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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厲經千般苦,方知世上人

  十日后,海的邊緣終于有了遠山的影子,風中已混雜了些許泥土的氣息。白諾城與西門淺雪并肩站在甲板上,西門淺雪瞥了一眼甲板角落漆黑的棺材,忽然轉頭看著白諾城良久,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如果有緣我們自會相見!”

  說罷,她提起身旁的劍匣便躍出甲板,在海面輕點幾下,已踏上岸邊。

  白諾城知道,這世間太多的有緣再見最后都因為無緣而不能再見,但他卻不在意,看著西門淺雪遠去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那口棺材,吩咐道:“我們先去天墓山莊,把犂星先生安葬了!”

  弓步應諾:“是,公子!”

  風景秀麗的山澗,如畫的山道上駛來一輛普通的馬車,馬車里坐著位普普通通的女人。

  西門淺雪坐在馬車里,雙眸微微閉著,心里想的是當初柳琴溪和翠兒的馬車行經這條路時候的情景,那時春花爛漫,并無風雪;也想起葉郎雪的那句話:“你該來卻沒來,我該見卻回避!”

  驀然她睜開雙眼,伸出雙指在自己身上點了幾處大穴,鮮血溢出嘴角,氣息頓時萎靡了許多……

  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白茫茫一片,一條人影在云海山峰間翻騰輕躍,劍氣在云海雪山上縱橫穿梭飛射,他依舊是那張不驚不變的臉,手中的劍依舊握的又緊又穩,但是他的心卻越發的沉悶焦急,仿佛被人用大手握住,又像是被關閉在了一個滿是熱氣的黑色房子里,沉悶壓抑,似有怒火升騰,仿佛遺憾未消。

  云海的邊緣,一個弟子躬身在傅青畫耳邊說了幾句話,傅青畫突然抱著披風躍出懸崖,仿佛就踩著軟綿綿的云海落在了葉郎雪的身旁,說道:“掌門,山下有一女子求見,說是受了傷,想請您出手相救!”

  葉郎雪微微皺眉,說道:“引上正殿,我看看。”

  “是”傅青畫轉身離去……

  不多時,渡明淵正殿中,西門淺雪蜷縮著顫抖的身子坐在一張寬大的木椅上,葉郎雪看了看她臉上那一條青色的胎記,微微皺著眉問道:“我并非大夫,你有何傷勢非我治療不可?”

  西門淺雪張口想說話,卻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她對著傅青畫比劃了幾下,傅青畫會意,命人取來筆墨,西門淺雪顫抖著寫了兩行字:“聶云煞,九變封死穴,非純陽真氣不可解!”

  葉郎雪看了這彎彎曲曲的兩行字,雙眉突然緊皺,走下臺來圍著西門淺雪走了一圈,說道:“你能從刀皇的手中活下來,想必自有過人之處,可惜我的純陽真氣并不能解你身上的傷,無能為力,你到別處去吧!”

  聞言,西門淺雪突然轉頭死死盯著葉郎雪,萬千情緒盡在眸中;葉郎雪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眼神,也轉過去與她對視,絲毫無懼,良久,西門淺雪掙扎著站了起來,對著葉郎雪欠身施了一禮,便蹣跚著走了出去……

  看著西門淺雪遠去的背影,傅青畫轉頭問道:“掌門,原來我們的內功心法叫純陽真氣啊?這世間真有如此奇怪的手法嗎,九變封死穴!”

  葉郎雪并不回答,語氣微重只道:“練功。”兩字說罷,立時轉身離去。

  山腳下,西門淺雪回頭看了看渡明淵巍峨高聳的山門,嘆了口氣又慢慢站直身子,一躍踏上馬車,命人疾馳而去。她不知與白諾城是否有緣再見,但是渡明淵想必無緣再來……

  破敗的天墓山莊后山立起一座新墳,青石墓碑上刻著“犂星先生之墓”幾個大字,墳前只有白諾城和弓布兩人。給墳頭燒完最后一疊紙,弓布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我們現在去何處?”

