的時候為了抗衡越來越強大的軍部,也不時的拉攏和支持一下元老院,讓這個古老的政治團體得以繼續存在。

  但是,元老院痛恨卡維希爾!

  痛恨這個帝國學院最杰出的天才!

  因為卡維希爾的那個智慧的頭腦下,隱藏的居然是一顆狂熱的獨裁之心!這個理智而聰慧的智者,居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皇權獨裁擁護者!!

  在他的眼中,不僅僅軍方的特瑪軍區制是毒瘤,而歷史上動輒就喜歡對皇權指手畫腳的元老院,同樣也是眼中釘。在卡維希爾看來,如果能把這兩個毒瘤鏟除,然后讓一位強力而聰慧英明的君主進行獨裁,重新建立一個強大而集中的中央核心,才能真正的讓這個古老的帝國重新煥發青春。

  所以……在元老院的眼睛里,卡維希爾也成為了不受歡迎的人。

  帝國的兩大政體都列入了黑名單,卡維希爾注定一生無法踏足官場,他雖然成為了皇帝的親密好友,私人智囊,甚至騎槍大帝對他言聽計從,可偏偏他無法親手在官場上施展他的包袱。

  這不得不說,也是卡維希爾的悲哀了。

  此刻,年邁的騎槍大帝看著這位深受自己信任的智者,無力的嘆息著:“卡維希爾,我需要你的智慧。我需要一個人選!那些該死的軍閥終于讓出了一個軍務副大臣的職位,這是我打進一粒釘子的好機會。”

  卡維希爾雙手藏在袖子里,輕輕的攏了攏袖子,站起來微微欠了欠身,他的聲音有些尖細而柔和:“陛下,我想了很久,或許……到了需要做出一些改變的時候了。”

  改變?

  康托斯,這位騎槍大帝的眉頭立刻緊緊擰在一起。

  “我們這次得到的成果并不算太多,雖然讓那些軍閥們氣焰稍微收斂了一些……但是,一個軍務副大臣的職位,并不能真的給他們造成什么傷害。”卡維希爾的聲音很平和,甚至這種平和之下,隱藏著幾分冷漠:“我需要先明白您的意志,陛下……您想要的結果到底是什么呢?”

  “結果?”

  騎槍大帝忽然眉頭一挑,也就是在這么一瞬間的時候,一股威嚴的鋒芒從他的臉龐上閃過,那眼睛里的精氣神兒瞬間爆發,使得他仿佛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變成了當年那個騎馬縱橫北國的真正的騎槍大帝!

  但這一絲煥發的容光,也僅僅只是在他臉上維持了那么一瞬,這位年邁的皇帝隨即低聲冷笑:“結果,你說‘結果’!卡維希爾,到了我現在這樣的境地,還能談什么結果呢!”

  皇帝的手掌握緊,指甲深深的掐進了手掌里,他的骨節泛白,竭力忍耐著心中的焦慮和憤怒:“三十年了,卡維希爾!我一直在忍耐,而你也一直勸慰我要忍耐,可我忍耐的結果是什么呢?這些軍閥蛀蟲,將屬于我的帝國鉆得千瘡百孔!而這些貪得無厭的家伙還越來越貪婪!卡維希爾,我一直相信你的智慧,既便到了今天,我也不曾懷疑過這點。可我真的無法再等下去了。”

  他凝視著這個自己最信任的朋友,低聲道:“我老了。雖然我自己不肯承認這點,但是我的心卻很清楚――我老了!年輕時候經歷的那些暗殺,還有后來的軍旅生涯,注定了我無法成為一個長壽的皇帝。卡維希爾,你明白么?我現在,一年比一年焦急……不,應該說是一天比一天焦急!”

  這個皇帝的眼神就仿佛一頭焦躁的雄獅:“我的父親留給我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帝國,而我這些年縫縫補補,但是我不甘心將一個同樣千瘡百孔的帝國留給我的子孫!但是我懷疑,我很難……不,不是很難,而是肯定無法做到!我無法在我死之前將這些毒瘤一個一個的鏟除掉!”

