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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六章青衫呂臣

  內侍臉上的惶恐之色突然變作了訝然之色,莫非大王真的有重疾不成?

  見內侍有些發怔,熊心猛然喝道:“還不快去?莫非你要違抗孤王的命令?”

  內侍連忙躬身說道:“小的不敢,小的這就將人請來。”說完一路小跑,從熊心書房離去。

  半刻鐘后,內侍帶著一名身穿青衫,頭戴青巾的文士,來到書房門口,高聲道:“大王,小的將人帶過來了。”

  “進來吧,”熊心面色平靜的說道。

  有了半刻鐘調整,熊心早已恢復冷靜,認真打量走進書房的青衫文士,暗中思量:這個人,會是誰派來的?

  昭景屈三家?不,真要是三家的人,根本沒必要通過這種方式接觸自己。

  項氏的人?這個倒是有點可能,這楚王宮中,項氏耳目不知多少,似乎也不差這個。

  不等熊心詢問,來人主動躬身行禮,開口說道:“草民呂臣,拜見楚王。”

  熊心伸出右手,隔空虛扶道:“不必多禮。”

  “不知你來王宮求見孤王,有何圖謀?”熊心想了想,還是直接開口問比較好。

  不管對方是誰的人,若要談下去,總得說出來歷。

  呂臣看了看書房內的兩名內侍,兩名宮女,以及熊心身后的四名侍衛,斟酌了一下,開口道:“楚王可否屏避左右,草民想和楚王單獨聊聊。”

  不等熊心回應,他身后的王宮護衛率先喝道:“大膽,我等身負護衛楚王重任,如何能輕易離開?”

  “你不過是不知來歷的野民,誰知你是不是身懷惡意,欲效仿要離專諸之事?”

  呂臣聞言臉上沒半點惱怒之色,面色如常說道:“在下確實有要事需要單獨與楚王說,若楚王覺得在下會對您有威脅,大可讓人封住在下的丹田和經脈。”

  “若楚王覺得這還不夠,在下這就轉身離開,只望楚王莫要后悔。”

  熊心望著呂臣那深邃不見底的眼睛,整個人突然被觸動了一下,果斷下令道:“來人,按他說的封住他的修為,孤王要與他單獨聊幾句。”

  一名護衛忍不住勸誡道:“大王,對方乃是六品武者,不知凝聚了多少穴道。一旦有一個穴道沒被封住,就會保留一部分實力,大王單獨與他接觸,實在太過危險了。”

  熊心揮了揮手道:“按孤王說的去做,直覺告訴孤王,他沒有惡意。”

  “況且孤王雖貴為楚王,但楚國支柱乃是武信君,就算被他刺殺,楚國亦不會受到太大影響,爾等不必擔心。”

  “可是……”護衛還欲再勸。

  熊心臉上浮現一絲戾氣,粗暴打斷道:“爾等不過楚國之臣,卻對孤王的命令反復推辭,爾等眼里可還有孤這位楚王?”

  護衛臉色大變,齊齊跪下:“臣等不敢。”

  熊心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們,這一刻,十四歲的少年,充滿了王者的威嚴。

  “照孤王的去做,盡量封住他的修為,然后守在門口,隨時準備過來護駕。”

  護衛如釋負重,上前封住呂臣的丹田和主要經脈。

  穴道的話,只是隨意封了部分,至于有沒有封全,護衛只能說一句:“不過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臨走之時,護衛狠狠瞪了呂臣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當書房內的閑雜人等盡數離去,大門被關后,熊心一臉淡然說道:“說吧,究竟何事,需要單獨跟孤王說。”

  呂臣慢條斯理地說道:“楚王可知自己大禍臨頭,不日將死于非命?”

  一上來,呂臣就給了熊心一個諸國混戰時,常見的恐嚇開頭。

  熊心聞言臉色并無太大變化,而是平靜說道:“哦,為何會這樣?”

  這個結果,宋義還在時,熊心曾想過無數次,早就有了心里準備,故此刻從呂臣口里得知,才沒有太多感覺。

  倒是呂臣眼睛發亮,臉上的贊賞之色不加掩飾,從他進來的那刻起,他就在打量熊心。

  熊心的表現,在他看來,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霸主之資。”

  這種人,只要給他機會,絕對會成為一代霸主。

  看來自己這趟來楚國是來對了,能輔佐一代霸主,想來能在青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在熊心這種聰明人面前,呂臣沒打算繞圈子,而是直接說道:“主弱臣強,楚人只知有項,不知有熊,難道楚王還意識不到危機嗎?”

  熊心眼神動了動,故作怒色:“原來你是想離間孤王與武信君,莫非你是秦國奸細?孤王在此明確告訴你,項氏忠心耿耿,絕不會謀害孤王。”

  呂臣臉上的贊賞之色更濃了,不錯,就是這樣,明明對項氏忌憚不已,卻又會表現出兩者親密無間的模樣。

  若能讓他成長下去,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只是拉攏昭景屈三家的行為,過于心急了,還好自己來了,能將這個弱點消除。

  “楚王不必試探了,在下并非秦國奸細,亦非項氏派來試探您的,準確來說,在下是來投靠大王的。”

  呂臣一臉真摯的說道。

  熊心凝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青衫文士,思量著,莫非他真的是來投靠自己的?

  得不到熊心回應的呂臣,微嘆口氣道:“在下若是秦國奸細,楚王這會應該已經身首異處了。”

  “至于項氏之人,楚王同樣想多了。楚王以為,項氏真的有重視過您?但凡有點重視,宋義將軍也不會死。”

  聽到呂臣提到宋義,熊心頓時熱血上頭,喝道:“住口。”

  然而呂臣并沒住口,自顧說道:“您雖貴為楚王,但除了一條命和一個有名無實的王位外,可謂是一無所有。”

  “如今您能安穩坐在楚王這張位子上,不過是項氏還沒做好篡權上位的準備罷了,待項氏全盤掌控楚國那日,就是您身死之日。”

  “是奮力拼搏一把,還是坐以待斃。在下希望您能做出一個正確的決定。”

  呂臣的話不斷沖擊著熊心的心房。

  在宋義兩個字冒出后,熊心堅固的心房,頓時有了漏洞,呂臣亦有了可趁之機。

  沉默了半響,眼睛通紅的熊心,沙啞的說道:“在你看來,孤王怎么做?”

  呂臣不加思索說道:“當務之急,大王應先想辦法保全自己,唯有保全自己,才有翻身的機會。”

  熊心臉上浮現一絲迷茫之色道:“難道情勢已經敗壞到這種地步了嗎?”

  呂臣長嘆口氣道:“何止敗壞,簡直危若累卵。這還是因為項籍帶兵出征,不在會稽的緣故,若項籍挾勝而歸,屆時大王只會更加危險。”

  熊心微微一愣,看著呂臣的神色不似作假,遂躬身一拜道:“請先生指教。”

  呂臣卻仿佛沒聽到一般,反而整個人沉寂了起來。

  熊心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呂臣開口,忍不住問道:“先生這是何意?”

  只見呂臣面露惆悵之色:“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在下傾心為大王謀劃,卻是有些擔心,大王到頭來會懷疑在下這位草民。”

  呂臣刻意在草民兩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熊心如何聽不出呂臣暗藏的意思,非但沒有惱怒,反而露出會心的笑容,要官職好啊,若呂臣真的無欲無求,熊心還真的有些不敢用他。

  “孤王愿拜先生為左徒,關鍵時刻,可代孤王下令,先生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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