  白諾城說道:“你去中州皇城,找一個叫屠狂南的人,我想以你的機靈,不是問題,找到他,他自會幫你安排!”

  弓布臉色微變,顯然有些擔憂,卻知道無法反駁,只能牢牢記住,又問:“那公子您呢?”

  白諾城望著云霧遮蔽下遠山朦朧的影子,說道:“我去還一樣東西,行了,稍后你自己上路吧!”說罷,縱身躍下山峰,直向天一劍窟奔去……

  天一劍窟,上次來的時候正是殺凌虛鴻之時,白諾城從未想到還有再來的一天,而且還是被代掌門沈云和一種長老簇擁著,安然地踏步走進這座開鑿在石壁里的千年古殿。剛走進大殿,沈云濤再也按耐不住,問道:“白莊主,您真的幫我們奪回了傳功神玉?”

  白諾城淡笑著,從懷里取出一個青布包裹遞了上去,沈云全身一顫,小心翼翼的雙手接過,打開一看,果然是傳功神玉,頓時松了口氣眼中已有淚光。這時旁邊一個長老突然踏出一步,低頭仔細瞧了瞧說道:“掌門,神玉上有一道劍痕!”

  “啊?”

  沈云濤猛地一驚,抬起來仔細一看,果然有一條不怎么明顯的細微劍痕,抬頭看向白諾城。白諾城說道:“是我與韓子非交手時候不慎劃傷的,不過我已仔細看過,并未遮擋秘籍,應該無礙。”

  沈云濤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實如此,這才安心收好,帶著眾長老弟子躬身謝道:“多謝白莊主大恩,還望莊主不要怪罪之前老夫的魯莽!”

  白諾城拱手抱拳,道:“無妨,在下也確實不該窺探貴派的絕學,這點還望沈掌門莫怪。”

  沈云濤笑道:“莊主不必記掛于心,你兩次為我們奪回神玉,已算還了情,天墓山莊雖不在八大門派之內,但只要閣下不嫌棄,日后我們天一劍窟與閣下還是永交盟好!”

  白諾城笑著點頭,說道:“如此甚好,掌門放心,這仙上仙劍的絕學,到了在下手上,便會止于在下這里,絕不會外傳!”

  沈云濤本有此擔心,只是苦于不好開口,此時白諾城主動許諾,更是喜上眉梢再無不滿,臉上笑容更甚,身后各長老也都松了口氣,忙道:“白莊主為我天一劍窟如此奮不顧身,我看咱們要設宴款待才是?”

  其它長老連連符喝,沈云立時反應過來,也出言相邀,盛情難卻,白諾城只得留下來用飯。

  席間少不了吹捧感謝,白諾城含笑點頭,余光卻留意著角落一個持劍的護衛,微微一愣,不由得對沈云濤笑道:“常聽人說天一劍窟藏龍臥虎,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如此年輕高手,竟然區區在這里做個普通護衛,真是少見!”

  沈云濤和陪坐的幾個長老尋聲看去,發現白諾城說的是一個平時不怎么起眼的小弟子,皆大為不解,但一想白諾城不可能無的放矢,便叫過來問道:“看你著裝該是第四代弟子,你叫什么名字,師從哪位長老?”

  那少年看了白諾城一眼,躬身走近兩步,對沈云濤答道:“回稟掌門,弟子是芷山長老座下,左岸霄!”

  沈云濤微微皺眉:“芷山師妹的弟子,你學了秀劍沒有?”

  左岸霄點頭道:“弟子學了秀劍,也看師傅給我們演練過兩次渡云劫劍,勉強會幾招!”

  聞言,沈云濤頓時大驚,與其它長老對視一眼,語氣略重兩分,又問:“天一劍窟不留信口雌黃之人,在客人面前更是如此,既然你說你會幾招渡云劫劍,且使出來看看,若所言有虛,立時逐出山門!”