  說著,年邁的皇帝看了看卡維希爾:“你的身體一向比我好得多,我相信,就算我死了,你也能比我多活上至少二十年。可惜……如果我有一個聰明的兒子,那么我會很放心的將所有沒有做完的事情交給他,然后請你輔佐他完成我們的事業!但是卡維希爾……”

  老皇帝哼了一聲:“你看看我還有什么結果么?!我的兒子是一個懦弱而昏庸的家伙,他甚至會為了一個男人而和軍部的那些毒瘤合污!!別以為我不知道,邦弗雷特那個小白臉兔子,難道我那親愛的兒子,會不知道他的男寵是什么貨色?戰場上擊傷黑斯廷?開什么玩笑!!可他為了能讓他的男寵獲取軍功,居然和軍部的那些軍閥蛀蟲合作!這簡直讓我失望到了極點!卡維希爾,我這個讓我絕望的兒子,他成為你的學生已經十年了,可是他卻沒有能從你這里學到哪怕你十分之一的智慧!!這個讓我失望的東西,他已經結婚快一年了,他娶了奧斯吉利亞最美麗的貴族少女,可我居然收到消息,他居然還沒有和他的新婚妻子同床哪怕一次!!我甚至懷疑,他那喜歡男人的骯臟嗜好,會不會導致我們克倫瑪家族就此絕后!!”

  卡維希爾靜靜的聽完這位陛下的憤怒,然后這個睿智的老者只是淡淡一笑,用他那特有的平和而略顯冷漠的嗓音輕輕緩緩道:“陛下,您又無法控制心中的憤怒了……請別忘記了那句話:面對無能為力的事情,一味的悲傷或者憤怒或者狂躁,這些都是懦弱者的舉動。”

  騎槍大帝康托斯頓時閉上了嘴巴。

  “憤怒無濟于事,我需要知道,您想要一個什么樣的結果呢?”卡維希爾的眼皮緩緩眨動了一下,仿佛漫不經心的訴說:“我說過,我們需要一個機會,只是似乎命運并沒有垂青于您,您等待的機會一直沒有到來。但是,這并不代表它永遠不會到來,如果您依然希望避免動蕩和風險的話,那么我們可以繼續等待。如果您需要其他的結果……”

  “我的兒子的那顆只知道愛慕男人的頭腦,已經讓我絕望了。”騎槍大帝憤怒的咆哮著:“我無法再等待下去!我時日無多,卡維希爾!我毫不懷疑,一旦我死去,我那愚蠢的兒子不到一年時間就會把帝國里的特馬軍區的數量擴大一倍!!然后再不到一年的時間,軍方的總部就會搬到這座宮殿里來了――我毫不懷疑這點!這次的事情,讓我對這個蠢材徹底絕望!所以,我必須冒險!我不打算繼續等待!我必須在我死之前,將我要做的事情全部做完!”

  面對皇帝的激動和焦躁,卡維希爾的眼神依然一片清澈和冷靜,緩緩道:“您應該明白,這樣的希望并沒有什么可能性。”

  “我明白!”騎槍大帝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獰笑:“那么就拼個魚死網破吧!!如果這個帝國真的需要一次徹底的動蕩,才能重新煥發青春的話,那么,我希望這樣的動蕩在我手里經歷!至少,相比我那愚蠢的兒子,我更有掌控它的把握――雖然這樣的把握也極為有限。但是……”

  這位老皇帝忽然雙手扶著座位,勉強站立起來,他那寬大的華麗袍子下是消瘦得已經皮包骨頭的寬大骨架,風一吹,顯得空蕩蕩的。

  老皇帝卻滿臉絕然:“如果真的過不了這一關的話,那么,克倫瑪家族的榮耀,就結束在我手里好了!這是屬于我的帝國,就算真的要結束,喪鐘也應該由我來親手敲響!!!”

