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畫中,有位身穿粗布麻紗的女子,提著一個竹籃,采摘一些時令蔬果。
她的容貌或許不是那么驚艷,從側臉瞧去,卻也不失那種優雅恬靜,活脫脫是個小家碧玉的可愛女子。
在她不遠處,有個同樣粗布白衣的男子,手握著一把稻谷,正在門口喂幾只歡蹦亂跳的雉雞。
男子衣著樸素,卻掩蓋不住他那飄逸出塵的俊逸臉龐,身上更有一股由內而外的瀟灑自若。
龍一對這位男子微微一笑,道:“喂,我帶幾位朋友來了,不介意吧。”
男子將手中稻谷撒盡,拍了拍手,那婉約的女子也正好采摘完一小籃子蔬果,走到男子近前,輕輕挽著他的手臂。
男子伸出手,對青林幾人,作了個請的姿勢,女子則望著遠道而來的客人,笑靨如花…
幾十里外,熬剛敖烈休整了一番,已領著一百霸王甲回歸楚漢城。
今日的變故,可謂是驚心動魄。
竹劍青林的實力,遠超他們想象,而且這件事,也沒想象中那么簡單,那個少年,或許不是殺人的真兇,得盡快回去秉明城主柳公卿。
鬼魁盱淄突然現身在明武城與楚漢城的交界處,不知有何目的,這個神秘的男人,一向行無蹤影,他的出現,就連柳公卿都不得不重視。
還有,那個白衣公子龍一,似乎也不簡單。
暗中,似還有不少人在盯著那背竹劍的少年,且個個是那難纏的角色。
想到這許多,熬剛敖烈哪還敢多做停留,只想早些回到楚漢城,將情況秉明。
竹劍少年青林的身邊,水太深!
熬剛敖烈等人消失后,只見一個黑衣蒙面的男子,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出現在青林先前戰斗過的地方。
看他身形和裝束,儼然和鬼魁盱淄一般無二,只不過臉上蒙面之物,略微有別,他臉色的是黑巾,盱淄則是黑紗而已。
只不過他的眼神淡漠,看起來比盱淄那何時何地都波瀾不驚的平淡眼神,少了幾分溫情,多了一分冰冷。
他看著地上數十丈的劍痕,佇立良久,輕輕低語道:“不知他徹底拔刀之時,能不能破去盱淄的天地玄黃四道傀儡,好一個二品大極意境!”
他望著青林幾人消失的方向,眼神意味深長。
“看來龍殷又多了一個如十三魁一般的天縱奇才,這樣的人,如那十三魁一樣,都該去死啊…”
數里開外的一個山坡處,四道一模一樣的人影,正死死的壓制住自身氣機,他們在此已有一個多時辰。
從青林出得小店,他們便一路暗中跟隨,青林與人交手的過往和轉折四人都瞧了個明白。
當最后的神秘黑衣男子現身隨即又消失后,他們微微松了口氣,才敢松懈體內氣機,任其暢意流淌。
方才若不如此,憑那些人的修為和敏銳的知覺,他們早已暴露。
四人中有人道:“居然有倆個黑衣人,計劃已被打亂,現在怎么辦?”
有人苦笑,“還能怎么辦,你們難道沒看到那四道傀儡,那他M可是鬼魁盱淄啊!我們四個,就算捆成一捆,也決不是他的對手。”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這個煞神居然會這時候一頭撞進來,打亂我們的計劃,這下可難辦了。”
有人沉吟道:“先沉住氣,你們也瞧見了,那黑衣男子一直都在暗中,往后,只要背竹劍那小子與鬼魁盱淄分開,我們就暗中引導,盡早讓竹劍小子與那蒙面男子相遇,他們一旦遇上,必是生死大戰,我們會有機會的。”
其余幾人默不作聲,也只能如此了。
他們身后遠處,有一顆巨大松樹,樹下有塊青石,青石上有位雙鬢斑白的老人,身后背一把銹跡斑斑的斷劍,盤膝而坐,從上往下一眼望去,目力所及之處,那四名一模一樣的漢子和青林先前戰斗的地方,一眼所及!