  左岸霄不驚不懼,后退半步,立時抽劍而出,在室內一個角落施展起來,劍氣時而如流云飛袖,又慢又柔;時而如驚雷閃電,剎那而過,動靜之中已有幾分模樣,直看得沈云和幾個長老目瞪口呆。忽然白諾城雙指做劍,直刺而去,左岸霄登時大驚,劍法先急后緩,與白諾城錯身而過,左肩瞬間中招,軟了下去,但是暮然轉身回劍只指心口,白諾城瞬間回防,叮的一聲,雙指已穩穩夾住劍尖,笑道:“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不錯!”

  說罷,送開雙指,左岸霄收劍入鞘,臉上已有些自豪。

  聽了這話,沈云濤和其它長老臉色大變,又驚又喜,沈云濤突然站起來說道:“左岸霄,明日起,你隨我和大長老一起練功!”

  左岸霄聞言,大喜過望,連忙點頭應諾:“是,多謝掌門!”接著,又轉頭看了看白諾城作揖,說道:“多謝莊主!”

  白諾城笑著點了點頭,對沈云濤說道:“沈掌門,還有各位長老,多謝諸位盛情款待,此時酒足飯飽,在下后半日還有別的事,便不久留了,告辭!”

  沈云濤等人站起身來,一番挽留終是無用,只能和兩位長老親自將白諾城送到崖邊,看他遠去。這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翁慢慢走出,問道:“云濤,天墓山莊已經解散,既然你又有留他之意,方才為何沒有明言,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沈云濤嘆道:“大長老所言不虛,他目前是這世間唯一摸到仙上仙劍門檻的高手,我也確實想退位讓賢,只是如今他身份不明,我們只能善交,卻不能貿然讓他執掌天一劍窟,否則一旦他身份成禍患,再大的天一劍窟也只能給他陪葬,再看看吧,等一切明晰了,也不遲!”

  那老者沉思片刻,點點頭說道:“確實如此,還是你思慮周全,再者,方才那叫左岸霄的小子天賦極佳,你我善加培養,也可有一番作為,我堂堂千年劍窟,命運不可交在一人之手!”沈云濤也覺有理,點頭同意……

  天下八大門派,有兩家同在巴州,其一是歷經千年而不衰的天一劍窟,另一個就是暗影樓,暗影樓有一門據說失傳了兩百多年的奇功——奇骨百變!

  白諾城猜測,當初不管是誰假扮了柳琴溪,都極有可能是學會了奇骨百變神功;子時已過,昏暗的夜色卻仍舊籠罩不了這座繁盛的大城,街巷里馬車聲、叫賣聲、腳步聲、呼喊聲連成一片,白諾城踏步走在寬大的長街上,不久已看見了十字路口那座明顯高出許多的沉黑色巨樓。

  戴相瀾死在他的手上,新掌門與他素未謀面,更無談交情,所以暗影樓與他只有仇,如今再想探聽別人的絕學,談何容易?

  不由得只能戴上那張蘆花面具,做一回梁上君子,于是他悄悄繞到后巷,輕輕縱身便躍上了最頂層的閣樓。

  柳明旗最近如同驚弓之鳥,被嚇的不輕,少食多夢,夜里連連驚醒都沒逃過呼哧喝剎的耳目。

  夜已深成,呼哧喝剎仍舊在五樓仔細看著鷺岳山房周圍的地形,估摸著下一群烏鴉從哪放,下一次紅色的血殺字寫在柳明旗的哪一扇門窗上。忽然一道風聲劃過,呼哧喝剎突然皺眉看向窗外,再平常不過的風聲在高手耳朵里都能分辨出真偽,因此他輕輕拿起身旁的奠乙劍,緩步踏上了只有他和候星魁能夠上去的頂樓。

  白諾城提著一盞微微的燭火在如海的書架里仔細尋找著,即便周圍滿是朝中文武和各門各派的許多秘聞,他卻絲毫不動心。忽然他雙眉挑起,手中那盞微弱的燭火被他用力甩向樓道的方向,同時利劍瞬間出鞘。

  “當當當……”漆黑的閣樓,微弱的燭火,交錯的劍光照耀出兩張怪異陌生的臉;“悲骨畫人?”

