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突然這樣的表情是要干嘛?”張道明有些局促的坐在凳子上,雙手規矩的放在大腿上,緊張又疑惑的向面前的一大一小問道。
“凱爾希醫生找你有事。”
“我找你有事。”
阿米婭和凱爾希同時開口說道。
這.....表情不對勁啊?我最近也沒惹事啊張道明小心翼翼的問道:“什么事?”
“我想讓你實驗一次藥物。它無法對你的身體產生危害,但會讓你有不好的感受。”
“像是回想起之前的記憶。”她平靜的說道。
“那為什么管這叫...不好的感受?”張道明彎了彎嘴角:“哈,你終于說漏嘴了。”
凱爾希醫生降智了嗎!但,算了阿米婭耷拉著耳朵,盡管再隱瞞,她也知道終有一天張道明會知道過去的自己,可這天來的這么早。
見過了博士的過去,她真心的認為現在博士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如果是讓人看著能露出笑容的記憶,我為什么不告訴你?”凱爾希雙手抱在胸前,翹起二郎腿,假裝成無所謂的樣子,和阿米婭一同坐在床上。
張道明不經意間看到她白皙修長的小腿上有明顯的黑色的源石結晶,以前以前偷看的時候似乎沒看到過?
“要不要那么悲慘?”他無所謂的笑道:“就憑我現在這吊樣,過去能壞到那里去。”
阿米婭和凱爾希一同陷入了沉默。
“呃,不會真有那么糟吧。”張道明慌了。
“真有那么糟。但你不知道的是,赫默找來的藥物里有一種成分,跟你的身體有關,似乎也只有你能沒有危害的適應。”
“我大概想不出來一個人知道自己的過去是什么樣子后,會產生什么影響。但我想請求你。”
原本我打算阿米婭不在場,我準備用伊芙利特的例子來打動你,碰巧她今天又出現了病癥,可,可現在一想,我竟然不是太愿意用這樣的方式來說服你凱爾希在心底苦笑道,是啊,這樣不負責任的請求一個人,用這樣誘導的方式,不算是逼迫嗎?
何況以他現在的性格,是肯定會答應的。
“這有什么嘛!”張道明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從凳子上站起來,笑著說道:“這就是你們擔心的事情?”
“如果能找回我好奇的過去的記憶,哪怕是一點,解除我心底的疑惑,我也會很高興的。”
“你們想太多了!”
他走出房門了。
凱爾希摸了摸阿米婭的頭:“沒事。”
“那是你沒事。”
“總要有人有事的。”凱爾希不由分說的捧起阿米婭的臉,讓瓜子臉變成了蘋果臉,少女驚慌加不滿的表情,鼓起的腮幫子是那樣可愛。
“你總要學會長大。”凱爾希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轉身離去。
阿米婭不知所措的摸了摸晃了晃手,在那一瞬間,她碰觸到了凱爾希修長白皙的脖子,皮膚冰冷。
溺水的人努力呼救是什么感覺?
張道明不知道。
盡管從維生床上勉強坐起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月了,他讀過那么多書,仍舊是沒有找到任何文字能確切描述這種感覺。
他只知道,那天在床上,少女的呼喊,少女溫暖的手,就像是沙漠中喜逢綠洲,像冬日里從指縫間露過陽光,可遇不可求,把他從冰冷的黑暗中帶到光明之下,雖然手術燈確實很刺眼罷了 他其實已經猜到過自己的過去了。
他從可露希爾笨拙的,小心翼翼的嘗試著捉弄的語句中猜到,以前的自己絕對不開玩笑。他從華法琳追著自己抽血,時不時從昏暗的實驗室里走出來看望自己猜到,以前的自己絕對很冷漠。他從抱著書本端著咖啡,與基建小隊隊員們打招呼時,隊員眼中的尊敬與異樣中猜到以前自己絕對不會這樣。
但無所謂,可露希爾還是來捉弄自己,華法琳還是會抽出時間來看望自己,行動組,基建隊的成員們也還是會尊敬但充滿朝氣的向自己打招呼,阿米婭會一如既往的粘著自己,凱爾希會一如既往的幫助自己。
可忘記過去,與死了有什么區別?
