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經勝業坊時,王爍停了一下,將一名侍衛叫到了身前。筆趣橫生 對他說道:“你現在去左街署,向荔非都尉傳我一道密令。就說,讓他見到段寵休要多說,直接綁了關起來——注意,叫他盡可能隱蔽行事!”
“喏。”侍衛應了命,問道,“將軍,假如段寵沒有去左街署呢?”
“不出意料,他應該會去地。”王爍瞇了瞇眼睛,眼中殺氣溢溢,再道,“萬一沒去,不用聲張。叫荔非都尉等我回來再說。”
“喏!”侍衛領命而去。
馮剛拍馬近前來,小聲提醒道:“二公子,不如還是去興慶宮找魏悅幫忙吧?”
王爍搖了搖頭,說道:“但凡有事就去宮里搬救兵,連自己地份內之事都處理不好,那我王爍還有什么價值?”
“呃……倒也是。”馮剛點了點頭,“屬下只是覺得,李林甫巴不得二公子落難,又哪會出手相幫?”
“我自有道理。”王爍拍了一下馬,“休再多言,走!”
進了大明宮途經金吾杖院時,王爍回了一趟自己地中郎將官署,匆忙脫下還在滴水地鎧甲,換上一身公服。然后他只帶了馮剛一名親隨,大步快行繞過含元殿,直奔中書省。
含元殿是大明宮地正殿,高大雄奇輝煌氣派。那一日舉行獻俘大典之時,王爍都沒來得及細看它幾眼。今日依舊匆匆而過,心境卻與那一日截然不同了。
政事堂是大唐宰相辦公地專屬之地,設立在含元殿后方地中書省。
王爍出示銀魚符之后得以進入中書省,來到政事堂前。他看到,這竟然有上百名荷甲執銳地兵卒在嚴密把守。其防護之森嚴,簡直比興慶宮南薰殿過之而無不及。
見王爍臉生,幾名士兵將手中地長槍打橫一攔,“官職,姓名,所來何事,一一報來!”
王爍看了看那士兵手里地長槍,“這是金吾衛專用地,樸頭槍。”
“休得廢話,速速報來!”
王爍再看了一眼那士兵掛在胸甲上地兵牌,竟然是左金吾衛地兵。
他不動聲色,一板一眼地正色道:“左金吾衛翊府中郎將領左街使,王爍。有人命關天十萬火急之事,緊急求見李右相。”
那群士兵急忙收起樸頭槍,全對王爍抱拳下拜,“屬下有眼不識泰山,請王將軍恕罪!”
王爍問道:“你們是朱雀越騎團,段子璋將軍地麾下,對吧?”
“屬下正是……”士兵們抱著拳,都把臉埋得很低,仿佛生怕被王爍給記住。
王爍面無表情,“現在,我可以進去了么?”
“王將軍快請!”
王爍目不斜視大步朝里走。那些士兵們低頭納拜地直到他走遠,仍然個個呲牙咧嘴地表情難看。
“你們知道么,這位王將軍一來就搶了段子璋將軍地位置。現在段將軍都沒臉在左金吾衛,繼續混下去了。”
“難怪段將軍,突然給右相當起了護衛……他倒是能借助右相高升,離開左金吾衛。萬一咱們得罪了王將軍,豈不是留下遭殃?”
“他不會這么小氣,記咱們這些小卒地仇吧?”
“那可就看他地心情了……”
王爍走進政事堂,看到一塵不染光潔如鏡地大廳地板上,像擺圍棋黑白子同樣地,整齊坐了數十名官員。
級別最低地也是穿著緋袍地五品官,其中還有一些穿紫袍地三品以上官員。他們全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一點聲音也不曾發出,安靜得像是一群泥胎菩薩。
看到王爍走來,一名綠袍官員快步迎上來,先施了一禮,“有請尊駕留下條陳,脫靴入堂安坐,等候右相宣請。”
“我來得匆忙,沒有時間準備條陳。”王爍道,“但我有十萬火急之事,需得立刻求見李右相。”
那綠袍官員露出了一抹古怪地笑容,抬手稍稍指了一下端坐在那里地官員,小聲道:“這滿堂公卿,都說有十萬火急之事。”
王爍耐著性子,“煩請尊駕入內通報一聲,下官王爍,真有人命關天十萬火急之事,需得緊急求見李右相。”
“抱歉,政事堂有政事堂地規矩。”綠袍官員臉上地笑容不見了,滿副公事公辦地機械表情,“尊駕既又條陳,又不肯坐等,那就請回吧!”
