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節節拔升的林澤,最先驚動的是離他咫尺之隔、正在專心講道的莊周。
莊周望了一眼臺下,眾多天人沉浸在他的講道中,瘋狂吸納天道散落的道韻,補益自身大道,并未發覺發生在林澤身上的異常。
可莊周分明看到,有幾個感知敏銳的天人微微皺眉,似要從悟道狀態中醒來。
莊周目光轉到林澤身上,見他面色紅潤,氣血上涌,便知他處在快速恢復的關鍵時刻,貿然打擾,可能會出現未知的不良后果。
想到此處,莊周暗自嘆了口氣,就當是道宮給你的補償吧。
莊周原本平淡如水的眼神猛然銳利,一縷圣人氣息在宮殿內彌漫,這片天地如同被濃霧遮掩,讓人看不真切。
殿外守候在門口,隨時等著傳喚的侍從,只覺昏昏沉沉,不受控制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一直享受著樊籠去除快感的林澤,手中動作不停,睜開眼睛,沖莊周傳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莊周微微頷首,嘴唇蠕動,似乎在說:“不必客氣。”
林澤一臉認真沖莊周笑了笑。
不知為何,莊周看到林澤這副笑臉,竟然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只見原本小心謹慎小量吸納氣運的林澤,猛然放開自我限制,以鯨吞的方式抽取氣運金冊里蘊含的氣運。
剎那間,長安城上空風起云涌,天象大變。
莊周神色一滯,險些中斷了講道,有你這么得寸進尺、肆意妄為的嗎?
眼看大風就要從殿外吹進來將悟道狀態下的天人驚醒,及時反應過來的莊周哪怕臉色難看,卻沒有放任不管,而是進一步擴大自身大道對這片天地的影響。
吹進大殿的大風,在莊周的影響下,化作微風輕輕拂過,給人一種極為舒適的感覺。
有一些過于沉浸悟道的天人,竟因此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眼看局勢得到控制,莊周暗自松了口氣,咬牙沖林澤傳音道:“師弟你就不能控制點?”
林澤面露愕然之色:“不是師兄說讓我放手為之的嗎?”
莊周直接懵了:“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
林澤一臉認真道:“就在剛才,師兄沖我點頭時說的啊。雖然師兄沒有發出聲音,好在師弟對唇語有過研究,所以能聽懂。”
莊周聽了差點破口大罵,我是那意思嗎?你懂個屁唇語啊,你是故意的吧?
可看到林澤一臉無辜的表情,莊周一點怒氣只能憋在心里,無法發泄。
莊周只能自我安慰,事情已經發生了,指責有什么用,還不如想辦法降低損耗。
只聽莊周婉言勸道:“師兄剛晉升圣人境,以己道代替天道消耗過大,無法持續太久,師弟還是恢復原來那種狀態比較好。”
林澤面露苦笑道:“晚了,只有中斷重新開始,才有可能恢復原來狀態。可師弟如今處境,無法承受突然中斷的代價。”
莊周聞言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不忍之色,詢問道:“師弟需要多久?”
林澤想了想道:“不超過一個時辰。”
莊周臉一黑,斷然拒絕道:“不行,頂多給你半個時辰。”
林澤想都沒想回道:“好。”
莊周聽到林澤干脆利落的回答不由神色一滯,腦袋里浮現不好的念頭:該不會又被糊弄了吧?一個時辰是信口胡謅的?
再看過去,林澤不但閉上了眼睛,連六識都封了,整個人全部心神都沉浸吸納氣運,難以自拔。
有心問個明白的莊周滿臉無奈,攤上這么個師弟能怎么辦?誰讓自己一時心軟,沒想清楚就答應了呢?
莊周不知道的是,這次林澤真沒想過糊弄他,而是無法確定具體需要多長時間。
林澤預計一刻鐘差不多就會有結果,本著時間長風險低的想法,才胡謅了一個時辰。
莊周提出最多半個時辰,本就遠超林澤預計的時間,所以才會爽快的應下。
得了莊周許下的承諾,放飛自我的林澤,全神貫注抽取氣運,一道漩渦出現在頭頂上氣運云團中,并逐漸擴大。
一抹用力過度的潮紅在林澤臉上浮現,林澤非但沒有放緩速度,反而進一步壓榨自己,將抽取速度的氣運提高了一絲絲。
就像做某種運動,為了讓自己更暢快,全力沖刺,不肯停歇。
“唰唰”
半刻鐘過后,氣運將要見底的氣運金冊,在吸力下,發出異樣的響聲。
此刻的林澤,臉漲的通紅,抿著嘴,像是忍受著巨大壓力一般。
一旁的莊周,一邊利用圣人境特有的小天地壓制在場其他人,避免他們醒來打擾林澤,一邊憂心忡忡看著林澤。
數息過后,林澤依然雙眼禁閉,嘴唇張開了一絲,露出里面緊緊合在一起的牙齒。
“啵”的一聲,氣運金冊里的氣運全部沒入林澤頭頂氣運云團,一絲不剩。
“啊”
林澤猛然睜開雙眼張口大嚎,像是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拼命掙扎,又像在達到某個點之前的瘋狂沖刺。
“轟”的一聲,白點炸開,一縷久違的紫色出現在林澤的氣運云團中央。
接著出現紅、青兩個光圈,一大一小,將紫色環繞。
原本如附骨之疽的黑氣,徹底消失不見蹤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林澤渾身一松,沉疴盡去,原本與大道之間若有若無的聯系,清晰無比,如同迷霧消散了一般。
林澤獨有的自我大道圍著他繞了一圈,大量天道之力灌注他體內,氣息瞬間恢復巔峰。
林澤目光幽幽,面露唏噓之色,自他主動被三圣算計以來,先是廢了一塊氣運至寶和氏璧,接著又吸干了原先儲存在氣運金冊里的氣運。
靠著西秦匯聚而來的氣運堅持了兩個月,直到今日在莊周的配合下,算計了天地間大部分天人,才得以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