  “暗影樓掌門呼哧喝剎?”

  兩人幾乎同時驚呼一聲,劍法更絕,白諾城從未見過這等劍法,出劍角度刁鉆,轉換之奇妙簡直詭異,甚至完全不可想象,平常的劍法已不能應付,他只得使出天墓殺劍!

  十三道劍氣瞬間射出,立時將七八個書架攔腰折斷,“天墓殺劍?”

  呼哧喝剎怪異的聲音再次響起,身子瞬間幻化的如同鬼魅一般,隨著長劍在十三道劍氣之間竟然絲毫無損穿了過去,正在此時他突然感覺脊背發涼,頓時如墜入深淵,因為他已感覺到了那隱藏的劍氣,可惜為時已晚。忽然白諾城長劍猛的送出,后發先至,竟然率先一步擊碎那道劍氣,劍也叮叮叮碎了一地……

  呼哧喝剎這才落地站穩,深吸兩口氣望著悲骨畫人想著:“一劍多重勁,天墓殺劍,原來他就是白諾城!”接著開口問道:“閣下為何手下留情?”

  白諾城拍去身上的碎紙片,說道:“我來此地,不過是為了查一件事,你我并無仇怨,犯不著以命相搏;而且你的劍法甚為精妙,世間罕見,只是練的時間不久,否則當能與我并肩,殺之可惜!”

  呼哧喝剎想了想,只覺果然所托非人,沈莫的墓冢中寶劍無數,他竟然不私藏一口,換個身份拿的是普通青岡劍;接著又問:“閣下想查什么?千官集錄還是別的?”

  白諾城搖了搖頭,答道:“奇骨百變!”

  呼哧喝剎聽罷,略有些驚訝,想了想說道:“奇骨百變曾經確實是我暗影樓的鎮樓之寶,只可惜兩百多年前早已被千寶盜人羅無厭給盜走了,如今已不在樓中,門內更無一人得到傳承!”

  “當真?”

  “當真!”

  沉思片刻,白諾城還是不愿放棄,又說道:“可是若我猜測不錯,就在數月前,就有人曾經使用過這門奇功!”

  聽了此話,呼哧喝剎面露驚色,連忙問道:“可是昆侖的人?”

  白諾城大驚失色,也不回答只急忙問道:“為何有此一問?”

  呼哧喝剎沉思須臾,說道:“數十年前,暗影樓的探子曾得到密報,說昆侖三圣中有人在斷南蠻海找到了羅無厭的墓冢,獲得了數之不盡的寶藏還有失傳多年的絕學,當時本派掌門本要親上昆侖去求證此事,以期尋回鎮樓之寶,可是還未動身,江湖突然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狂人拜驚侖突然挑戰各派,掀起一輪腥風血雨,之后事情更是出乎預料,天下七大高手圍攻拜驚侖,大戰兩天兩夜,最后竟然只有當年尚還是年輕高手的劍圣林前輩和苦厄神僧活了下來,其余包括昆侖三圣和本派掌門等高手全部戰死在蚩崖山惡鬼澗。拜驚侖之事平息后,昆侖并未主動提及羅無厭之事,前掌門猜測想必是情報有誤,故而此事在暗影樓也從未再提!怎么?按照閣下的意思,昆侖真有人施展了這門奇功?”

  此事白諾城瞬間明白了所有的事,原來自己并沒有猜錯,假扮柳琴溪的人就是顧惜顏!

  外人不知道,他卻清楚,昆侖三圣之一的元清豐現在也還活在世間。他心中直嘆:“好漂亮的女人,好狠毒的心腸!”

  許久,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是與不是,親自去問問就知道了,多謝閣下告知,在下先走一步!”

  說罷,正要離去,卻被呼哧喝剎止住:“閣下請留步!”

  白諾城回頭看去,問道:“掌門還有何指教?”

