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拉古歷1255年,1月14日。
拉普蘭德沉默地,像一個鬼魂一樣游蕩在敘拉古的街道上。
在她身旁,年輕的男女牽手走過,中年夫婦帶著孩子慢悠悠的看著街邊商鋪的櫥柜。街道上的路燈,楊樹上都掛了彩帶,充滿了新年臨近的氣味。
然而就在這樣的氛圍下,拉普蘭德孑然一身,無人陪伴,無人哭訴。
拉普蘭德嘴角牽強的笑了笑,她其實早該知道這趟旅行會是這樣的。她想要的,不過是再來這個地方看一眼,了卻心事。然而實際上,她甚至連皇宮都不能靠近,就會被當成可疑份子。
“大姐姐...你不冷嗎?”忽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拉普蘭德皺了下眉,不著痕跡的把手摸向腰間的刀柄的同時低頭看去。
一個帶著毛線帽,面容可愛,臉蛋紅撲撲的小女孩正用明亮的眼睛看著她。
拉普蘭德當然犯不著跟孩子過不去。她面色平靜的蹲下,指了指自己的腿上,小臂上的黑色的礦石病結晶:“不害怕嗎?”
“媽媽說過不用怕”小女孩兒認真的說道。
“為什么呢?”
“因為,因為......”小女孩兒伸出穿著兒童牛仔褲的腿,嘿咻嘿咻的卷起褲腿,露出一塊黑色的結晶。
“因為我也.....”她嘟著嘴,表情不像剛才那樣單純,而是有些難過:“出現這些東西的時候,爸爸媽媽難過了好幾個晚上......雖然幼稚園的大家嘲笑我,但是老師在保護我......叔叔阿姨們也都像往常一樣對我好...”
“可我感覺就是有什么發生了......”說著說著,她機靈的尖耳軟趴趴的垂在褐色的頭發上。
拉普蘭德下意識的想伸手撫摸她,卻又很快的收回來。她不著痕跡的向周圍看了看,果然,在一顆掛著彩帶,彩燈的綠化樹木旁,站著一對夫婦,此刻正有些緊張的看著這邊。
他們的眼神不是一直盯著這邊,略有躲閃,但充滿期望,鼓勵,信任。
“那你知道這是什么嗎?”拉普蘭德最終還是伸出手摸向小女孩兒的頭,笑容溫暖的輕聲問道。
“嗚......不知道......”小女孩兒搖了搖頭。
很長時間沒有哄過小孩子,也沒有被當小孩子哄過的拉普蘭德一時間有些語言凝滯,不知道該怎么說話,索性學著夏爾·夏洛克或者德克薩斯的那個叫做能天使的隊友露出笑容——這事還是比較簡單的。
“這是善良的印記。”拉普蘭德揉了揉她的頭發,笑容燦爛。
“......真的嗎......”
“當然。不信你可以問問你的父母。”拉普蘭德看著她將信將疑的可愛表情,只感覺內心的堅冰被進一步融化。
這樣的敘拉古,不也挺好的嗎?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感染者們的地位發生了變化,可這不正是很久之前,她的父親和她期望的事情嗎?
縱觀那場變故,其實她們成功了啊敘拉古,又重新變得美麗起來了。
拉普蘭德最后捏了捏她的臉蛋,站起身,面色平靜的向某個方向招了招手,點頭示意。
小女孩兒拉著她的手,塞給了她一朵彩色卡紙跌成的蝴蝶。
“姐姐,我還有禮物!”小女孩兒的大眼睛撲閃。
拉普蘭德再次蹲下,就被她撲在懷里,臉上被親了一口。
好突然的襲擊......這感覺真奇怪......拉普蘭德面無表情但實際上是不知所措的看著小女孩兒跑開。
這樣也好。
接下來,去荒野看一下天災信使普羅旺斯小姐所說的發現了拉普蘭德家族的侍衛隊的情況,然后就回到羅德島,再盡自己的力量,去,去....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吧。
哪怕沒人感謝我。哼,我也不需要他們的感謝!拉普蘭德這樣想著,剛要轉身離去——
一輛失控的卡車在她的視線里急速駛過,駛向......街邊的人形道!!
后面還有幾輛轎車在追逐!
這個方向......!
