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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飄盡悲歌

  “擊殺易景煥,獲得戰斗記憶!”

  “可通過戰斗記憶進行武技磨煉,戰斗記憶會因使用次數而磨損!”

  戰斗記憶?

  胥子關抬起頭,望向水中央的火焰,連最下面的地板也開始垮塌,黑色的櫻桃木掉進水里。

  易景煥死時喊了一句詩,他只聽得前半句,后半句湮滅在火焰的轟鳴之中。

  “風蓬飄盡悲歌氣。”

  胥子關咂摸出一點風雨飄零的味道,也首次身有所感。

  一個在各個世界中經過的過客,跟一個居無所定的刺客,身世都是一樣的轉如風蓬。

  臨死之言,沉郁頓挫,慷慨悲歌,無非是一生不得意。

  “投個好胎吧。”

  胥子關看著火光點點的水面,突然覺得自己假慈悲,人都是他自己殺的。

  他自嘲的笑了一聲,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薛開山仍然守在陳國忠門前,腦袋倚在柱子上,仰頭看著月亮。

  “月亮的那頭底下,楚女館水閣剛剛燒了。”

  胥子關順著游廊走過來,站在薛開山身邊。

  “那啊,是個好地方吶,可惜了。”他遺憾的搖搖頭,“隔老遠我就聞到你身上的血腥味。”

  “這么重的么?”胥子關抽抽鼻子,他剛剛在水里浸過,應該沒什么味道。

  “你的刀把上有血。”

  胥子關低頭一看,顯明連刀柄纏繩上浸透了鮮血,一刀的紅銹跡他也沒擦。

  “待會打理一下。”胥子關不在乎的抬起頭。

  “那換你坐這吧。”

  薛開山拍拍身邊的臺階,然后自己站起來,“的確是雅致的景色,看久了心情都會變好,將來我也要在我家院子里種上海棠,我該走了。”

  他順著胥子關來的方向走去,胥子關回頭叫住了他。

  “韓令牧死了,我又得跟在這邊,查刺客的事可能會落到你頭上,你把握住,要想出人頭地,丁點機會都放不得,查出來這次你就是首功。”

  薛開山點點頭,問。

  “你殺的?”

  胥子關歪頭思索了一會。

  “算是吧,我補的刀。”

  薛開山不再多說什么,剛走一步,胥子關又叫住他。

  “你知道光明神是個什么玩意么?”

  “聽名字,大概是襖教中的東西。”

  “在哪能查?”

  “城中的襖祠就有拜火教的典籍,你有官面身份,也可以去祠部找專司此教的薩寶府官。”

  胥子關沉吟。

  “我知道了。”

  “那別的事了?”

  “沒了,你走吧。”

  胥子關擺擺手,朝著天井中的海棠沉思。

  薛開山的腳步離去,胥子關低著頭,看著他沒帶走的燈籠。

  光明神鐵定是個人,而且還是個活人,易景煥的語氣很明顯。

  如果是個活人的話,那怎么會在宗教典籍里出現,能進那些書的人多半不知道死了多少年。

  他又想起易景煥什么“紫薇命宮”“三星之一”。

  怎么這么玄乎呢,他那日早晨在市井就聽見個老頭這么說他。

  煞破狼三星,破軍為縱橫天下之將,貪狼為奸險詭詐之士,七煞為擾亂世界之賊。

  他自認既沒有當謀士的腦子,手下也根本沒有兵力,當不得破狼兩格。

  擾亂天下之賊?

  胥子關雖然不信,心里還是有點嘀咕。

  游廊上有人走過來,胥子關轉身,竟然是薛開山回來了。

  “呦,回來拿燈籠啊?”

  薛開山走近,目不轉睛。

  “我想起來了,如果你說的是當世的光明神,當朝代理御史中丞、河北采訪、平盧軍使、范陽節度使、尚書左仆射——康軋犖山,自號光明神。”

  聽到這一串頭銜,胥子關眼角跳了跳。

  獲得直接信息!

  主線一已完成!

  獎勵將在結算時統一發放。

  這么簡單?!

  面板中主線一顯示完成,塵埃落定,掩藏在重重迷霧之中的主使者終于露出了真面目,并不在長安,而是遠在千里之外,掌控著這城里的刺殺。

  胥子關不由得思考康軋犖山在這其中扮演的角色,他為什么要去刺殺李月堂與陳國忠?

  但他很快意識到這并不關他的事。

  現在的事只剩一件了。

  主線二:陣營選擇,擊殺刺客或被刺者。

  仍然是灰色,胥子關皺皺眉。

  “對了,還有一件事。”薛開山說。

  胥子關側頭,看見薛開山解綁自己右臂上的臂鎧。

  “給。”薛開山將臂鎧遞出,“這東西你估計能用得著。”

  “這不是你的傳家寶么?”胥子關疑惑。

  “我哪說過?”薛開山笑著拍拍腰間的橫刀,“刀才是燕人的傳家寶。”

  胥子關低頭看著臂鎧,有些猶豫,薛開山卻直接套在了胥子關的手臂上。

  “只有一支,這玩意多了沒用。”

  “用足力去按掌跟的這塊鐵片,勁輕了按不下去。”

  薛開山按著胥子關的手指用力,機關傘在手臂上“嘣”的一聲張開,彈出的瞬間甚至濺出火花,傘面上反射著一片月光。

  “再重按,收起來。”

  “嚓。”

  機關傘旋轉著收回,胥子關提了提右臂,這東西看著輕薄,手臂上卻像墜了個沙袋。

  薛開山看出了胥子關的遲疑,拍了拍胥子關的上臂。

  “你救過我的命,這算是謝禮吧,有些寒酸,見諒個。”

  也不等胥子關再說什么,他又扭頭走了。

  胥子關謝謝沒說出口,看著薛開山背影消失,又看見放在腳下的燈籠,心想今晚可真是矯情。

  翌日,楚女館清池。

  黑甲士兵在后半夜離開,離開前斬斷剛剛搭好的木橋,防止火蔓延到岸上來。

  水閣燒了整整一夜,天光熹微的時候,最后的木質結構砸在布滿朝陽的清池上,橙色的水面一陣抖動。

  如今清池水面到處都浮著木頭與黑灰,底下紅背與黑背的鯉魚游動。

  一丈紅站在岸邊,阿生跟在她的身側后方。

  “計劃不是這樣。”一丈紅擰起好看的眉毛。

  阿生看向水面上僅剩的幾根木柱,只有早起的水鳥立在柱子上凝視水面,在晨光里異常蕭索。

  一丈紅心里的不安感越來越濃重。

  “找人去衙門里問一下,昨夜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她對阿生說道。

  阿生應了一聲。

  一丈紅知道急不得,長安中的探子還沒有混到高位的,又不能像易景煥一樣直入陳府,要找到個知曉情況的,得費不少功夫。

  按理說易景煥應該將一切都安排好了,那是個思慮周全的男人。

  越是這樣,一丈紅就越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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