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沒落的根本原因是人皇顓頊憑借人道氣運強行絕地天通,斷了神道信仰,以至于神袛死的死,轉世的轉世,幾乎絕跡。
包括泰山神君在內的幾個神道強者,是通過另辟蹊徑才得以保全自身至今。
墨家和儒家道統之爭,最終儒圣棋高一著,率先晉升圣人境,取得勝利,墨家因此四分五裂,一盤散沙。
難怪農家許行、醫家扁鵲可以置身事外,不參與三教天命之爭,神道幾位強者和墨翟,卻很快投入了各位選擇的陣營。
將整個事件聯系起來,就能說得過去了。
不過,儒家勝出的關鍵點在儒圣早一步晉升圣人境,而儒圣能夠晉升圣人境,傳聞是因為得了道圣指點。
儒墨之爭,道圣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恐怕并不怎么光彩。
所以道圣會直接讓泰山神君鳩占鵲巢,吞并佛門,到了怎么處置儒家,卻想繞個彎,讓林澤去慫恿墨翟取代儒家。
這是擔心墨翟對往日之事耿耿于懷,不愿配合嗎?
林澤仔細想了想,又覺得沒有必要,先不說道圣連屢次與他作對的佛祖儒圣都能容忍,沒理由容忍不了一個懷恨在心的墨翟。
再說道圣真的看墨翟不順眼,或者有心防備,大可采取手段讓墨翟消失,何必留著這個隱患?
林澤表示想不通,但他知道該怎么處理,道圣都不肯去做的事,他當然也不能做。
于是林澤故作沉思片刻,淡然回道:“回稟老師,儒家與佛門情況不同,尚有天人鎮場,且表示會全力支持道宮復蘇建木神樹計劃,弟子竊以為,沒有必要橫生枝節。”
“況且如老師所說,儒圣尚在,哪怕墨家取代儒家,亦只是一時意氣,待儒圣脫困恢復修為,兩家爭奪道統,難免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來回折騰,道宮沒撈到好處不說,儒家和墨家卻會損失慘重,難免因此怨恨道宮,道宮平白樹立強敵,得不償失。”
道圣不可置否道:“是嗎?三圣一日不恢復圣位,你便能將三圣一直封印下去,這樣一來,又何須擔心儒圣脫困報復?”
“墨家取締儒家,與泰山神君鳩占鵲巢佛門并無本質上的不同,一取一棄,未免有失公允。”
林澤微微低頭致意道:“此事與公允無關,是弟子承擔不起風險。”
“對付一個佛門也就罷了,哪怕佛祖脫困想要報復,大不了弟子盯死他,都是圣人境,左右不會讓他翻出什么大浪。”
“若同時對付佛門儒家,一旦佛祖儒圣脫困,顧此失彼,極有可能滿盤皆輸,請恕弟子膽小,不敢放肆。”
道圣不以為意道:“佛祖儒圣加起來亦不過兩圣,道宮堪稱一門四圣,你何須擔憂?”
林澤依然低頭回道:“一旦變故發生,師兄得守在建木神樹旁,免得出現意外,些許小事,哪敢輕易勞煩老師。左思右想,還是不要生事的好。”
道圣語氣微沉道:“你當初為了招攬墨翟,可是許下不少承諾,如今你打算反悔嗎?”
林澤搖了搖頭道:“當初是答應過要幫他,可沒說一定要用這種一不小心害人害己的方式,弟子竊以為,墨翟不見得愿意冒險。”
道圣微瞇著雙眼,冷聲道:“愿不愿意冒險,得問過知道。”
林澤聞言不覺有些牙疼,要問你去問啊,非得拉上我干嘛?
這時莊周見林澤處于弱勢,生怕道圣再生事端,強行插話道:“師弟說的在理,弟子也覺得沒有必要折騰,還望老師三思。”
道圣冷眼瞥了莊周一眼,漠然道:“既然覺得沒必要折騰,你二人為何要拿來煩為師?”
林澤莊周齊齊行禮:“叨擾老師修行,弟子該死,望老師恕罪。”
道圣望著兩人,眼中冷光閃爍,似乎極為不悅。
過了許久,見林澤莊周堅決不肯同意墨家取代儒家的道圣,只能作罷。
“哼,真是多事,往后沒事莫要來煩為師。”
只聽道圣冷哼一聲,用力揮了一下道袍,一股颶風憑空出現,吹向林澤莊周二人。
林澤只覺一股莫大推力傳來,整個人飄然躍起,眼前畫面急劇變化,卻是被這一袖甩了有數百里之遠。
當然這是由于林澤沒有感應到危險,沒有抵抗的結果。
否則的話,林澤再不濟,也不至于連道圣一擊之力都接不下。
比起林澤,莊周的下場顯然要凄慘許多,道圣一擊之下,直接將他鑲嵌進了一座無名山峰里。
很快,莊周從山體里走出,將身上沾染的泥土抖掉,若無其事對著林澤說道:“師弟,走吧,回長安。”
林澤望見這幕,以為莊周心中不爽,不由勸道:“師兄別往心里去,老師只是一時氣憤,過段時間你再向他老人家賠個不是,這件事就過去了。”
莊周愣了一下,面色怪異望著林澤,莫名其妙說道:“師弟以為我會對老師不滿?這句話應該反過來我對師弟說才對。”
林澤滿臉訝然道:“師兄何出此言?”
莊周搖了搖頭道:“師弟何必多問,日后自然知道,走吧,復蘇建木神樹要緊。”
說完不等林澤再問,莊周翩翩化蝶,消失不見。
林澤當即臉色陰沉,道圣在算計他,莊周知道道圣在算計他,而他自己卻對此事一無所知。
這種明知有人對自己不利,卻不知道如何不利,更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感覺,實在讓人難受。
林澤猜測,道圣的算計,極有可能與復蘇建木神樹脫不開干系。
當建木神樹上通天界,下連九幽之時,難道得殺個圣人祭天不成?
或許建木神樹復蘇后,天道給的不是獎勵,而是天罰,自己只是道圣勾連天地的替死鬼?
缺乏關鍵信息的林澤,怎么都想不通道圣有什么盤算,只能暗中打定主意,在知天命推算出,復蘇建木神樹是利是弊前,絕不輕舉妄動。
在此期間,林澤要想盡辦法拖延復蘇建木神樹的時間。
好在這件事由林澤負責,他有無數合理的手段以及理由,悄無聲息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