張道明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頭發略卷,皮膚細膩,五官組合到一起俊朗而溫和,眼角似乎因為經常笑都能有皺紋。
說到就要做到,不然怎么當男人?
他拋去雜念,不就是過去的記憶了?咋的他還能兩個人格搶身體不成?
“塞雷婭?”
“塞雷婭?”
“呃,在。”塞雷婭拉開簾子,自浴缸中探頭,隔著洗澡間的門喊道:“怎么了?”
“該來治療了。”白面鸮低頭看著平板,隔著門說道。
“我沒事。”塞雷婭看著通紅的手臂,靠在浴缸上語氣平淡的說道。
“赫默去看伊芙利特了,你尚且有時間。我幫你下調水溫了。”
“雖然你有能力,但物理上的讓身體鈣化,終歸會破壞你的身體機能。哪怕你是瓦伊凡族。”
“赫默幫你泡了一杯咖啡,但我用無菌玻璃棒沾取少量樣本,發現果然放多奶糖了。我重新泡了一杯,沒有加奶糖,只加了5克的白糖。”
“你可以選擇。”
“我在醫療室等你。”
這種機械的語氣從來都不留給人拒絕的余地啊...
塞雷婭重新回到水里,只露出頭部,脖子靠著浴缸,耳邊的吊墜敲打著浴缸發出“叮,當”的聲音。
她抬起顫抖著的胳膊,輕輕的摸了上去,隨后——
“每次下手都這么狠?嘶”
睜開眼,又是熟悉卻令人自怨自艾的白色天花板,橫放在一邊的手術燈。
“醒了?”溫暖的聲音傳來。
伊芙利特扭過頭,看到了露出笑容的赫默,鼻子一酸,眼眶泛紅。
赫默沒有安慰她,能感到愧疚才算正常,而她一味的安慰也會放縱了伊芙利特。
“怎么回事?”
“這幾天,那個博士,那個小兔子,他們人都很好,我很高興——”
“但是,但是,今天我一痛,我忘了我會生病了——”她咬著嘴唇,大眼睛里是自責和悲傷。
因為高興,導致她對于自己的病癥沒有了心理上的壓力,從而是千里之堤毀于蟻穴?還好我甚至猜想過是羅德島的那群人對她做過什么赫默嘆了口氣:“犯了錯該怎么辦?”
“該受到懲罰.....”伊芙利特語氣低沉的說道。
“我會把列表教給白面鸮,讓她來看著你。”
“好好吃藥。”
“不許和塞雷婭頂嘴。”
魔術玻璃做成的墻壁。
阿米婭最后給了張道明一個鼓勵的眼神。
張道明身上綁了不少檢測儀器,但還是對阿米婭陽光的笑了笑,開始準備服用藥劑。
凱爾希和赫默站在房間外,透過玻璃看著房間內的情況,她們的面前還擺著顯示屏以及電腦。
“你就這么讓自家的領導人上來當小白鼠?”赫默低垂著眼簾問道。
“他不會有事。”
“我很好奇你是從那里得知那種物質的?是因為羅德島常年漂泊行動,而萊茵生命只埋頭研究嗎?用龍門話來說,閉門造車當然不如事必躬親?”
“很悲傷的過去。是關于他的。”凱爾希拿起戰術平板:“夏洛克沒給你們留下什么嗎?”
“他留下了很多技術資料。你對他很熟悉嗎?!”赫默來了精神,暗紅色的眸子發亮:“他——!”
“停。你也知道他失憶了。”凱爾希挑了挑眉:“看來他在萊茵生命做過不少事,對嗎?”
“萊茵生命現有的源石研究有25出自他的理論和幫助。不得不說,他不愧是那位開創了現代化生物研究和基因學說的丘瑞·夏洛克先生的后代!”
