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心中震怒,率先出手,全身氣機鎖定青林,如鷹隼撲食,凌厲無比,每一次出手,快、準、狠,直擊要害。
青林躲避老人的氣機纏繞,一一避開攻勢,再一次用手中竹劍擋住老人手掌后,借勢往后一躍,開口道:
“是不是我打贏了你,就聽我的?”
老人冷哼,“只要勝我,一切由你處置。”
說完,手指間氣機纏繞,猶如實質,牽引這片小天地。
青林點了點頭,竹劍向前遞出。
王家大院內,有幾棵杏樹,枝葉繁盛,幾支枝椏悄然伸出墻外,白露時節,杏葉有些微黃,一陣清風拂過,幾片落葉翩然起舞,其中一片,落在青林遞出竹劍之上,立刻一分為二,隨即如那寒冬臘月中,受到酷寒,瞬間覆蓋一層冰霜。
九月的天,秋高氣爽,江三此刻卻分明感受到一股冷意,不由暗罵一句,他娘的,是不是要變天了。
老人看著青林手中竹劍,神色凝重,愈發小心起來。
青林橫劍輕移,在那落葉飄落劍身之際,身形隨之而動,輕飄飄如秋葉灑落,動作說不出的飄逸。
老人瞳孔瞬間收縮,青林身形看似緩慢,實則快如閃電,他來不及多想,向旁一側身,想要暫避鋒芒,可無論他怎么閃避,那竹劍依舊直直向他刺來,避無可避。
老人一聲冷哼,站定身形,體內氣海涌出無盡氣機,絮繞在手,一把向竹劍抓去,竟是想徒手奪兵刃。
剛觸碰到劍身,一股凜冽氣機,瞬間將老人手掌割出一道傷口,一道冰霜,自掌心蔓延而上。
老人大吃一驚,急忙撤回手掌,用體內氣機抵擋手上寒霜,同時,另一只手去抓青林握劍的手腕。
青林手腕輕輕一轉,竹劍在身前橫掃而過,老人被迫往后一退,下巴胡須被竹劍劍氣掃中,立刻覆蓋一層寒霜。
青林毫不遲疑,手中竹劍對著往后倒退的老人緊隨而上,在一連后退七八步后,老人退無可退,只得將全身氣機匯聚未受傷的左手,以一個極為刁鉆的角度,抓向青林喉嚨,作殊死一搏。
老人手法極巧,可青林的竹劍更快,他順著老人手臂,竹劍貼身而上,微一側頭,老人手爪落空,青林手中竹劍卻筆直抵在老人喉嚨之上,只要向前寸余,就能一擊斃命。
青林身后,先前被竹劍一分為二的杏葉,此刻正悄然落地。
竹劍的凜冽劍意使老人心涼如水,額頭卻滾落下一顆顆汗珠。
“你輸了。”
青林放下竹劍,輕輕一踩地面,整個人倒掠回江三身旁,只留下驚魂未定的老人。
江三忍不住對他伸出了大拇指。
他娘的!剛剛就看見青林遞出一劍后飄然落到自己身邊,要不是那句“你輸了”,都不知是咋回事。
這一切實在發生的太快了,快到讓人反應不過來。
他心中滿是歡喜,看著老人右手滴血,滿臉震驚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更是洋洋得意。
“喂,老家伙,這人,得說話算數,剛才是我兄弟贏了吧,不是我說你,要不是我兄弟看你年紀大了,沒出全力,你現在,可不只是手掌受傷那么簡單。”
老人有些走神,他是誰?他可是王家真正的掌控人,實力更是達到了四品天魄境的第一等高手,怎會敗在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身上?
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認。
老人只覺體內氣機翻涌,一口鮮血涌上心頭,又被他強行咽了下去,他看著青林,那背著竹劍意氣風發的少年,與十年前那個人,何其相似?
記得那時青陽鎮,來了倆個奇怪的人,一個少年帶著個女童游歷,被鎮上一些潑皮欺負,卻反被那少年一頓慘打,被打的潑皮當中,有幾個是他們王家的狗腿子,于是到王家找人求助。
恰巧那一天他閑來無事,想出去散個心,順便教訓下那個外地少年,卻不曾想,動手后憑他當時五品體玄境的實力反被那少年單手鎮壓!這讓他在以后的修行道路上,蒙上了一層陰影。
直至三年前,他才知道,當初那個單手鎮壓他的少年,竟是如今號稱龍殷十三魁之一的“棋魁”清蜓先生!
更是清廷城真正的話事人,他雖敗猶榮,心結解開,頓悟之下,竟讓他一舉突破到四品天魄境,這讓他欣喜若狂。
現如今,憑借四品天魄境實力,竟又被一少年擊敗,這一幕,恍若隔世。
本以為,世上如那棋魁清蜓這樣的絕世奇才,又能有幾人,沒想到時隔十年,又遇到這樣一個怪胎,這讓他心中有口氣難平,心境受損,要是沒有機緣,恐怕一輩子都別想在向前踏出半步。
江三在遠處沒好氣道:“怎么?輸了連個屁都不放,想耍賴是不是,不是小爺我說你,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說話就得算數,你一個大老爺們,這么大歲數了,難道連個娘們都不如?”
