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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輟學與新的開始

  六月份的黎城才剛剛入夏不久,卻依舊阻擋不了太陽那顆火熱的心,地面上的空氣被陽光烤的泛起一陣陣無形的波浪,叫人望而生畏。

  對于黎城中學的學生來說這著實不是一個好天氣。現在已經下午五點鐘,但熱浪依舊不減。

  操場上,一群少年們正在圍著塑膠跑道奔跑,旁邊一個穿著教練服的男人正在邊看著秒表邊大喊:“快點,快點,都沒吃飯么?”

  今天這是一場800米的測試,他們都是黎城中學高二的學生,也是黎城中學的體育生。隨著一聲清脆的秒表計時聲音,最后一個少年終于沖過了終點。

  看著秒表上的成績,趙卓成不由得暗暗皺眉,這十一個學生就是黎城中學下一屆的全部體育生了,只是素質實在是有些差了點。

  最快的一個800米只有2分22秒,但他的身材很明顯其他三項肯定是弱項。最后一個學生更是只有2分52秒的成績,這實在是不能讓人滿意。

  “大家都過來集合一下,我有話要說。”趙卓成對著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喘氣的學生們說,“我和大家說,大家已經跟著我訓練了三個月了,咱們都是起步晚,起點低,不過……”

  趙卓成在操場上訓話,學生們在一旁聽著。誰也沒有注意到,也不會注意到,操場旁邊的教學樓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們看。

  眼睛的主人名叫林鈞,和那些體育生一樣也是高二的學生,看著操場上的那些體育生,他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羨慕。要是自己也能像他們一樣就好了,林鈞心里暗暗想道。

  小時候的林鈞長得十分瘦小,而且不擅長運動,周圍的小孩總是欺負他。

  他的童年就這樣過去了,初中時第一次看到體育隊的訓練就萌發了想要去的念頭,原因很簡單,他聽說沒有人敢欺負體育隊的學生。

  可是他的家庭條件不好,父母離異,現在跟著父親,父親脾氣暴躁又常年酗酒,別說讓他學體育了,就連這學期的學費都是林鈞給人干活攢下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高二一結束他就得出去打工,不過他已經決定過了今天他就離開學校,畢竟早一天能多賺一天的錢,這里也沒什么值得他留戀的地方了。

  小時候母親總是教育他,一定要好好學習才能在社會上出人頭地,可是貧窮才是最大的悲哀,生活都無法維持下去了學習又有什么用。

  林鈞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所以他決定不再讀書,出去賺錢。至于學體育,就當是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個夢吧。

  “林鈞你又在看操場。”坐在旁邊的女孩捅了捅林鈞的胳膊,小聲地說道。

  林鈞一下子回過神來,笑了笑說:“聽不進去,習慣往窗外看了。”

  同桌名叫南湘玲,有點嬰兒肥的臉蛋笑起來給人一種很溫暖很治愈的感覺,穿著黎城中學的制服顯得煞是可愛。

  “我和你說,學體育可是很花錢的,還得買各種營養品。而且還容易受傷,上一屆有個學長舉杠鈴的時候失手掉下來就把膝蓋給砸傷了,聽說到現在還沒好呢?”南湘玲舉著課本湊過來悄悄對著林鈞說道。

  林鈞頓時苦笑不得,“我又不學體育你和我說這些干什么?”

  “得了吧你,我早就看出來你想去體育隊了。”南湘玲對林鈞表示鄙視。

  她已經觀察林鈞好久了,每天只要體育隊一訓練林鈞保準往操場上看,這任誰都能看出來,更不用說自己這么聰明了,她不禁有些小得意。

  “我倒是想去,只不過應該沒有機會了,不瞞你說,我明天應該就不會來學校了。我已經買好了明天去省城的票,七點鐘就走。”女孩是林鈞僅有的一個朋友,所以林鈞不想瞞著她。

  “什么?”南湘玲一聲驚呼,惹得周圍同學紛紛側目,正在講臺上滔滔不絕講程朱理學的歷史老師一下子停了下來,瞪了他們兩個一眼。

  不過也沒說什么,像林鈞這種學生他見多了,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會,省得自己吃力不討好,不是所有的學生都有必要教,適當地放棄一部分也是很有必要的。

  南湘玲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重新壓低聲音問林鈞,“那你以后不來上學了,那,那高考怎么辦?”

