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一笑,將引氣入體的法門授于江三,詳細概述其中要害,等確定他完全理解后,才道:
“你每日空暇之余,可以出刀修煉,等用盡全身氣力,筋疲力盡之時,靜下心來,用我教你的入氣法門,感悟天地之間的氣機流轉,會事半功倍。”
江三拿著刀,迫不及待模仿青林剛才那道動作,無奈刀身太重,一刀揮出,人都險些向前傾倒。
青林用木刀又示范了一次,道:“不能心急,身體要穩,出刀要準,速度慢些不打緊,總會慢慢好起來的。”
江三銘記在心,開始笨拙的橫刀、下劈、上挑、左撥、前刺,還沒做幾次,就已累的汗流浹背。
他盤膝坐地,運用剛學的入氣之法,探索天地間的氣機,卻一無所獲,但平息靜氣,全身舒暢,滿身勞碌一掃而空,讓人清爽無比。
不知什么時候,青林架起了一處篝火。
靜靜地盤膝坐地,佇刀閉目,林子間有不知名蟲兒叫聲,心隨意動,意到之處,能看到一只蟬,在后方柳樹上歡快鳴叫,一只飛蛾,正從不遠處振翅而來,撲向那道篝火,小溪間有魚兒躍出水面,似乎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林子內,青林周身百步之內,一切細微事物,盡在腦海中刻下一幅幅畫面。
當江三吐出一口濁氣,慢慢睜眼時,青林早已收刀睜眼,笑吟吟的看著他。
江三有些心虛道:“他娘的是不是我天賦不行啊,你說的那種天地氣機流轉,我依法感悟,卻連根毛都沒有,是不是哪練錯了?”
青林搖頭,“一般人從修煉到感悟天地氣機,都需要一定的時間,等你能察覺到天地氣機與體內氣穴產生共鳴時,才算剛剛踏入修行。”
江三有些欣欣然,“要那么久,有沒有什么捷徑可走,比如那種一吃就可以成為絕世高手的天材地寶什么的?”
青林語氣加重:“絕世高手不是吃天材地寶就能練就的,想要境界攀升更快些,除了機緣,就得付出努力和汗水,一步一個腳印,才能走得更遠。”
江三無言以對,起身又開始橫刀、下劈、上挑…等一系列動作,直到再次筋疲力盡,打坐平穩心境…
青林看著江三,篝火將他的臉映的有些發紅,但是很安詳,欣慰道:“我們今天就在此休息,明天在趕路不遲,路途遙遠,也不爭這一日之功。”
長夜漫漫,青林就這樣盤膝坐地,單手佇刀,閉目而休,江三打坐完又繼續出刀,然后打坐,再出刀,直到最后實在支撐不住,打坐時直接抱著黑刀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枝椏,星星點點灑在倆人身上,青林早已起身,埋好篝火,從小溪中捧了把水,清了清臉,背上竹劍,挎好木刀,帶上斗笠,一縷微風拂過,吹起頭上青絲帶翩翩起舞。
他拍了拍抱著黑刀流口水的江三,道:“我們走了。”
江三揉了揉睡眼稀松的眼睛,一把抱起黑刀,跟青林踏向遠處。
青陽鎮位于清廷城以北,依然離清廷城主城有千里之遙,可想而知,清廷城的廣闊無垠。
路上,江三邊走邊“出刀”,筋疲力盡之際,就會要求青林歇一會,原地打坐,呼吸吐納。
一路行到中午,江三早已饑腸轆轆,倆人在一戶好心的農家討了些干糧和水,又一直走到了天黑。
一連三日,都是如此,渴了,飲那山泉水,餓了,抓那山中獸,有時也會采那林間野果,捉那水中魚兒充饑。
一直到那第四日傍晚,天空閃過一道霹靂,突然下起了大雨,倆人行至荒無人煙的密林深處,在一顆大樹底下避雨。
江三擰了擰濕透的衣裳,只覺一股寒意透體,俗話說,九月的風,吹倒老翁,在這樣淋下去,經風一吹,身子骨可吃不消。
一旁的青林,帶著斗笠,顯得悠然自在,江三沒好氣道:“你有斗笠帶,沒淋著雨,我可就慘了,想個辦法啊,再這樣淋下去,我命休矣!”