此話說的甚是刺耳,王鑫等一干家仆更是臉色陰沉,但礙于青林的震懾,都不敢出聲反駁。
王鑫走到老人近前,低低的叫了句:“老祖,我們…”
老人擺手打斷他的話,只是盯著青林,許久之后,長嘆口氣。
“少俠有什么要求,盡管開口,我既敗于你手,自當悉聽尊便。”
青林點點頭。
“王家跟木離兄弟的恩怨,就此了結,你們不可去小山村找任何人的麻煩,那金剛鐲,等我從清廷城歸來后,只要你們信守承諾,自當歸還,當然,還有那一萬兩白銀,也是要的。”
老人苦澀點頭,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老祖…”
王鑫臉色大變,在身后出言提醒,被老人制止,“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
當青林和江三走后,王家老祖遣散眾人,只留下王鑫在身邊。
王鑫一臉哀怨道:“老祖,就這樣讓他們帶著金剛鐲大搖大擺的離開,往后要是有什么差池,暴露其間秘密,那可就不妙了。”
老人冷冷的盯著他。
“要不是你貪圖一時,讓人趁虛而入,丟了金剛鐲,又怎會出現今日之事,你還有臉說!”
王鑫被老人散發出的寒意所驚,連忙跪倒在地,“老祖,我也是一時大意,還請老祖恕罪。”
老人擺擺手,“算了,事已至此,你一身修為被廢,也是難受的緊,看來我王家氣數已盡,真是天意。”
老人哀嘆一聲,滿是悲涼。
王鑫也是滿臉悲苦之色,嘆道:“接下來,又該如何是好…”
老人冷笑一聲,“既然我王家過的不好,又怎能讓他們順心順意。”
王鑫問道:“老祖,是否找人去報復他們?”
老人搖頭,“那少年深不可測,我們絕非敵手,王家決不可做出半點越軌之事。”
“那依老祖的意思…”
老人思索許久,一字一句道:“一個上古秘境的存在,恐怕會驚動整個龍殷吧!”
王鑫大驚,“您這是要把金剛鐲的秘密公之于眾?”
老人漠然,這股天大的氣運,既然他們王家攥不緊,就不能讓它輕易落入別人手中。
青陽鎮上,江三有些埋怨道:“好不容易打贏了,為何不多提些要求?”
青林不以為意。
“人要固守本心,又豈可貪圖外物。”
江三沒好氣道:“你這說好聽點叫清高,通俗講呢就是笨蛋。”
青林一笑置之,在經過鎮上一個鐵匠鋪的時候,停下腳步。
“怎么了?”江三有些奇怪。
“給你鍛造把刀,你不是要練刀么。”
青林說著,眼睛在鐵匠鋪內巡視,里頭有個大漢,赤著上身,拉著火爐里的風箱。
江三問了句:“你身上有銀子嗎?”
青林這才想起,臨行前那些碎銀都留在小山村,不由反問:“你身上沒有?”
江三一攤手,“你看我身上像是揣了銀子的樣子?”
隨即懊惱道:“他娘的,早知道就叫王家那老王八拿了,他們家大業大,不拿白不拿。”
青林有些無言,正想著先把這事擱一邊,就聽到有個婦人驚喜道:“恩公,你怎么在這?”
青林望去,看到一個中人之姿的婦人,滿臉笑意向自己走來,正是先前救下的小女孩她娘親。
婦人看著青林和江三,將倆人連拉帶拽請進屋內,對那正在拉風箱的漢子道:“老李快來,救下咱小倩的恩公來了。”
那漢子聞言擦了擦額角的汗珠,看到青林和江三后納頭便拜,青林急忙一把抵住漢子膝蓋,將他扶正,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李大哥怎能如此。”
漢子道:“我這人沒讀什么書,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今天若不是恩公您出手相救,我可能就在見不到妻兒,如此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
青林一笑:“言重了。”
這時,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從屋內出來,一看到青林便笑逐顏開:“大哥哥,你來啦。”
青林蹲下,摸著女孩的小腦袋,笑道:“是呀,我來了。”
小女孩明眸皓齒,聞言更是笑開了花,眼前這個清秀又善良的哥哥,她心里真是喜歡的緊。
婦人在一旁道:“天色已晚,倆位恩公若不嫌棄,就在此住上一晚,也好讓我們報答救命之恩。”
青林笑著搖頭,“我們還有要事,就不叨擾了。”
婦人可不干了,“那怎么行,好歹吃過飯再走不遲。”說著,不由分說,和丈夫一人一個拉著青林和江三,進了內屋。
青林和江三對視一眼,看這架勢是很難拒絕,就由著婦人下廚忙碌去了。
屋內,青林忽然對漢子道:“李大哥,你這鋪子內,可有上等的好鐵?”
漢子一愣,隨即答道:“倒是有一塊,因太過沉重,尋常也用不到,就一直放在那,怎么恩公,您是想打造什么東西嗎?”
青林點頭,“我想鍛造一把刀刃,越重越好。”
漢子道:“這個簡單,我把這塊鐵融了,給恩公打造便是,不知恩公對樣式有何要求?”
“普通樣式即可,越快越好。”
“好,我這就去做準備,不過那鐵太過堅硬沉重,可能需要些時日,還望恩公見諒。”
青林沉吟一會。
“我有個師傅,也是那打鐵匠人,我也跟他學了點皮毛,煩請李大哥拿出那塊好鐵,我想親自鍛造一二,看看能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