  他那如電的眼神掃過卡維希爾的臉龐,一字一字絕然道:“魚死!或者,網破!這就是我要的結果,卡維希爾!”

  卡維希爾終于嘆了口氣,他依然攏了攏袖子,然后對著老皇帝微微欠身,垂下頭去,用清淡的聲音道:“那么,我明白您的意志了。”

  隨即這個智者立刻用清晰而輕快的語氣道:“軍務副大臣的職務,原本最合適的人選是米納斯公爵,米納斯公爵大人在軍隊之中擁有深厚的影響力,既便是那些蛀蟲也要給他幾分面子。只是公爵大人近年來身體的健康有些問題,而且,我擔心……現在的米納斯公爵,已經不是當初的米納斯公爵了,他仿佛已經喪失了一些銳氣,恐怕很難擔負起和那些蛀蟲們正面交鋒的重任。”

  “那么,你的意思?”

  “您需要一個狠人。”卡維希爾的語氣終于流露出了一絲果斷:“既然您不忌憚于掀起一場動亂,那么這個人選必須擁有堅強的心和絕對的忠心,以及……勇往直前的果敢沖勁。而這樣的人選,恰好眼下有一個。”

  “嗯……你的意思是……”

  “阿德里克將軍,第十三兵團的領袖。身為真正的軍人派系的一員,阿德里克將軍對帝國的忠心勿庸置疑。而當初我們一直將他放在第十三兵團的位置上,一放就是九年時間,期間軍部那些家伙無數次試圖拉攏腐化他,甚至以軍區總督的職位相誘,而阿德里克將軍也不曾變節,那么他就足以值得陛下您的信任了。而說到勇氣,這位跋扈將軍,應該也不會讓您失望的。”

  騎槍大帝認真的思索了一下卡維希爾的建議:“我相信你的建議……可是,第十三兵團是我們手里掌握的最重要的戰力之一,失去了阿德里克,那么該讓誰來擔任羅德里亞騎兵團的新領袖呢?”

  卡維希爾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米納斯公爵曾經多次私下推薦過一個人,這個人被公爵稱贊為是他最杰出的弟子,他也是曾經跟隨公爵大人時間最長的一個,雖然其中的一半時間都是充當公爵大人的私人廚師……”

  騎槍大帝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卡維希爾,難道……你說的是那個以逃命的本事而著稱的兔子將軍魯爾?那個家伙?”

  卡維希爾抿嘴一笑,當他微笑的時候,他的眼神里就會散發出一種讓人十分親近的暖意來:“陛下,請您相信,魯爾的本領,絕不僅限于逃跑而已。”

  當宮殿的大門重新被推開,幾個身穿灰色亞麻長袍的侍者恭敬的垂手侍立在兩旁,目送卡維希爾緩緩走出大門的時候,卡維希爾卻站在那高達三十多層的臺階上,足足靜靜立了有接近一刻鐘的時候。

  這位已經不年輕的智者抬頭看了看天,天空上聚集著淡淡的烏云,稀稀疏疏的落下小雨,那黯淡的天色仿佛也帶著一絲死氣沉沉的味道……

  “終于等到了今天,方才定決心……”卡維希爾此刻的臉上不再是面對老皇帝時候的那種冷漠平和,眸子里仿佛含著一絲淡淡的深意:“只是……會不會已經太遲了一些呢。哼!”

  在稀疏的雨中,卡維希爾緩緩走下臺階,臺階下,一個高挑清瘦的身影立刻走上前來,將一柄寬大黑布雨傘撐在了卡維希爾的頭頂。

  卡維希爾緩緩繼續往前,腳下不曾停下片刻,而跟在他身邊的這個身影,就舉著傘為他擋雨,默默的跟隨著,任憑雨點打落在自己的身上,卻仿佛渾然不覺。

  這個支撐著傘的人影,步伐蹣跚,行路明顯有些跛足,似乎腿腳有殘疾,而那臉龐上更是戴著一半的鐵面,只是露出半張清麗卻冷漠到了極點的臉龐,一只妖冶的紫色瞳孔,靜靜的凝視著卡維希爾的背影。

  這個女人,赫然正是維亞!