  呼哧喝剎怪笑著說道:“指教不敢當,不過若是閣下想去昆侖找麻煩,我勸閣下還是過些日子再去!”

  白諾城又問:“為何?”

  呼哧喝剎說道:“因為就在不久前,昆侖的青華二老被叛徒燕英設陷殺害了,如今的昆侖正在封山舉行大喪!”

  白諾城聽罷,頓時大驚失色,不由得驚呼道:“青華二老死了?”

  呼哧喝剎點點頭,說道:“我也是下午才得到的消息,他們是死在從桃源返程途中,就在落名峽,算起來已半月有余,是大弟子丁冕帶回的尸體,但是昆侖對外一直秘而不宣,直到兩日前,消失許久的昆侖第一高手顧惜顏突然返回昆侖,她親自從將心島帶回了叛徒燕英的首級,昆侖這才為青華二老安排下葬!”

  此話如驚雷一般在白諾城腦中閃過,猜到了什么,卻不敢相信,又問道:“你確定顧惜顏親自去將心島帶回了燕英的首級?”

  呼哧喝剎點點頭,說道:“雖然這消息目前只有暗影樓知道,但是想必明天就會傳遍江湖,而且聽說,她在將心島的天海城還與刀魔聶云煞交過手,并且受了傷;當然,能從聶云煞的手中活下來,已不愧于昆侖第一高手之名了!”

  沉默許久,白諾城面具下的臉開始變得怪異,突然他竟然怪笑起來:“柳琴溪、顧惜顏、西門淺雪,呵呵,哈哈哈哈……”

  看著突然變得真的幾乎如癲如狂的白諾城,呼哧喝剎說道:“不管閣下與昆侖有何恩怨,大喪期間,我勸閣下還是忍耐片刻;而且,既然閣下找的人很可能練會了奇骨百變神功,容貌身型更是難測,如果想要找出她,請一定記住她的聲音!”

  白諾城突然轉頭問道:“為何?”

  呼哧喝剎說道:“奇骨百變雖是天下一等一的奇功,但是也有它不為人知的缺陷,那就是在施展此功之時,是不能改變聲音的!”

  聽了這話,白諾城恍然大悟,原來當年顧惜顏說不想跟自己說一句話半個字,不只是因為恨自己,也有是因為這個原因!

  忽然,他盯著呼哧喝剎質問道:“這應該是暗影樓絕不外傳的秘密吧,你這掌門,為何對我多加提點,毫無防備?你有什么目的,說罷!”

  呼哧喝剎笑道:“閣下不知,你曾經于我有恩!”

  白諾城大為不解,還不待問,呼哧喝剎接著說道:“不過閣下無需知道了,而且閣下的身份,在下也絕不會對外泄露半點。只是今日之后,你我恩怨兩清,從今往后,再無欠與不欠!”

  說罷,腳下一點已向摟在掠去,同時反手將他的佩劍射了回來,剛好被白諾城一把抓住,呼哧喝剎的聲音傳進來:“此劍有能者居之,記住,從此后,你我兩不相欠!”

  白諾城取下面具,微皺著眉頭,始終不解,他緩緩抽出寶劍,一道比黑夜更幽深的幽光閃過,劍身上兩個古體小篆迎著月光分外惹眼:奠乙!

  劍因為不凡的主人而有了生命;主人因為一口好劍,生命有了顏色;古劍奠乙,小劍沉天,同一塊隕鐵鑄造的兩口絕世神兵。

  奠乙長三尺八寸,曾為江湖一代傳說李師一所有,乃是大仁大智純陽剛之劍;沉天卻只有一尺二寸,專為小別孤劍劍法所鑄,乃是至陰至柔凄美之劍,曾經屬于扶幽宮第一代宮主薄云涼。

  清冷的夜風吹著冰冷的臉,白諾城看向遠方,那是昆侖的方向,第一次上昆侖找顧惜顏是為了她假扮的柳琴溪,這次是為了誰?設計害他的顧惜顏,還是同生共死過的西門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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