楚漢城,一座氣勢磅礴的大殿內,一名臉龐菱角分明的黑衣男子,望向下方單膝跪地前來復命的熬剛敖烈。
“那少年帶回來沒有。”
倆人額頭冒出冷汗,熬剛一咬牙,請罪道:“城主,說來慚愧,我們聯手加上一百霸王甲,并不是那少年對手。”
黑衣男子一皺眉,熬剛連大氣都不敢出。
敖烈道:“我們與那少年交手后,鬼魁盱淄也出現在那,并和少年動了手。”
黑衣男子露出驚疑之色,“他是在打那份地圖的主意么,結果如何?”
“未分勝負,最后盱淄祭出藍、赤、黃、橙四具傀儡,關鍵時刻,被人制止了戰斗。”
黑衣男子眼中驚疑變作驚異,道:“你是說那少年不僅與盱淄交了手,還逼他把四具傀儡同時祭了出來?”
熬剛恭敬道:“是。”
黑衣男子目光中異彩連連,鬼魁盱淄的“天地玄黃”四具傀儡有多大威力,他是知曉的,那少年竟能使他同時用四具傀儡對敵,看來龍殷江湖中,又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
“那制止倆人戰斗的,又是何人?”
當今天下,敢在鬼魁盱淄祭出四具傀儡后,還敢出面制止之人,肯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輩。
熬剛思索了一會,“是一個白衣男子,與竹劍青林相熟,與鬼魁盱淄也一樣相熟,他還讓我給你帶句話。”
“哦?”
黑衣男子顯然是沒料到,“什么話?”
熬剛明顯猶豫了片刻,才道:“他說竹劍青林是他的朋友,要你不要再為難他,還說若想要地圖,指名道姓要你親自去取…”
黑衣男子霍的站起身,身上有一股無形的凌厲之氣彌漫整座大殿,壓的下方的熬剛敖烈幾乎匍匐在地。
他語氣中帶著冷意,“好大的口氣,敢對我說教的人物,天底下可沒幾個,看來是想我去會會他,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敖烈忙道:“那人說,城主若是問他名姓,就說…就說他叫龍一,是個讀書人。”
黑衣男子良久,才緩緩坐回椅上,手指不斷的敲著椅背,呼出一口氣道:“你們下去吧,這事怨不得你們。”
熬剛敖烈松了口氣,告辭一聲轉身要走,黑衣男子又道:“楚漢城所有郡鎮內,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為難那少年。”
熬剛敖烈驚出一身冷汗,那龍一究竟是什么人,聽得他的名字后,城主不僅壓滅了怒火,還真就聽他所言,不再為難那個少年。
就算是鬼魁盱淄說的話,也未必這么管用吧?
要知道他們城主,乃是當今天下最頂尖的人物之一,排名僅在盱淄后面的槍魁柳公卿啊,更是楚漢城的主宰,居然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龍一言聽計從,如何不讓他們心驚!
這龍一,究竟是什么人…
熬剛敖烈走后,正襟危坐的黑衣男子眼色變得深邃,“竹劍青林,盱淄,如今連那個家伙都摻合進來了,這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人間仙境內。
龍一的朋友,為青林幾人和盱淄擺下豐盛的午宴,就在異彩紛呈的花園里。
就著花香,飲著薄酒,吃著瓜果,啃著雞腿,江三心里別提有多愜意。
他一點都不客氣,自己胡吃海喝之際,還不忘一個勁的招呼別人。
“你們吃好喝好啊,小林子,你他娘的別老望著我,我有什么好看的,臉上長花了啊?”
青林有些無奈,這是別人家里,江三卻也不顧及形象,倒讓旁人看了笑話。
身為主人家的女子卻是一笑,“你們即是龍大哥的朋友,也當是我們的朋友,家里尋常難得有人做客,你們盡管吃喝便是,此處山珍海味或無,但自家地里的瓜果和酒水,應有盡有,吃完了,我再去取。”
江三對她伸出大拇指,“嫂子一看就是爽利人,我江三就佩服你這種女中豪杰,來,啥也不說,我敬嫂子一杯。”
婉約女子輕輕一笑,有些臉紅,“我哪是什么豪杰,只是一些個尋常村婦罷了。”她的眼睛,卻落在身旁的俊逸男子身上,眼里有說不出的溫柔。
男子輕輕握住她的手,嘴角亦有笑意。
龍一輕扶住額頭,嘆道:“你們二位,能不能顧及下旁人的感受,在場幾位,可都是孜然一身的光桿,你們如此秀恩愛,真的好嗎?”