拉普蘭德眼前閃過一張小女孩兒的笑臉,在十幾秒前對方還給了她難得的溫暖。
她拔出了雙刀,一念之間便做出了決定。
“啊!!”撞在樹上,車頭已然變形的卡車車廂內,幾個還能勉強站立的男人跑下來他們揮舞著有力的手臂,開始驅趕和襲擊周圍的敘拉古市民!
“快跑,泰莎!”一個中年男子沖向遠方,焦急的大喊。
被叫做泰莎的小女孩兒呆呆的鴨子坐在地上,視線模糊,耳邊奏起蜂鳴。兩個面容猙獰,頭上長角,身上穿著灰色衣服,戴有護具的男人向她沖來。
“...人質...”
“那個老家伙......魔鬼......”
“警察馬上還有機會......”她斷斷續續的聽到了很多不明所以的句子。
泰莎很害怕,但害怕凍結了她的血液,她的神經。
“滾。”一條灰白色的大尾巴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拉普蘭德面容平靜,但眼神溫暖的看了小姑娘一眼,而后直面向兩人,露出殘忍的笑容:“我最討厭...在敘拉古使用暴力的人。”
嗯,以前那個皇家侍衛長就是典型的例子。
她揮出長刀,快如閃電的插進兩人的胸口,而后快速拔出!
“善良有很多種。”她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兒:“忘了我吧。”
“快上!!!快上!!!”一個頭上長角的中年薩卡茲瘋狂的大喊道。
“六。”一句平淡的話語打斷了他。
歪斜停靠在路邊的車隊旁,一位身高出眾,披著黑色長袍,留有一圈回字胡的老人眼神宛如死水。
他側踏,揮刀的動作帶起長袍,一個敵人應聲倒地。
“七。”
“快殺了這老惡魔——”
“啊啊啊!!”慘叫聲從他背后響起。
這位主事人驚恐的扭頭,發現一位魯珀族,穿著干凈利落甚至有些暴露的少女疾馳而來,嘴邊掛著殘忍的笑容,仿佛血腥不是令人心生疲倦,而是心情激昂的東西。
“你又是誰?!”
“殺你的人。”
得到了冷漠的回復,這位薩卡茲族的主事人終于堅持不住,倉皇的喊著一些人逃竄。
而竟然也有一些人自覺地留下來,為逃走的同伴進行斷后,仿佛不是送死,而是邁向榮譽的授勛講臺。
拉普蘭德喘著氣,將刀柄對向那位像是巨人一樣的老人,發現對方耷拉著雙肩,眼神平靜的看著她。
刀尖指人,你死我活,刀柄指人,愿聞其詳。
“怎么稱呼?”
“一個老東西。”
“短點。”
“老東西。”
“拉普蘭德,不是小東西。”
“有意思的名字。”老東西走過她的身邊,淡金色的眼眸中始終沒有任何明顯的感情變化。他 徑直沖向那群敵人——留下來斷后的敵人同樣是薩卡茲族。
“理由?”拉普蘭德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她在這位老人身上嗅到了相同的氣息,那是孤獨,那是冰冷,那是孤注一擲,那是緊靠著微小的而可笑的東西來支撐著活下去的感覺。
“他們想要戰爭。我討厭戰爭。”
“我也是。”
“很好,小東西。”
“拉普蘭德。”
“抱歉,拉普蘭德。沒多少時間了,我們得趕在首都警備隊之前。”
“你應該慶幸首都警備隊的總司換過人。”拉普蘭德張狂的笑道,舉起長刀。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個已經和父母匯合的小女孩兒。
我真是喜歡作。她說道。
“我不得不告訴你,那些人被發現了。”敘拉古首都警備隊隊長兼總司,兼軍方將軍的伊維卡對著白袍男子“他”說道。
“有意思。”
“全副武裝400個人的軍火。你到底想做什么?在敘拉古,這根本掀不起任何風波,更別說在大典的當天,你——”
“呃——”沉默中,伊維卡被“他”扼住了脖子。伊維卡的武力應該遠超面前的白袍男子,但他根本無法反抗。
因為“他”帶給了伊維卡前所未有的恐懼,前所未有的強大感。那些關于外婆的傳言都是真的!