  “高考就聽天由命吧,這不是還有將近一年時間么,到時候再說,天無絕人之路嘛。”林鈞笑著說。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啊?”南湘玲問道。

  “應該是高考前除了高考報名就不會再回來了。”雖說自己已經不打算走學習這條路。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卻還是放不下高考,總感覺好像冥冥中有什么東西提醒他,放棄高考會失去很多東西。林鈞心里想著。

  “啊?不回來了啊,那你……”南湘玲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林鈞看著她的樣子有些疑惑。

  “沒,沒什么,那你去了好好努力,回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點省城里的特產什么的……”南湘玲改口說道。

  “當然了,我們是朋友嘛。”林鈞啞然失笑道。說完后南湘玲就不再理他,開始認真聽課了。

  轉眼間就到了晚自習,林鈞沒有再上,而是去了班主任的辦公室。教室里南湘玲望著林鈞空空的位置,感覺心里好像也空落落的。

  少年人總是來不及道別就要各奔天涯了,不過總會再見的又何須什么道別,想到這里,女孩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一點。

  辦公室里,郭克禮正對著林鈞說道:“林鈞啊,我知道你家里的情況,我也不想再勸你什么,只是你要記住,無論你選擇了什么樣的道路,都一定要堅持下去。”

  “無論你想做什么樣的改變,都離不開學習,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郭克禮說完后站了起來,拿起案邊的一本教研書打開,里面夾了兩百塊錢,他拿出后一把塞到了林鈞的口袋里說道:

  “作為你們的班主任,你們就像是我的一個個孩子一樣,陪伴我走過三年又三年,無論學習性格好壞,我總是不忍心看著你們受罪,不要拒絕,這算是我這當班主任的一點心意。”

  林鈞不由得大為感動,從高一到現在,郭克禮總是暗中幫助著班里的一些貧困生,如果沒有他,林鈞或許早就輟學了。

  想到這里,他不禁用力握緊了拳頭,一瞬間千言萬語涌上了心頭,最后只化成一句話,“謝謝老師,我以后賺了錢一定會報答你的……”

  “說什么報答不報答的,”郭克禮一擺手打斷了林鈞的話,“你只要以后好好努力了,養活好自己就算是對我最大的報答,行了趕緊走吧,你不是明天一早就要走么?”

  林鈞抿了抿嘴唇,沒再說什么,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班主任后,就轉身離開了。

  回到了自己家的出租小屋里,果然,父親還是沒有回來。林鈞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把它們裝到了一個手提包里。

  在衣柜里找了一身看起來還算整潔的衣服放到床頭上,洗了個澡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鈞就來到了候車室,黎城雖說只是個小縣,但每天去省城的人還是不少的,一大早候車室里幾乎都坐滿了人。

  不一會兒火車到站了,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車,林鈞心里終于有了一些忐忑,自己從來沒有在大城市里獨自生活過,也沒人幫他聯系地方干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過了四個小時,火車終于到站了,已經接近正午,太陽是格外的耀眼。

  在廣場上隨便吃了幾片面包林鈞就匆匆離開了,雖然不是第一次來省城,但是每一次來,那繁華的街道和挺拔的高樓總是會帶給林鈞內心極大的感觸。

  “總有一天我要會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下去。”林鈞暗暗下定決心。隨后就開始了他的一天找工作之旅,果不其然。

  沒有一個招工的地方愿意要林鈞這種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年,像他這種人干一些苦力活萬一出個意外總是比較麻煩。

  很快一天就過去了,沒有任何收獲的林鈞躺在一個公園的長椅上,好在夏天晚上的溫度還是挺舒服,除了蚊子有些不討喜之外。看來今晚得在這里睡覺了,林鈞心里苦笑。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樹上的水滴滴在林鈞的臉上。林鈞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看了看周圍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這已經是他來省城的第二天了,今天得多走點路看看有沒有地方收他干活。

  很快一個上午就過去了,林鈞依舊一無所獲,此時他正坐在路邊的臺階上發呆,第一次感覺到了生活的艱辛,少年心里不免有些苦澀。

  隨手從旁邊自行車里拿出來一張傳單準備扇扇風,看到了傳單林鈞心里頓時一怔,上面兩個肌肉男擺著poss,看起來線條感十足,棱角分明。

  這是壹諾健身俱樂部的宣傳傳單,這個俱樂部的地址就在林鈞不遠處的另外一條街道。

  除了這些傳單上有一些宣傳標語,大概意思就是來我們健身俱樂部你也能有這樣的身材,不過林鈞沒有關心這個,他更關心的是傳單反面右下角的一些小字。

  那是一個招聘信息,招五名私教,兩名巡場教練,兩名前臺。私教林鈞肯定做不了,前臺一聽就是女孩子做的。

  不過巡場教練他以前好像聽別人說過,只需要收拾器械,搬搬東西什么的不需要什么技術含量,倒是能去試一試看看。

  說走就走,林鈞按著傳單上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這家健身房。壹諾健身房是一個二層的小樓。

  從外觀看起來還是挺精致的,背靠一個比較大的小區,小區名字叫河濱花苑,看起來平時這個健身房的客流量應該還算不錯。

  再一次面對同樣的場景,林鈞心里有些緊張,不過轉念一想,大不了就是再被拒絕一次而已,心里也就釋然了。

  隨后他就推門走了進去,第一層前面是一個接待區,前臺小姐姐看到林鈞進來后立馬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你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你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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