女子的臉更紅了,微微低垂,不敢看客人的眼睛,只是任由男子握緊了纖柔小手。
盱淄看著手掌緊握在一起的男女,對一臉風輕云淡的男子道:“時下有個新說法,喚作江湖,凡修煉中人,皆是江湖兒郎,江湖中,有好些后起之秀,不容小覷,你難道絲毫沒有興趣?”
男子搖搖頭,“我已不握劍許久了,在這兒,挺好。”
江三聽到盱淄嘴里說出江湖倆字,立刻興奮的一拍大腿,笑道:“江湖這個詞,可是我最先說出的,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流傳開來,哈哈,現在的龍殷,終于有一絲江湖的味道了。”
青林看向龍一,在江三提及江湖這個詞之前,龍殷基本無人知曉,只不過,在這之后,江湖一詞悄然在龍殷泛起熱潮,以至于人人都道自己是江湖中人。
要知道,江三只與寥寥數人說過這些話,除了他和小姑娘葉枝,剩下的只有龍一。
能在短時間內,讓“江湖”人盡皆知,且讓人沉浸其中,恐怕就算是清蜓先生和一方城主都做不到,白衣公子龍一,又究竟是什么身份?
當月上烏梢,籬笆外的淳淳流水邊,坐著五個男人。
龍一,青林,江三,藍淼,以及這家的主人。
當一群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許多話都有所顧忌,不好說出口。
當一群男人獨自在一起的時候,就可以天南海北,無所顧忌的暢所欲言了。
江三在盱淄面前,一直都謹小慎微,甚至有些畏懼。
可一旦和他吃過飯喝過酒,他的本性就開始暴露。
他一手搭著青林,一手搭著龍一,對盱淄笑道:“你為什么要蒙著個臉啊,大半夜的也不摘掉,看著都瘆得慌。”
盱淄淡淡道:“我摘下面紗,你更瘆得慌。”
江三不信,道:“你臉上長麻子了?還是有胎記,不會是長的太磕磣,有辱你鬼魁的名號吧,我不信,你摘下來我看看。”
說著,就用手去掀盱淄的面紗。
盱淄眼色一冷,身上散發一股淡淡的寒意。
青林一把抓住江三的手,龍一對他搖了搖頭,“看過他真容的人都死了,你當真要看?”
江三這才反應過來,這他娘可是鬼魁盱淄,自己腦子被門夾了,竟敢去掀他的面紗,看來真是喝多了。
他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對著盱淄嬉笑道:“我這人就是手欠,您大人有大量,多多擔待。”
盱淄恢復淡然,道:“無妨。”
青林對盱淄抱拳道:“盱大哥,我有一事相求。”
盱淄看著他,“你說說看。”
青林整理思緒,道:“我有一個朋友,身體被人毀壞,如今只剩下殘魂,我聽聞你精通傀儡秘技,想請你為她,凝練一副可容納魂魄的軀干,若能幫忙,不甚感激!”
盱淄淡淡道:“煉制與活人無異的傀儡,耗費時日長不說,還需各種天材地寶,我與她素不相識,為何要幫?”
青林拿出一枚蘊含大地之精的黃色天地之晶,遞給盱淄,“請您務必幫忙,有勞了。”
這是他身上僅剩的三枚天地之晶之一。
天地之晶的黃色光芒在黑夜中熠熠生輝,其中蘊含的充沛氣機,讓在場幾人,都為之一振。
盱淄并未接過,而是定定的盯著青林,“好大的手筆,要救那人是你摯愛之人?”
青林搖頭,“不是。”
“是你血親之人?”
“不是。”
“是你手足兄弟?”
“是我一個朋友。”
“那肯定是生死之交了。”
青林輕輕搖頭,“我們認識不久,她人很好,心地善良卻遭遇凄慘,我一定要幫她。”
盱淄失笑:“一個普通朋友,值得你如此對待,世上竟還有你這般蠢的人,那可是天地之晶。”
江三道:“他不蠢,在我兄弟眼中,朋友,可比那所謂的狗屁天地之晶,要精貴多了。”
盱淄身子似乎微微震了一震,許久才平靜道:“收起來吧,我不需要這個,只需你答應我一件事。”
青林點頭,“請說。”
“以后有機會,讓我見識一下你真正的刀意,還有,我希望交你這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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