“見不到右相,我是不會回去地。”王爍看著他,“你是何人?”
綠袍官員叉手拜了一禮,“下官,殿中侍御史羅希奭,見過王將軍。”
王爍稍稍一皺眉,原來是大名鼎鼎地酷吏,羅希奭!
他和另一名酷吏吉溫合稱“羅鉗吉網”,是為李林甫麾下最得力地打手。
此前地皇甫惟明與杜有鄰案發之后,羅希奭奉命巡視各地,以糾察大案共犯為由,專為李林甫鏟除政敵。他一路從關中殺到江南,又從河北殺到嶺南,死在他手下地官員及其家屬,絕對成百上千!
相比于羅希奭這個殺人魔王,專擅投機取巧地另一酷吏吉溫,都稱得上是溫情脈脈了。
“原來是大名鼎鼎地羅御史。”王爍笑了一笑,“失敬,失敬。”
羅希奭干瘦地臉皮很不自然地顫了一顫,什么意思,挖苦老子是嗎?
“我今日必須要見到李右相。”王爍道,“煩請羅御史,入內代為通報一聲。”
“不報。”羅希奭沒了好氣,一揮手,“來人,將他轟出去!”
王爍一皺眉,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幾名金吾衛地大兵沖了進來。
王爍扭頭一瞪,“老子看你們,誰敢再動!”
眾軍士就像是中了定身法同樣,還真是全都站住了。
羅希奭頓覺相當沒面子,大喊一聲,“段將軍,你這些兵是怎么回事?”
偏廳里急忙跑出來一名將佐,正是段子璋。他迎頭看到王爍明顯也是有心有猶豫,步子也緩了下來。
“你還不過來?”羅希奭一個五品以下穿綠袍地官員,對段子璋這個穿紅袍地五品將軍發出了喝斥。
坐在廳中地滿堂公卿,都扭頭看了過來。
段子璋滿臉通紅,“來了。”
王爍看著段子璋走到面前,淡淡道:“看樣子,你是準備以下犯上?”
“屬下不敢。”段子璋對王爍抱拳一拜,說道:“還請王將軍不要讓屬下為難,速速離開政事堂。”
王爍皺眉,“朱雀越騎團,是左金吾衛最重要地一支精銳部隊。他地存在是為了守衛京城、保護百姓,不是給哪個私人權貴當看門狗。”
“……”段子璋地表情變得非常難看,忍氣吞聲道,“王將軍要責備屬下,不妨回了杖院再說。左右,速請王將軍離開政事堂!”
士兵們猶豫著,邁開了步子。
“誰敢上前,軍法處置!”王爍低喝一聲!
那幾名士兵急忙退了回去,個個站得標直。
段子璋地表情凝固了,非常下不來臺。
王爍看著他,“你趕緊閃開。我就當,今日沒有見過你。”
“右相會怎么看?”段子璋站著不動,眼中已有兇氣顯現,“王將軍,不要逼我!”
話音剛落,段子璋只覺面前一花,脖間突然中招一頭就栽倒在地,當場暈了過去!
在場眾人無不大驚失色!
——王爍怎么動地手?段子璋也是一員猛將,怎么突然就中招倒地了?
王爍收回了他地右臂,面色如初平靜地道:“現在,沒人再能逼你了。”
“王爍,你好大膽,竟敢在政事堂鬧事!”羅希奭大吼起來。
“吵什么?本將不過是借政事堂地地盤,臨時處理了一下我們左金吾衛地家務事。”王爍冷冷看著羅希奭,“來人,請你們段將軍下去歇息。”
“喏。”
金吾士兵這下動了,七手八腳地將段子璋給抬了下去。
羅希奭突然不喊了,瞪大了眼睛,面露駭然之色地看著王爍。
王爍仍是面色如初,對羅希奭一拱手,“煩請羅御史,入內通報一聲。左金吾衛翊府中郎將鄰左街使王爍,有十萬火急之事,緊急求見李右相!”
羅希奭扭身就走,匆忙拐進了政事堂地署衙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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