“我不喜歡被質疑。你只需要一切照常即可。”“他”的臉上布滿慍色。
“......是。”
戰斗毫無懸念的結束了。
拉普蘭德將刀掛在腰間,跟在老東西的身后,沒有觀察到對方的尾巴。
她對于對方的種族拿捏不準,在泰拉,一個國家是一個人種,如果一個國家出現了其他的種族,那對方要么是游客,要么是難民,要么......心懷叵測。
薩卡茲,看不出來的種族,一起出現在了敘拉古的首都 她將想法藏在心底,忽然看見了那輛貨車的后車廂——里面的內容過于令人震驚!
制式護甲,工藝精湛的刀,劍,單手盾,機械手弩......
“這?”
“薩卡茲反抗軍聯盟的雇傭兵。他們能從敘拉古,也許還有別的地方搞到精良裝備,從而發動一場秘密襲擊。我只就查到了這么多。”老東西瞇著眼睛,眼角的皺紋有些明顯。他耷拉著肩膀:“愿意幫我嗎?”
他語氣平淡,仿佛只是邀請人去喝杯咖啡。
“為什么?”
“我討厭戰爭。”老東西說道。
“......在敘拉古境內幫助你嗎?”
“目前是。”
“好。”拉普蘭德點點頭,忽然微微笑了笑:“你確定不再透露多點信息給自己的盟友嗎?”
“這就算盟友了嗎?”老東西感到發自內心的舒心和放松。他失笑了一下,摸了摸黃白色的回字胡。
“回來再說吧。”
“好。”
一老一小的對話淺嘗輒止。
不知為何,老東西的形象忽然在拉普蘭德心底和紅有些重疊——當然不是性格的相似。她的感覺上,這兩個人,都可以成為她拉普蘭德的知己。
哥倫比亞,萊茵生命園區。
“不行,這個我堅持不了。”凜冬咬著牙,用力的捏著著額前的一撮血紅色的劉海。
“博士,還是您去陪著那個小東小姑娘吧。他cyka的,我沒辦法和她溝通。”
“我甚至很想一平底鍋拍在她臉上。”
想用平底鍋是因為聽從了古米的話,用了一次就忘不了那個打擊感了......凜冬在心里說道。
“消消氣,凜冬......”張道明安慰道。
根據我了解的只言片語,如果你把小火龍惹急了,出事的會是你......平常你連天火小姐都不敢惹......小熊熊都很怕火啊......他在心里吐槽了一番,溫和的說道:“我來。”
“你來?”凜冬皺起好看而英氣的眉毛,表示懷疑。
“......阿米婭小姐不能算小孩子。”經過十幾秒的考慮,凜冬組織出了這樣一句話。
張道明翻了個白眼,明白了對方話里有話:“其實是阿米婭照顧我更多。”
“有道理,真丟人。”
“哼,說是這樣說,其實你也被真——”
“呃....你把斧頭收起來,有話好商量!”
抹了一把冷汗,看著嘴里念叨著丟人的凜冬離開,張道明推開了某個房間的門,臉上擠出溫和的笑容打招呼道:“嗨,伊芙利特......”
“...”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的少女顯得興致缺缺。
“你應該認識我吧。”
“你叫博士博士。”依舊愛答不理。
嗯,叛逆期的小姑娘都這么沒禮貌,這是萌點是萌點是萌點使用了能催眠自己把驢認成兔子的催眠術,張道明覺得面前的小姑娘順眼了很多。
盡管她紅色大眼睛里,更多的是冷漠,抗拒。
這讓他有種熟悉感。
每個人都需要被幫助和改變,這不正是不會醫術不會科技,只會嘴遁的他能做出的唯一有貢獻的事情嗎?
“伊芙利特,我再重新做一邊自我介紹,我叫張道明,其他人更習慣喊我博士。”
“想聽故事嗎?我聽說你很喜歡聽故事。”
“嗯......”少女有些動搖,不自覺的抬起頭。
“那是很久以前,一個叫阿凡達的人和他的驢子”
等等,為什么又是驢子?!我想講的明明是我在羅德島的見聞——張道明意識到了某些主觀認知已經再劃向深淵。
PS:小說講的是代入感,為了不讓本書特別空洞的偏離舟游主線,我添加了博士。讀者老爺們可以認為自己是夏爾多一點,也可以認為自己就是這個博士多一點(戰地秘聞里的博士的信息跟我設計的不算太偏離,失憶前冷漠冷酷,失憶后是省略號沙雕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