說不定不是后代凱爾希指了指房間內:“開始了。”
“核?呵呵。作繭自縛。”
“全完了。”
“還沒完。我們雖然是將死的怪物,但仍要堅持下去,把這艘希望的方舟航行出去——”
“我們不是英雄。我們只是喪家犬。”
張道明漸漸有了意識。
他們在說什么?
“喂,原來的你是什么樣子?”
“我?很早之前我只是個作家兼宅男。這些玩意兒勁還挺大,弄不死我,反而讓我變成了無所不能的怪物,變了模樣,連記憶都記得那么清楚。”
“靠,老夏,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這些玩意兒按當量計算,弄沉原來的歐洲或者亞洲絕對沒問題。”
“老張,你小子拔苗助長完有墨水了,就開始思考這些東西了?這可是文明的續存。出發的時候可是說了,我們尊重的是全人類的選擇。”
“..你好像還能在太空走路了?見鬼。”
“哈,哈哈——我寧愿在我老家的空調房里敲鍵盤。”
“該休眠了,老夏。換克爾佛諾他們那組了。”
“知道了知道了。做個好夢。”
“好。”
老夏是誰?我是他嘴里的老張嗎?他們在說什么?
咔吧。
面前的人的脖子被輕易的扭斷,他臉上驚駭欲絕的表情仍沒有消退。
張道明驚慌看著面前的一切,卻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就像是在體驗一部電影一樣。
“可笑的薩卡茲。”他的身體冷漠的說道。
“讓他們都死吧。”
“你現在代表的是羅德島。”清脆的聲音傳來,“張道明”扭頭,看到了留著馬尾辮,穿著淺綠色外套,戴著石英表,面容青春靚麗的凱爾希。
少女版本?!
“聽說塔露拉最近很喜歡針對我們?”他感覺到自己聲音冰冷地說道:“我不介意親自動手。”
“.今天還去看阿米婭嗎?”臉上露出了明顯的無奈,凱爾希轉移了話題。
“去。”
“那走吧?”
“讓我打掃完戰場。”
“隊員們能輕易做到這種事情。你不怕阿米婭等急了嗎?”
“.好。”
畫面又是一轉。
張道明又無法控制自己的站在凱爾希面前,此時他面前的凱爾希留著短發,穿著露肩的外套,肩膀上有明顯的黑色結晶。
“我要去維多利亞。我要找到過去——”
“這里是你的家!”凱爾希露出焦急的神色:“不要再嘗試了。”
“維多利亞的那家伙一定知道什么。”“他”語氣冷漠:“再見。”
“我累了,凱爾希。”
他不受控制的說出這句話。
“好。”凱爾希左臉沾滿血污,眼淚流經臉蛋,聞言卻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他閉上了眼睛。
“心率!心率!見鬼,你不是說不會有事嗎?”
“我說過!”凱爾希飛踢一腳踹開門,拿著鎮靜劑就沖向房間內。
“醫生!醫生!他在喊!他在喊你!”阿米婭焦急的說道:“博士!博士?!”
忽然,張道明睜開了眼。
仿佛是溺水一般的孤獨的死寂纏繞著他,然而,又是熟悉的呼喊和溫暖的手把他從黑暗中帶離。
“這手術燈真特么亮”他翻了個白眼。
凱爾希快速的把手抽出來,阿米婭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門外,赫默驚訝的喊道:“給他用的藥物,怎么什么生命體征都沒有變化?!”
“你化驗血液,皮下組織,CT檢查,什么結果都會是一樣的。”凱爾希走出來,沉聲說道:“你不知道從那里獲得的藥物,其實是一枚炸彈。這枚炸彈用許多被證實了有效的藥物來混淆視聽,但那種未知的物質確實它們想掩蓋的東西。”
“只要這玩意兒給普通人服下,他就會立馬發狂,立馬感染,如果給感染者服下——”
“就相當于干了一大口源石液。你知道后果。”
“你想一想,赫默,如果這玩意兒被你,被白面鸮小姐意外服下,不,如果是被伊芙利特服下呢?”
災難。
赫默只想到了這個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