  一直到走出了皇宮的大門,一輛停在門口的馬車,車夫下來打開了車門,卡維希爾鉆進馬車里,這才回過頭來,仿佛到了此刻,才終于看見維亞一樣。

  雨水漸漸大了起來,卡維希爾坐在車里,維亞則站在雨中,那紫色的眸子和卡維希爾清冷的眼睛對視了會兒,雨水漸漸沾濕了維亞紫色的秀發,打濕了她肩膀的衣衫。卡維希爾才終于嘆了口氣。

  “回來了?”

  “回來了。”

  “事情都結束了?”

  “結束了。欠的……我還清了。”

  卡維希爾點了點頭:“那個家伙,怎么樣?”

  維亞張了張嘴,臉色依然冰冷:“還很弱小。”

  卡維希爾卻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答案:“明天你就去奧丁吧,我交待的事情,每一件都必須完成。”

  說完,卡維希爾仿佛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興趣,他關上了馬車車門,然后車輪滾動,馬車就在維亞的面前緩緩離去。

  車廂里,卡維希爾終于嘆了口氣,他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一點他這個年紀的老人應該有的疲憊衰老的神態來。

  他從座位下抽出一條柔軟干燥的毛毯來蓋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然后疲倦的靠在座位上……

  這位智者仿佛在嘆息。

  “嗯……一個好的獨裁者,為什么就那么難尋找呢。康托斯……我原本以為他是最好的人選,可惜……可惜……”卡維希爾搖頭,默默低語:

  “可惜,他不是!”

  “夷,胖子,這么說來,現在你們拜占庭帝國的軍方,其實是分為兩個派系了?”夏亞騎在馬上,很夸張的大驚小怪叫道。

  曠野的大路上,一行騎兵正在緩緩往帝國的內腹前進著。

  魯爾有些無奈,看了一眼這個土鱉,幸好身邊都是自己親信的嫡系親衛,倒也不怕這些話傳出去,他沒好氣的怒道:“別總是‘你們’‘你們’的!你這個小子,別忘記了你現在也是拜占庭帝國的軍官!”

  夏亞嘿嘿一笑:“不和你爭這個,你先說說,我們阿德里克將軍是屬于哪個派系的?”

  隨即夏亞摸了摸下巴想了會兒:“嗯,你說的那些個貴族化的將領,都是軍閥派系,一聽就是國家蛀蟲一類的敗類,阿德里克將軍那樣的人物,自然不會和這種人為伍!他自然是那些正派的軍人派系了。”說著,土鱉斜了魯爾一眼:“至于你嘛……我看你倒多半有些像是那些蛀蟲派系的。”

  魯爾氣得真恨不得上去一腳踹死這個土鱉。

  隨后他耐著性子道:“別胡說八道!老子可是正牌子的軍人!哼,那些蛀蟲早已經不能算是軍人了。軍隊里很多職位甚至都被一些貴族化的將門家族把持,比如一些軍區的總督職位,老子傳兒子,兒子傳孫子,這還算他媽什么軍人!至于我們這一派系,是皇帝陛下于三十年前在帝都創立了帝事學院,為的就是繞開那些已經被徹底污染掉的軍中權貴集團,另起爐灶,為帝國的軍隊培養出一批真正的新鮮血液來。而帝事學院出身的軍官,一般都被稱為是‘鷹系’。因為軍事學院的校旗和帝隊鷹旗非常相似。進入帝事學院的學員,只從一些身家單純的中小貴族家庭里挑選,偶爾也會破例錄取一些出身平民但是天賦出眾的家伙。三十年的經營,一批一批畢業的學員被充實到了帝國的一些常備兵團里,才終于形成了現在在軍方里,勉強能和那些軍閥代表們抗衡的‘鷹系’!哼哼!只不過,有些學員因為本身就有貴族出身,出頭還容易一些。而有些平民出身的學員,升遷就很慢,加上那些蛀蟲家伙對學院出身的軍官的忌憚,總是加以打壓,有些家伙甚至干了二十多年還是低級軍官。能混到像我或者阿德里克這樣獨領一個兵團的,那就少之又少了。”