青林抬眼看了看天色,雨越下越大,天也黑了,于是點頭道:
“我看看這林子周圍有沒有人家,若是有,就去討擾借宿一晚。”
說著,輕輕一縱,輕飄飄落在大樹頂梢,巡視一圈后落回原地。
“右前方有點光亮,離著不遠,不過這四周渺無人煙,孤零零一戶人家坐落在那,倒是有些奇怪。”
江三受不了,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興許是山下的獵戶也說不定,秋季時節,總要打些獵物過冬的嘛。”
青林也不多疑,和江三往光亮的地方走去,大雨傾盆,倆人冒雨前行。
青林站在樹梢看著光亮挺近,卻走了好一段路程,就當江三埋怨青林是不是看花眼的時候,黑夜前方出現一座宅子,宅子上方,掛著倆個大紅燈籠,在狂風驟雨的黑夜里,格外顯眼。
江三歡呼出聲:“他娘的,還真有人家,哈哈,風吹雨打那么些天,終于可以感受床的滋味了,要是再有一壺熱酒,那就最好不過。”
江三迫不及待,一路小跑到宅子門前,敲響了大門。
青林看著孤零零的大宅,微微皺起了眉,倆個大紅燈籠上似乎迷漫著一層薄霧,有些詭異。
很快,一名婀娜多姿,容貌秀麗的端莊婦人,撐著一把油紙傘,來到門前,詫異的看著門外倆人。
江三急忙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道:“這位夫人,我們途徑此地,無奈突遇大雨,還請行個方便,借地避下風雨,天亮就走。”
婦人打量倆人幾眼,點了點頭,聲音婉轉道:“你們進來吧。”
倆人入了宅子,在一處偏房坐下,婦人端來一盆爐火,拿了些許吃食,對倆人道:“倆位公子暖下身子,吃些東西,宅內并無好酒美食,只能粗亂拿些吃食,還請見諒。”
青林看著在爐火映照下,身形有些飄忽不定的美貌婦人,道:“哪里,是我們深夜打攪了夫人一家才是,等明日天亮,定要向他們陪個不是。”
婦人輕嘆口氣:“家人早已不在,就我一人而已。”
青林臉色肅穆,對婦人抱拳道:“既然如此,外面雨大風寒,夫人早些回去休息,我們自行方便,就不叨擾您了。”
婦人點了點頭,走了。
江三看著婦人身姿妙曼的背影,瞪大了眼睛,低低對青林道:“真俊吶,不光人長的漂亮,心也好,關鍵還是單身一人,嘖嘖…”
青林待那婦人完全消失后,輕輕道:“這荒野密林深處,渺無人煙,一個弱女子,又怎能獨自生存。”
江三聽出此話的言外之意,不禁打了個激靈,道:“我常聽聞,在某些孤墳野冢,人跡罕至的地方,常有一些狐魅鬼怪,專勾男人的魂魄,看起來像是純純可人的柔弱女子,等現出原形,都會把人嚇個半死,它們還會抓山上的蛤蟆青蛙蝎子蜈蚣,用障眼法迷惑別人,喂人吃下。”
說到這,江三驚恐的看著手中食物,道:“這不會就是蛤蟆變的吧!”
青林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嘴中:“不管她是什么,反正對我們并無惡意,反而以禮相待,我們自當以禮相還,不可胡亂言語。”
江三越聽青林這樣說,心里越瘆得慌,不由雙手合十低喃道:“仙子大姐,我們并無惡意,剛剛就是看你長的漂亮,多看了幾眼,流了點口水,并無非分之想,你可千萬別半夜出來嚇人啊!”
待身上暖和些,江三實在忍不住好奇,偷偷問青林,
“我越想越覺得可疑,這荒郊野嶺的,哪會有婦人,這絕對是個啥東西變的,我們晚上可得堤防著點,萬一她垂涎我的美色,那可怎么辦?”
青林佇刀打坐,正色道:“背后不可嚼人舌根,那婦人不會對你怎么樣的,安心便是,等天一亮,我們就離開此處,井水不犯河水。”
江三只得閉口無言,正想著要不要練刀壯壯膽,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江三臉色一變,“這么晚了,怎么可能還有人登門!”
青林睜開眼,示意江三不要出聲,隨即屏氣凝神,注意外邊的動靜。
靜寂了一會,門吱呀一聲打開,傳來一道清亮的男子聲音:“這位姑娘,小生途徑此地,突遇大雨,想借宿一晚,還望行個方便。”
江三此時臉都綠了,剛剛全神貫注,注意外面的動靜,可光聽見門開的聲響,卻沒聽到半點婦人的腳步聲,要知道,他全力傾聽,連外面滴滴雨聲都細微入耳,卻連一個活人的腳步聲都聽不到,那可不是活見鬼。
很快,婦人領著一個年輕公子,一襲白衣,身材修長,五官端正,眉宇間有一股書卷氣,只是頭發衣裳被雨淋濕,顯得有些狼狽。
白衣男子見有火爐,也不客氣,跟青林倆人微微點頭致意后,脫下濕透的衣裳,在旁烤著火。
婦人又去拿了些吃食,遞給白衣男子,對三人道:“宅子地小,就委屈三位公子擁擠著對付一晚了。”
青林和江三點頭致謝,那白衣公子忽然道:“這荒郊野嶺的,只有姑娘你一人住嗎?”
那婦人皺了皺眉,顯然對白衣公子稱她“姑娘”,有些不喜,但還是答道:“家中父母早亡,我孤身一人而已,公子要是無其它事,就請早些休息吧。”
白衣公子連忙欠身道:“失禮失禮,提起姑娘的傷心事,不過,小生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接著,他就說出了讓青林和江三目瞪口呆的一句話。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年齡幾許,可曾婚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