  頓了頓,魯爾很得意的笑道:“當初軍事學院的第一任院長便是米納斯公爵,公爵大人在帝國的軍隊之中威望深厚,他戎馬生涯一輩子,既便是那些蛀蟲派系里,都有不少人曾經擔任過他的部下,少不得要給老頭子幾分面子。而公爵大人對皇室的忠心,也使得他成為了這個新派系確立起來領袖人物的不二人選。哼,我們這些軍事學院出身的軍官,都可以算是老公爵大人帶出來的弟子了。老子算是一個特例,我給公爵大人當了六年廚子,然后又因為公爵大人看我天賦不錯,就把我送進了軍事學院里學習,老子又學了六年,加起來一共在老公爵大人身邊待了十二年!哼哼,別的家伙,可都沒老子這種福氣。”

  夏亞對于魯爾的自我吹捧毫無興趣,卻對阿德里克的事情頗有關心:“那么按你這么說,我們將軍也算是這個派系之中的高層的人物了?”

  魯爾的臉色卻有些古怪,他搖了搖頭:“事情不是這么算的……說起來也有些讓人泄氣,這軍事學院培養出來的家伙們,大半都有些頭腦古板得很。像老子這么又聰明又懂得變通的人才實在是太少了。有些家伙效忠皇室,有些家伙卻只忠于自己的信仰,認為軍人只需要保衛國家,而不應該局限于某一個派系或者勢力個人……比如你們的那個阿德里克吧,明明是咱們鷹系的人了,可是大概是書讀得人都傻了,居然和元老院的人走得近了起來,聽說元老院正有意想讓他成為下院的元老成員呢。”

  “元老院又是什么玩意兒?”夏亞有些好奇。

  “呃……元老院么……”魯爾大概的解釋了一通,土鱉聽了,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發呆想什么了,過了會兒,土鱉忽然就咧嘴大笑起來,笑得如此歡暢愉悅的樣子,讓胖子頗有幾分茫然。

  “你笑什么,小子?!”

  夏亞不屑道:“我笑你們拜占庭人做事情真是亂七八糟,好好一個國家,偏要弄那么多事情,簡直就是脫褲子放屁浪費時間精力。”

  “…………”胖子瞪大了眼睛。

  “可不是么?”夏亞冷笑道:“你們的那個皇帝,看上去是最大的,說什么都能做主,但一遇到軍方,就得退讓了。而軍方呢,一般情況下給皇帝面子所以不開口,可一旦開口的事情,就一定能做主。至于那個什么元老院,弄那么一大批人,成天叫嚷這個那個,說那么多,卻什么都做不了主。”

  胖子冷笑:“我可不明白這有什么可笑的么?”

  夏亞搖頭:“當然好笑了!其實最簡單的法子就一個:上下一致,就一個聲音!一張嘴巴發出一個聲音,這個聲音說的話就是絕對權威的命令,一旦命令傳下,不管是什么,上下全體必須一致服從!什么你說我說,弄那么多嘴巴那么多聲音說話,一會兒你做主,一會兒我做主……累不累啊!”

  胖子一聽,心中一琢磨(一張嘴巴發出一個聲音,這個聲音說的話就是絕對權威的命令,一旦命令傳下,不管是什么,上下全體必須一致服從……)

  他臉色一動,笑道:“你說的那是絕對的獨裁。我們拜占庭帝國雖然是帝制,但立國的精神也是不認同這種獨裁制度的。”

  夏亞哼哼一笑,卻仿佛若有所思道:“我倒是覺得,獨裁……聽上去好像很不錯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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